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墨辉
“没有，昨天我回家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
“那你就让开！让我进去看看你书包啊！”
“我书包里有小黄书。”
“没事，我不怕翻到你小黄书，你书包里要是真有我还你奖励几本呢！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是不是学习了？”
聂辰星不说话。
“你、你该不会把作业都写完了吧？”
聂爸爸颤抖着手指向聂辰星，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更加愤怒。推搡过程中，一沓被金属环扣住的小卡片突然从聂辰星的衣兜里掉到了地上。
“诶……”
聂辰星过于高大，弯腰相对就有些困难。旁边的聂妈妈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从地上捡起卡片，看了两眼就不愿意再看，把这烫手山芋丢给聂爸爸。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聂爸爸翻看起那沓卡片，粗糙的大手都在颤抖。
“单词卡？还是分别标注了日式英语和正常英语两种发音的单词卡？！”
他用力把那沓单词卡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
“逆子啊！我和你妈不在你就好好学习了是不是？你将来难道还想要考东大吗！！”
聂辰星沉默片刻，坦诚点头。
“是有这个想法。”
“你！你不是答应我等着高中毕业就直接进社团打拼吗？你跟爸爸说好的要高中出道打出一片天，打出自己的名气来啊？我们混社团学历那么高会让弟兄看不起的！你又不是白纸扇！你生来就是当双花红棍的料啊！”
聂辰星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势，聂爸爸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瞪向聂辰星。
“你老实交代，你上次测验偏差值多少？”
“……72。”
聂爸爸和聂妈妈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你之前不是说这次测验偏差值肯定低于三十吗？”
“我估错分了。”
“你这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跟你妈啊！”
“冰箱里有给你们留的菜和饭，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们热热。”
聂辰星轻轻关上房门顺手反锁，对父母点点头走向厨房。
“你倒是摔个门啊！怎么动作这么温柔！”
“噗——”
全程竖着耳朵旁听的杨不离实在是忍俊不禁，笑喷出来。
“这什么奇葩家庭，亲子交流比相声还好玩。难道这世界跟那个漫画似的，只不过逆转的不是节操，是教育理念？”
“可能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吧，小伙子不就很正常嘛。”
周禄兴作出公允的回护，他们的交谈声却让外面的一家人有所察觉。
“谁？！是条子吗？儿子你赶紧跑去刘叔叔家，我和你妈撂翻他们就跟上！”
聂爸爸当即伸手从沙发垫子下面抽出两把西瓜刀分给妻子一把，光顾着被父亲单方面吵架的聂辰星连忙伸手捏住刀刃，把危险刀具从父母手中夺下。
“不是警察，爸，是我昨天收留的一些朋友，都是天朝人，不会日语，菜也是人家做的，很好吃。”
“哦？同胞啊，早说嘛，害我虚惊一场，以为之前埋山里的那个被发现了……”
聂爸爸这才松了口气，指挥聂辰星把西瓜刀藏回到沙发垫子下面。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装死，周禄兴带着雷鸣惊和许风一起出去，心里打着用雷鸣惊的魅力让谈话更容易的念头。
“大哥大嫂早上好啊，我是周禄兴，这俩是我亲戚家孩子。那啥，我们昨天刚到这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日语，是小伙子收留我们的，小聂人不错，冒昧叨扰，不好意思啊。”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出门在外都是天朝老乡，能帮就帮嘛。”
周禄兴的社会经验远超其他同伴，虽说是在社会上横冲直撞，不过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依旧深厚。青年的态度不卑不亢，稍显疲惫，但十分真诚，聂爸爸打量他片刻，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周禄兴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
“老哥我比你痴长几年，就冒昧叫你周老弟了。老弟哪人啊？”
“关外的。”
周禄兴接过香烟，随手掐掉烟蒂，借着聂爸爸的打火机点着烟卷。他倒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平时不抽，但要抽的时候就好好享受，反正不用担心肺癌，这个肺还不知道能用多久呢。
“嚯，关外的可是好苗子。你和这俩小兄弟都没护照吧？”
周禄兴抽了口烟，在烟雾缭绕中露出上道的笑容。
“走得急，忘带了。”
“能理解，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得镇定，咱都是干大事的人，记得老哥这句话啊。”
“嗯，下次一定。”
聂辰星此时的感觉非常奇妙，他因为不能说谎，而且和别人交流时总会让对方压力很大，所以渐渐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周禄兴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谎言，却能让老爸自顾自地理解成相去甚远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敬佩。
“对了，这东西还请聂大哥收下。”
周禄兴从裤兜里拿出一块250克重的金条双手递给聂爸爸，驱鬼敢死队这些年来的资产究竟有多少他们自己都数不清，这样的金条他们储藏室里放了两箱，是某次驱鬼的战利品，平时也用不上，只在和雷鸣惊共同行动时作为备用资金。
“不用不用，太贵重了。老弟现在没落脚的地方，就先住我们家，什么时候走都不急，啊。”
“那这样，老哥帮我们把这个换成当地货币，可以吧？”
“这个可以，不过这活有些风险，平时我们要抽四成的，现在抽个一成意思意思就行了，就这一根吗？”
“还有一些，回头我拿给你。”
“成。儿子，你照顾好你周叔叔，啊，别让人家觉得咱待客不周，我和你妈先去吃口饭，你自己看着办，多跟人家学学。”
聂爸爸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聂辰星也不生气，只是乖乖点头。
“好的，爸。”
第619节 EPISODE185 谈心
聂爸爸和聂妈妈在厨房里用微波炉热菜，顺便趁此机会窃窃私语。
“老聂，看他那模样肯定不只有一根金条，真的只抽一成吗？三成也行啊，像咱们价格这么公道的社团可不多见。”
“你这女人，怎么头发长见识短啊？人家能搞来一次当然就能搞下一次，可持续发展懂不懂？我不让咱儿子学学校那些玩意是因为没用，他又不当白手套或是白纸扇，数理化都用不上，咱们混社团的，既要能打还要能动脑，社团站队可不比政客扯皮简单多少，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咱们儿子就是脑袋太木，要是能跟那些不良小屁孩折腾折腾上上当磨砺一下就好了，那群不良少年也阴得很。辰辰现在这样，我担心他进了社团被人当枪使，唉。”
聂爸爸摇摇头，暂且把对儿子的担忧埋藏起来。
“当时我问周禄兴只换这一根吗，他说还有，意思就是在他眼中随便拿点金子出来试探我们，就算打水漂了也不心疼，这能是个简单人物吗？这事又不难，抽一成等于我们白赚点零花钱，还能给周老弟卖个好，何乐不为？”
“你好像还挺看重那个周禄兴的。”
“嗯，你没和他近距离接触不知道，你猜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
“匪气。”
听起来简单，可在老牌社团成员聂爸爸的眼中，那些打打架讹讹钱的地痞流氓根本不配被称作“匪”，顶多算是痞气。所谓匪气是一种经过打磨的狠戾，见过血，洗过刀，不能像愣头青似的一味往前莽，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凶残如狼，狡诈如狐。
周禄兴打杀的人鬼妖魔究竟有多少他自己也数不清，反正七年时间里平均每天能接到两个委托，其中有超过四成事件委托人最后也享受到了地狱雅座一个，说他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他也认。
“他那人，现代是通缉犯，民国就是军阀，明清就是悍匪，再往前了就是水泊梁山上的魔星好汉。这种人生来就有反骨，不肯受规则束缚，越是乱世越能绽放光彩，生不逢时，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非但如此，他偷渡到樱岛还带着亲戚家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能对他有什么帮助吗？显然不能。这人是个重情义的，与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拉到社团里就是一员猛将。而且要是他真成了气候将来肯定会关照辰辰，辰辰也就有后台了，等咱俩退休就回国休息，省得在这给孩子操心。”
聂妈妈看着侃侃而谈的聂爸爸，突然笑了起来。
“行，都按你说的办。”
他们取出热好的饭菜开始用餐，被超乎想象之外的美味所震惊。
“唔，这绝对不是辰辰做的。”
“这是我做的，还合你们口味吧？”
周禄兴叼着烟来到饭桌旁边，将十根250g金条整整齐齐地码在桌面上。
“你做的？周老弟你还会做饭？”
“嗯，之前总有人催着我做饭，反正都做了就做好点，吃饭可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三件事之一。”
“老弟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难不成原来是个大厨？”
周禄兴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露出笑容。
“聂大哥你可别捧杀我，就我这三脚猫厨艺哪敢去大酒店讨打。之前也就是个自由职业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聂爸爸点了点头，像他们这种身上有案底的人当然不敢抛头露面，至于所谓的“自由职业者”，国内这种私家侦探并不合法，但实际数量依旧不算少，只是从周禄兴的气质来看他显然不是拍照捉奸了事，十有八.九是帮雇主干掉了那所谓的“灾”。
水泥丛林中的猎人，高楼广厦间的佣兵，还挺潇洒的。
聂爸爸叹了口气。
这就是男人的浪漫啊，也就是我本事没那么大，否则能单干当然是单干的好，谁不喜欢自由身？
想到这里，聂爸爸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递给周禄兴一罐，稍有些感慨。
“周老弟，老哥空活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你成事，惭愧啊。”
“这算什么，我现在不也还是流落樱岛，靠老哥接济。说起来，这地方状况怎么样，不是都说樱岛治安比国内好吗？”
见面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周禄兴就已经和聂爸爸开始称兄道弟，二十二岁的社会老油条便是如此可靠。
“可得了吧，放眼全球比国内安全的国家也没几个，老弟你不会真信那些公知吧？不过有一说一，我们刚来的时候樱岛治安的确很不错，可惜现在真是不行了。”
“什么意思？”
周禄兴按灭所剩不多的烟头拉开拉环喝了口啤酒，好奇地挑起右侧浓眉。
“最开始，樱岛这头的社团……哦，他们叫‘组’，这些组感觉就像是经营不法生意的企业，比我们正规，也没我们社团能打，被我们强行撕了块肉下来在这站稳脚跟。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们越来越正规，越来越像组，反倒是他们越来越丧心病狂，按说大家地盘早都划好，相安无事好些年了，这两年他们却突然转了性子，主动挑起摩擦，贩卖人口的，拍小电影的，甚至不卖珍珠奶茶开始卖药了！我和老婆昨天晚上就是去参与社团行动抢药销毁去了，他们以前也没这么不堪啊？所以说这群平成废物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