全球刷怪 第55章

　　耿江岳听得一愣，停住脚步，却很莫名其妙道：“干嘛？”

　　“不用紧张，海狮城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付文杰拨开守在他跟前的两个年轻人，走到耿江岳面前，看了眼耿江岳的军衔，又看看耿江岳脸嫩的样子，微笑问道，“研究生刚毕业？”

　　“不是。”耿江岳摇摇头，“高中毕业，特招入伍。昨天违反单位纪律被停职了，今天来参加我同学的大学入学宴会，刚好见到有个讲座，顺道过来看看。”

　　付文杰一听耿江岳的学历，不由苦笑了一下。还以为海狮城里有对核能源感兴趣的研究生呢，结果只是个高中生。他又望向跟在耿江岳身后几步，鼻青眼肿的肖俞宇，问道：“你们是同事？”

　　“才不是！”肖俞宇傲然道，“我是海狮大学的学生！本科的！”

　　付文杰笑了笑，“什么专业？”

　　肖俞宇昂首挺胸：“市场管理。”

　　付文杰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7点半都出头了，如果换作是天京大学的讲堂，早该座无虚席。可在海狮城这边，却居然只来了两个凑热闹的小孩。

　　天鲸海景大酒店的保护墙已经升起来，这也就意味着，不会再有别的人过来。今天酒店里的客人也不算多，其中一层楼在搞玄秘职业联赛的晋级庆功宴，另一层在搞什么大学入学庆典。估计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人过来参加这场讲座，海狮城的那群官僚，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把消息封锁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希伯联合国或者中南次大陆联盟在搅和……

　　见付文杰沉默不语，半天没吭声，耿江岳还当他在为难，心里暗忖这位大教授估计是看不上他这个高中生，不想给他讲课，便干脆问道：“您还讲不讲？不讲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付文杰回过神来，看着耿江岳认真的模样，却突然笑了。

　　“讲！不过今天有个嘉宾来不了了，我原本准备的内容，估计你们也听不懂，我讲点别的，你爱不爱听？”付文杰微笑说道。

　　他身后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

　　耿江岳咧咧嘴道：“行啊，说什么都行，我就是想知道一下，大学里的老师是怎么上课的。”说着话，又指了指空荡荡的会议室，问道：“随便坐哪儿都行吧？”

　　付文杰一点头道：“随便坐。”

　　耿江岳就直接走到自己上学时最习惯的第二排，一张张自动感应椅子接连让开位置，耿江岳一直走到正中间，按下伸缩椅的开关，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

　　从小到大，没去过多少地方。看来看去，还就是教室最让他觉得舒服。

　　肖俞宇满脸不情愿，跟着坐到耿江岳的身边。

　　付文杰走上讲台，看着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耿江岳，微笑说道：“我年轻上学的时候，也喜欢坐这个位置。”

　　肖俞宇听到这话，立马翻了翻白眼，心想妈的简直有病。

　　上个课还要选座位？

　　正经大学生，谁特么会每一节课都去上？

　　正假装自己什么都懂地在心里吐槽，肖俞宇忽然又听站在讲台上的付文杰问道：“你们两个，高中读的是玄科方向，还是秘科方向？”

　　“秘科！”肖俞宇回过神，条件反射一般高声回答，“玄傻秘聪！当然选秘科！”一边转过头，对耿江岳露出满脸“我是聪明人”的骄傲表情。

　　“呵呵。”耿江岳很平静地微微一笑，友善地给了肖俞宇一个评价，“傻逼。”

第八十七章 一个听众的讲座

　　7点出头，酒店各个房间外的自动感应墙升起，把仅有的一点还能透入岛内的自然光，全部遮挡在外。小会议室里的年轻人，起身关上了会议室的房门。

　　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付文杰不急不缓的声音：“你说你选秘科，是因为大家都说，秘科是聪明人学的，玄科呢，是不够聪明的学的。”

　　他指了下肖俞宇，肖俞宇脸上多了个巴掌印，但还是头铁地点了点头。

　　反正料定耿江岳不敢真的杀了他。

　　付文杰一笑，又问耿江岳道：“你呢？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耿江岳微微沉默了一下。

　　最近几天，自己好像是跟上学这件事杠上了……

　　“我觉得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智力有缺陷，要么就是大脑没发育完整。”耿江岳缓缓回答，“刚刚好，其实最近有件事我憋了好几天了，今天正好发泄一下。”

　　耿江岳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眼肖俞宇。

　　肖俞宇还当耿江岳又要使用暴力，吓得把塞在他鼻孔里的小纸团都给喷了出来。

　　不想耿江岳却只是问了句：“你今年高考几分？”

　　肖俞宇愣了愣，随即立马自我感觉良好地提起胸膛，骄傲道：“287分！怎么了？”

　　耿江岳淡淡来了句：“我考了480。”

　　肖俞宇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脱口而出：“不可能！你吹牛逼！”

　　耿江岳没多说话，平静地从什么个人数据都有的腕表里，调出自己的高考得分，投影到付文杰身后的白板上。跟随付文杰的两个年轻人，立马就情不自禁喊了出来：“哇……”

　　数学146分，物理94分，化学98分，生物92分，通识（参考分）50分……

　　总分：480分。

　　付文杰转头看到耿江岳的分数，表情同样精彩。

　　自人类猎魔师制度诞生后，巴特弗莱大陆的高考就成了全球共同的大事件。不但每一年考试时间一致，甚至连所有的国家和地区的教材和试卷都是一模一样。考试方式，就是通过意识连接也就是网络来完成，过程由第三方公司监控，从技术上基本杜绝了舞弊和考分误判。

　　出题机构是巴特弗莱灵力研究委员会，各个国家和地区教育部门所享有的，则仅仅是统计和上报考生成绩，并根据成绩划分自己国境内各所大学招生分数的权力。

　　最近200多年来，全球每年参加高考的学生数量，大体上都稳定在100万人左右，其中东华民主共和国一国，就超过65万人。紧随其后的，则是希伯联合国的大约30万人。

　　而中南次大陆联盟和北方次大陆联盟，每年加在一起的高考人数，几乎超不过五万。

　　就全球180亿的总人口来看，这个参考人数比例，只能用可怜来形容。

　　56年前，秘科和玄科试卷统一，选科只作为大学志愿选择方向而非考试概念之后，全球出现过的满分500分的情况，共计只有26次，相当于每两年才能出一个拿满分的天才。

　　490分以上，明确记载是1038人。

　　480分以上，不超过5000人。

　　由于这些年来全球考生的平均分数越来越低，耿江岳今年的高考得分，极有可能是全球500名以内。甚至，万里挑一也说不定。这样的高分，哪怕在以教育著称的东华国国内都要被人高看一头，更不用说，是在海狮城这种小地方。

　　付文杰有点傻眼，非常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孩子考出这样的分数，却跑去当了兵，海狮城糟蹋人才的能力，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难怪自己今天要见的那个人，会从28楼跳下去。

　　说不定真是自杀的。

　　这样的环境，简直确实叫人绝望啊……

　　付文杰半天没说话，脑子里原本想要说的内容，也一时间不知飘去了哪里，盯着那分数看了半天，他才忽然想起了西方教育体制和东华国的区别，不由转回身来，问耿江岳道：“你是不是高中灵力值测试没过关？”

　　耿江岳点了下头：“对。”

　　付文杰安静了一下，忽然露出了微笑：“那你还想继续读大学吗？”

　　耿江岳迟疑着，没有做声。

　　付文杰又道：“我可以推荐你去天京大学，不过有条件，你得加入东华国的国籍。”

　　肖俞宇却抢着大喊：“他是军籍，不能出国！”

　　付文杰淡淡道：“可以辞职。”

　　这时耿江岳自己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如果辞职，我就会变成海狮城的二级市民。按照海狮城的法律，二级市民无法办理护照，好像更加没办法出国。”

　　付文杰听耿江岳很有经验的样子，不禁奇怪问道：“你试过吗？”

　　耿江岳道：“我读高中的通识课老师试了十几次都没成功，后来被警察带走了，现在下落不明，到底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付文杰沉默了。

　　海狮城的操作，真的骚……

　　耿江岳忽然反问道：“付教授，灵力值，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付文杰想都不想，直接肯定道，“但是如你所见，捆绑你的东西，并不是灵力值本身，而是你们国家对待灵力值的态度。整个希伯联合国，包括你们中南次大陆联盟，还有北方联盟在内，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灵力值至上的理念所绑架……”

　　耿江岳打断道：“那你们东华国呢？”

　　“东华国……”付文杰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们国内有不少人，正在尽最大的努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至少目前，东华国的大学招生，灵力值只是参考标准之一。”

　　耿江岳问道：“所以哪怕像我这样，灵力值虽然不怎么高，但只要分数达标，也是能上大学的？”

　　“对。”付文杰点了点头。

　　“你多少灵力值？”肖俞宇突然插嘴，向耿江岳打听道。

　　耿江岳应付傻逼得心应手，翻开手，释放出一道亮光，实力反问道：“你猜？”

　　肖俞宇立马就老实了。

　　不管耿江岳的灵力值是多少，反正这一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技能，其中所蕴含的灵能纯度，绝不是他能达到的。

　　只是技能的灵能纯度都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灵力值不过关？

　　肖俞宇很烦躁，感觉耿江岳是在耍他。

　　付文杰的眼中，则闪过了一丝疑惑。

　　停顿两秒，付文杰笑了笑，直接忽略掉肖俞宇，对耿江岳道：“跑题跑得有点偏啊，还是言归正传吧，你知道玄科和秘科的核心区别是什么吗？”

　　耿江岳摇了摇头。

　　付文杰道：“这是所有天京大学新生入学，第一堂课都要听的内容，今天我就给你做个简单的小启蒙。记住了，玄科和秘科两个方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算法。”

　　耿江岳立马坐正，听付文杰缓缓道来：“秘科的算法，叫作精准计算，而玄科的算法，叫法就比较多，有叫模糊计算的，有叫混沌计算的，也有叫酌量计算的。但都是一个意思。

　　玄科方向科目，需要计算，也需要对的计算，但并不是每次计算，都能得出一个具体的数字结果。站在秘科的角度上看，玄科是不精准的，也无法撑起一个有效率的、标准的社会发展模型，但偏偏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眼下只能通过玄科工业来解决。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这些！”

　　付文杰抬起手，指向会议室四面的墙。

　　会议室四面墙上，贴满玄符。

　　付文杰接着说道：“世界上的每一张玄符，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同的纸浆，不同的制符工艺，不同的朱砂来源，不同的玄术师在不同的时辰用不同的心情用不同的笔制作出来的玄符，功能、强度甚至保质期全都不一样，而要是用秘科造魔导炮的技术来制作玄符，很多玄符，甚至造出来之后，就只是一张画了符箓的普通白纸，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耿江岳认真听着，仔细记在心里。

　　一旁的肖俞宇，眼皮开始慢慢下垂……

　　“玄科和秘科因为各自计算理念的不同，在所有学科上几乎都存在着对立，对立得最厉害的两个学科，是能源科学和医学。后来在能源科学这块领域上，秘科取得了暂时的胜利，现在在学术界中，玄科方向是不被允许参与能源技术研究的。

　　但是在医学这个大类上，玄医和秘医，却最终和解了。三百年前，玄医不再自称玄医，秘医也不再自称秘医，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大类，统称为医科。玄科、秘科、医科，这是目前我们的高等教育中，最基础的三个分类方向。”

　　耿江岳听得微微皱眉，他的高中课上，通识课老师根本没提过医科。这时付文杰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天京大学的学生，入学第一课要听玄科和秘科的区别吗？”

　　耿江岳低下头，思考了足有两三分钟，就在肖俞宇仰头睡过去的那一刻，耿江岳慢慢回答道：“应该是希望能让大家从一个更高的角度上，去认识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