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种 第363章

　　“啊，主要我是临落地之前才想起来自己还能切换到幽灵形态避免造成损害。你看，我都为了体验速度与激情专门麻烦那位李先生不要调低人间大炮的出力，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漂浮在空中的橙色幽灵将夜鸦号丢到地上，随后骑上自己的重型摩托。

　　“不是还有别人吗？要去会合是吧，带我一个。幸好这柏油路没什么问题，顶多只是钻了些杂草出来，不耽误开车。”

　　“行吧。”

　　许风耸耸肩，继续为二人带路。

　　许风的飞行速度和技巧在进化为铂金圣龙后都有着长足的进步，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沉浸骑士和郑妍，郑妍站在密林追猎者身旁对着他们遥遥挥手，由于被雷鸣惊告知过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她决定把腰带焊在自己身上。

　　陈老师仍旧是披鸟羽大氅着铁色重甲的佩刀骑士，并没有因为超带电状态的时间限制业已解除就无脑滥用，此时正以佩刀切割那些陌生植物进行测试。

　　沉浸骑士从刀身上取下一片肥厚如舌的叶片在指尖碾碎，挤压出的绿色汁液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以及浅淡的腥味。这股腥味有点像是鱼腥，又像是剖开之后缓缓放凉的内脏，令人作呕。

　　“这些植物问题很大，要是老李在就好了，这些玩意他比较熟，至少不像我似的一问三不知。唉，血肉苦弱，谁让他比较弟弟呢。”

　　“李老师很擅长这些吗？”

　　“是啊，他大学学的就是这个。我俩都不是科班出身的斗士，或者说当了斗士之后也在继续平常的生活。”

　　他仰头看向旁边的楼房，抬手抚摸外墙上的坚韧植物。这些藤蔓密密麻麻，甚至会让人担心被盖在下面的藤蔓究竟能否汲取到营养。

　　“理论上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深入大楼，作一波死，损失掉最菜的几个队友，然后发现植物的秘密，把它们连根拔起或是进入更深层的黑暗之中。”

　　“但我不一样，我比较喜欢直接掀棋盘。”

　　霎时间，沉浸骑士的左手掌心之中迸射出无数湛蓝雷光，这些雷电在富含水分的植物中迅速蔓延开来，近乎无穷尽的雷光串联起所有藤蔓，让它们颤抖着枯萎衰败，化作焦炭。

　　在藤蔓死去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虚幻且刺耳的尖锐哀鸣，仿佛某种非人之物不堪雷电的折磨。

　　沉浸骑士收回左手，他在骑士形态下的爆发力其实不如超带电形态那么强，但得益于植物特性，持续施加电流同样能够达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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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中提到的“人间大炮”实为特摄老前辈“恐龙特急克塞号”中的经典绝活，集合换场景、变身、SF感于一体的优秀设计。顺便根据我向自己日语专业老妹的请教再结合剧中实例来看，这里的“人间”其实应该翻译成“人类”，即把“人类打出去的大炮”——“人类大炮”，你看，多么朴实……

　　看来48岁左叔叔我是真滴老了，人间大炮的梗都没多少friends知道。

第693节 EPISODE9 血肉

　　其余人等都在电流扩散前自觉后退，避免被雷电波及，顺便躲开飘散而下的焦黑碳灰。等到沉浸骑士收回左手后，幽灵主动漂浮上前，折断一截干硬的炭藤稍作打量。

　　“沉浸骑士是吧？以后这种活交给我就好，专业对口。”

　　“周先生您也是植物相关专业？”

　　“啊？啥玩意？没啊，我是高中辍学的低学历人群，没上过大学，就干点体力活混饭吃。我的意思是，对付血肉，狱炎更加适合。”

　　“血肉？”

　　“你们都看不见？雷鸣惊你也是？”

　　幽灵和其他人各自交换目光，片刻后一拍脑门。

　　“我知道了，看来是我的问题。许风，生命视觉打开。”

　　“嗯？哦。”

　　常规状态下，许风的生命视觉处于关闭状态。因为很多人的生命本质并不好看，这个能力虽然名为“生命”视觉，但能看到的东西更接近本人的深层形象，这个形象本身就会暴露很多秘密。许风认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知道这些很不礼貌，和经常悄悄滥用全域视觉的雷鸣惊截然相反。

　　随着视觉模式进行切换，许风眼中的世界骤然变化——那焦黑的藤蔓实为血肉编织而成的血管，血管上联系着干枯的口和舌，所有“植物”都是形貌不同的组织，参天巨树有着多种形象。朝天伸出的畸形手掌，正在痛苦抽搐；顶着树冠般大脑的粗壮血肉，无论多么轻柔的微风都会让裸露的脑组织痉挛；从地下生长而出的多片肺叶，无数肺泡扩展再收缩，做着无意义的呼吸。

　　天空并非蔚蓝，而是沉重的赤红色，这些脏污血红沉积起来，化作令人作呕的漆黑。城市是人类秩序性的基本体现，建筑规划再混乱再随意的城市也有着名为“建筑”的基本单位，而这在自然界中是尤为少见的。由钢筋水泥这种人类后天发掘的素材制成的城市无处不体现出人类的“文明”，此时却已被不具名的血肉侵蚀，许多建筑断面都体现出风蚀骨殖般的质感，缓缓渗出淡黄色的髓液。

　　“这……倒是很符合从外面看到的形象。”

　　许风语气古怪地评价道。他轻轻吸了口气，从口器中喷吐出混杂有坚硬水晶的紫色光柱，随着甩动头颅将那颗茄汁煮花椰菜般的大脑巨树分割开来，脑灰质与血液喷涌而出，像是一颗被砸爆的腐烂番茄。

　　许风环顾四周，没能找到因头脑爆炸而死亡的生物，这个脑子似乎并没有真正操控什么，只是个烘托氛围的展示物。然而其他血肉巨树的动作证明事实并非如此，那些畸形的枯瘦大手拼了命地想要伸手去抓许风创造出的灵魂水晶，然而受限于竖直立在地面上的手臂而无法做到，它们近乎疯狂地抓挠着身旁的地面，指尖撕裂、指甲翘起，即便如此也不曾停歇。

　　一个被禁足的活跃意识，一个永生不得脱困的大脑，没有身体的意识会思考什么？许风不知道，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但这些血肉上携带的邪恶与疯狂几乎浓郁到肉眼可见，他不会用魔龙血刻给予对方身体，对于扭曲世界中诞生的扭曲意识来说，死亡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许风转头看向其他人，出言询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呃，许风同学你突然用吐息锯掉了一小半树冠，然后一颗没什么叶子的老树无风自动，摇晃起来？”

　　“原来如此。周禄兴？”

　　“我懂我懂，来来来，发鬼眼了啊，都是纯黑的好货，一人两颗，不要哄抢。”

　　幽灵对许风点点头，随后举起双手伸向自己面罩的黑色区域，像是把手指探入水下那样从泛起涟漪的灵质面罩上抠出两颗黑色的鬼眼丢给别人。

　　“你的、你的、你的……这两辆车用不用也来点？”

　　周禄兴知道密林追猎者更接近生物，而纺织追迹者实为张心竹的分身，所以才有此问。

　　“不用。”“需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张心竹自己的声音，一个是许风的声音。

　　“我和哥哥的意识连线，而且留一个能看到‘假象’的人说不定会有奇效。”

　　“密林追猎者的车灯就是眼睛，多给我一对吧，它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OK，拿着。”

　　周禄兴从黑色区域额外取出一双鬼眼丢给许风，此时雷鸣惊和陈烟舟都取下了头盔，后者正学着前者的样子将鬼眼往眼眶里塞，而郑妍拿着鬼眼有些为难，不像雷鸣惊能摘掉下半面罩再脱下头盔，也不像沉浸骑士的铁甲那样形制古老，织女星装甲是彻彻底底的一体成形，嘴都张不开。

　　“不用为难，直接往眼罩里塞就行了，鬼眼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郑妍将信将疑地按照周禄兴所言行事，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成功，她好奇地看向四周，被这令人作呕的吊诡景象吓了一跳。

　　“呜哇，真亏你们能这么淡定啊……”

　　“还好吧，我们之前杀无始乱的时候那片逢魔之海也没比这儿强多少，至少这的血肉只是血肉，还没被煮烂，当时那味道我都觉得冲脑仁。”

　　“嗯？你对我的狱炎有什么不满吗？说起来你当时用结晶暴雨打死那么多海兽，猎物都魂飞魄散了你知道吗？要不是最后那个世界都被我包圆了，就你剿灭的那些猎物都能让我亏死。”

　　“没有没有，我当时不是也急着击毙无始乱吗，大家也不知道你能烧成那么大啊。”

　　许风连连摆手，铂金圣龙固然强大，但队伍里除了沉浸骑士之外都很克制他——略逊于自己的同级龙种招潮海龙被周禄兴直接生吞，庞大的生命力反而延长了他的苦痛折磨；雷鸣惊就不用说了，刻蚀魔龙的身躯固然与“笨拙”无缘，但在“灵巧”与“速度”的极致面前仍旧免不了被细细切做臊子；至于郑妍，那是自己的女朋友。

　　郑妍倒是联合另一个世界的陈老师暴打过许枫那疯女人，不过自己现在不只能通过神经递质和电讯号来控制身体，强大的灵魂能够直接对躯壳下令，甚至血液功能系统都可以被灵魂回路替代。

　　“陈老师，幸好你跟我们一起过来了。”

　　“嗯？哦……谢谢？”

　　许风突如其来的诚恳致谢让陈烟舟迷茫地敲了敲头盔。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寻找这些扭曲血肉背后的存在？顺藤摸瓜？可就算是我这么擅长摸的人也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摸啊……难道我们要去找个沙耶？”

　　陈烟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教师职位和成人身份就把自己摆在领队的位置上，他清楚自己在梦境世界里的经验完全不如伏魔三剑侠，因而没有任何无谓的自傲，主动询问雷鸣惊等人的看法。

　　“说实话，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以往都是找到异常之处进行深挖，不过这个世界遍地都是异常之处，线索大放送，反而不知道从哪开始。”

　　“那就从最近的位置开始吧，我们有两个人会飞，雷鸣惊和会飞差不多，只有郑妍和我徒步前进，但是郑妍和许风绑定，我的磁场悬浮速度又和耗能成正比，那我们就兵分四路探索城市，我就近从这栋楼开始就行，骑士频道大家都能听到？很好，在各种cult片里这种行为是导致团灭的开端，可我相信各位的实力，我们也不是B级片里的倒霉炮灰。”

　　在雷鸣惊也没有想法的情况下，陈烟舟便提议行动。“即便一筹莫展，做也好过不做”，他是不相信等待与沉默能够改变境遇的人，做错了就弥补，没有头绪就撞出前路，即便遍体鳞伤，即便愚直鲁莽。

　　就像现在，他抬手一拳打破建筑的外墙，闪烁湛蓝电光的双眼注视着其中幽邃的黑暗，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那我先走一步，有发现骑士频道联系，期待着各位的好消息。沉浸骑士，出动！”

　　就近挑选大楼的原因很简单，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陈烟舟本就并非科班出身，和李双霸一样刑侦方面完全不及格，而高大的霸者神拳其实是灵活的拳击手，沉浸骑士则是彻头彻尾的狂暴战，重甲大刀，不闪不避，妖怪逃跑就骑着甲虫号一路追杀过去……这也是为什么霸者神拳直到现在还是完完整整的人类之身，而他已经变成了钢铁与雷电的战士。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重生甚至永生，血肉苦弱，金属永恒，冰冷的身躯顽强而坚实，远比曾经的人身更加强大，却失之柔软，平日里也没有任何温度，无需进食，没有人类的任何缺陷与优点，陈烟舟寿终正寝的愿望也无法再完成了。

　　但他并不后悔。

　　男人迈开脚步，走进即便被击破墙壁也无法照进光芒的楼宇之中，铁靴踩在滑腻血肉上的恶心声音逐渐深入，却在头盔下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啊——我听到了，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呼唤。天在呼唤我，地在呼唤我，人在呼唤我，呼唤我去打倒邪恶。我是正义的战士，我还是正义的战士。”

　　“Charge，Up.”

　　于是黑暗中有紫色的雷光骤然炸裂，照亮被血肉侵蚀的世界。在乍现的光芒下，那身重甲如崩解的沙堡那般坍塌形体，化作无数铁色圣甲虫振翅而飞，金属虫群拱卫着紫银双色的战士，他轻轻按住腰间的刀鞘，背后仍未消失的褐羽大氅在万千圣甲虫们拍打翅膀掀起的气流中猎猎飘扬，与主人被黑暗吞没。

　　老兵不死，也不会慢慢凋零。

　　坚定的锡兵，今天仍在勇往直前。

　　众人目送沉浸骑士消失在楼宇中，那栋大楼像是孕育怪物的巢穴，只在外表上还保留着水泥丛林的风貌，内里黑暗、潮湿，带着温暖的腐臭气息，那些肉块甚至正在缓慢律动，可以预见的是，沉浸骑士这次探索绝对不会轻松写意。

　　非常奇妙的是，当他们能够见到这个世界的事实后，植物的清新也变成了血肉的腥臭，勘破伪装这个行为本身似乎就意味着触及真相，并不拘泥于单纯的视觉，而是五感共通。

　　“就按照陈老师的提议行动吧，我们以前不也是利用自身的感知能力强行撞死耗子的嘛，大家的运气都不错，随便挑一个喜欢的方向动身吧，记得每十分钟在骑士频道里报一次平安，周禄兴你用呼符单独对我发消息就可以了，我会负责转达的。”

　　沉浸骑士对他们寄予厚望，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整个世界都发生异变的情况下就算雷鸣惊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他们就陷在线索织成的毛衣里，要怎么才能找到毛衣的线头？就连精研侦查的斗士都没办法理清这一团乱麻。

　　“所以就按照我们的风格来办事吧——把这毛衣剪了，线头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哦对，如果大家有见到当地原住民的话最好打包带回来，对方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就过去，毕竟不能逼迫人家，坏人也拎回来再杀，没问题？”

　　“没问题。”

　　“那就好。对了许风，头盔用借你吗？”

　　雷鸣惊从背包里取出摩托头盔，毕竟许风是在场众人里唯一一个没有面罩的人，少年就是提前考虑到梦境世界可能有毒雾酸雨之类的恶劣地形才特意带上这个，现在虽然没有毒气，但是血肉的浓烈腥臭遍布整个世界，由于空气中含氧量异常之高，血肉腐败也变得更加容易，能让自己舒服点的话为什么不呢？

　　“谢了。”

　　所以许风也没客气，任由头盔变形成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面罩后就骑上密林追猎者带着女友离开，周禄兴把右手遮在眼睛上方做眺望状，啧啧称奇。

　　“啧啧啧，沙耶之歌里演E.T.，可惜不是夜晚。说起来雷鸣惊，夜鸦号能不能改装成飞车啊？”

　　“夜鸦号这个吨位就别想了，我去东方，你呢？”

　　“那我当然只能选西方咯，俺老周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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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骑士骑士态的大致形象，除了刀不是这种门板大刀而是直刃环首刀之外完全一致，超带电形态是之前发过的邪恶强人。话说回来，陈老师的名字竟然没人发现……沉浸骑士（沉老师）、烟骑士（烟老师）、咒缚者（咒老师），多么擅长教书育人，这一看就是个命中注定要当老师的人啊（拍大腿）！

第694节 EPISODE10 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