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墨辉
第535节 EPISODE102 狡诈
由于蝙蝠昼伏夜出的习性，长老之子是在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情报的状况下经历这一切的。他甚至连变身的机会都没有，从梦中被拖出去打醒再打晕，五花大绑带进组织在隐蔽处的基地中。
基地里还有另一只蝙蝠在维持组织运转，他看到店长拖家带口地过来时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不知道血潜只是寄宿在店长身上的外星人，结果就是被店长突袭打晕，塞进长老之子旁边的那个池子里，让两只蝙蝠肩并着肩接受改造。
其余那些穿着防化服的兔子研究员就只是普普通通打工仔，郑妍遁地把想要逃跑的几只兔子打晕了抓回来，杨不离再露出尖牙利爪恐吓两下，这群科研工具人就瑟瑟发抖乖乖听话，不敢造次了。
米色兔子看着在强化池中奋力扑腾的蝙蝠若有所思，这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
和旁边那只老实躺尸的蝙蝠比起来众人目光大多都停留在眼镜蝙蝠的身上，毕竟他更有活力。郑妍略感奇怪，向店长开口询问：
“店长，这只蝙蝠也是被盒子影响了吗？”
“我记得没有，他是财阀派来的间谍，和血潜的目的一致都是挑起战争。只是血潜想要让战兔的实力提升，而财阀只是想借机倒卖军火。”
“军火？”
“嗯，就是仿照捕食者做出的机械动物，猫咪、狐狸、猎犬、毒蛇、蜘蛛，诸如此类。”
“原来如此。”
郑妍点了点头，她差点以为自己会看到小动物们扛枪对射，吓了她一跳。
“那你改造他干嘛？”
杨不离背着张心竹，充满不解。将“大坍缩”的记忆重放要消耗不少精神，垂耳兔现在睡得正香，他们又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店里，干脆直接背着行动，反正对杨不离来说这算不上什么负担。
“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因此而领会到自己是财阀弃子这件事实，既然是改造，那么大脑应该也会有些许提升。”
“也有可能四肢发达，但是头脑反而变得简单。”
“那也无所谓，血潜拥有很多种毒素，”赤鳞毒蛇从狐狸身上探出头来，一对尖牙极其显眼，“随便找一种能让他乖乖听话的就好了。”
“……店长，你确定那条蛇死透了？没有暗中影响你？”
“我确定，他过往的一切都被抹消，只剩下这具身躯被我操控。以及，不只是毒蛇才会卑鄙。”
店长眯起眼睛，露出开心的笑容。
“狐狸也是非常狡诈的，而聪明和狡诈只是智慧在不同场合的外衣。”
改造手术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完成，长老之子被店长从改造池里抬出来，摇晃肩膀将其唤醒。
他迷茫地睁开双眼，花了些时间了解真相，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随即施展出传说中的猛虎落地式。
“对不起！我为我过去犯下的罪行而忏悔！感谢各位不杀之恩！”
“你这孩子道歉总是这么干脆利索……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对我们说，告诉受害者们就好，更何况你只导致了相当数量的治安问题，还没有谁真正因此而死，人都被战兔救下来了。”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另一只蝙蝠也已经改造成功，而店长只是头也不回地用赤蛇把对方敲晕，让他昏迷在改造池里避免影响谈话。
“是、是吗？那就好。谢谢你，阿巧，非常感谢。”
蝙蝠立刻听取店长的建议，老老实实地对米色兔子道了谢。
“阿巧？”“肯定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
“你叫我……什么？”
杨不离和郑妍窃窃私语，米色兔子的表情则相当震惊，像是突然得知了某种秘辛，属于自己的某些黑暗过往。
看到他的表现，老实蝙蝠立刻明白了什么，不禁扭头看向店长。
“您没告诉他真相吗？”
“我觉得比起由他人来告知真相，还是让巧和战兔自己解决比较好。只是能帮助他的张小姐现在仍在沉眠，我本想等到她醒来后再让他们好好谈谈的。”
狐狸叹了口气。
“我就是……恶魔科学家？不会吧，那岂不是说这些骚乱的根源其实都是……我？！”
米色兔子显然非常之混乱，狐狸和蝙蝠见状连忙上前，左右控制住他避免他在混乱之下伤害自己，连连劝诫。
“不能都怪你，是我擅自决定把气体用于军备方面的，主谋是我。”
“阿幻也是被盒子里的光影响了心智，你们两个都只是血潜算计的对象罢了。真要追究责任显然全都怪血潜，你们可别钻牛角尖。”
“但是，我——就算如此，我们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它们已经发生了！”
米色兔子的表情迅速转变，从内疚自责化作愤怒激昂，他紧皱着眉头瞪向蝙蝠，试图挣脱对方的搀扶。
“幻先生，就算被盒子影响，做出决定的依旧是你自己。你不仅辜负了我的信任，还背叛了科学，你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阿巧？……不，我没有，你说的都对。就算我现在对过去的自己感到陌生和恐惧，觉得他自大、愚蠢又激进，可那同样是我，那些残忍的命令都是我下达的，是我对不起你，非常抱歉。”
蝙蝠极其诚恳地低下头去，可兔子显然并不领情。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的手已经脏了！”
“可这并不代表你们的心也脏了啊？”
“听着，女士，我非常感谢你们铲除了那名为进化的外星生命体，但你并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所以能请你不要妄加推断吗？”
巧的脾气比战兔要糟糕一些，郑妍也不觉得生气，长年压抑自我的阴暗阿宅发起火来的确会更吓人一些。她只是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张开五指，继续说道：
“我的确没经历过你的人生，但我有着我的人生。我和你以及蝙蝠先生一样，都曾经犯下过错，比你们还要严重许多的过错。”
郑妍停顿片刻。
“我杀过人，而且把她们吃掉了。”
第536节 EPISODE103 和解
此言一出，那些本就心头惶恐的兔子研究员们便更加战战兢兢，脱下防化服的一堆毛兔子们挤在一起，尽可能缩进角落，有的还把脸埋在同伴的后背上，表现出“我看不到你所以你也不要看我”的这种信号。
这个世界虽然由动物组成，但结构更接近人类社会，杀害具备明确自我意识的动物同样是重罪，更别提通常只是吃吃蚯蚓种子的鼹鼠竟然吞食同类，此等骇人听闻的暴行让基地内暂且鸦雀无声，就连心情激愤的巧都暂时无言。
郑妍看向自己的双手，普通鼹鼠同样具备用来挖掘地道的爪子，但显然不如她的本相那般锋锐，轻轻一挥就是骨折筋断。
“这不是我们原本的模样，我们在家乡里也是较为特殊的群体，初次获得力量时心底的愤怒与躁动的本能让我将袭击我的两名同族杀害并吞食，我知道那是错误的，也不打算重复那样的事情。但在内心深处，我不敢说自己在反杀她们时半点快乐都没有尝到——和你们的过错比起来，你觉得我犯下的罪行如何？”
“这又不是能拿来比较的东西，而且你不是被动反击吗？我不认为你是那种会因为些许小事就杀害同胞的人，肯定是遭到了很过分的对待吧？那你的反击就是正义的。”
“假设你的想法没错，但即便是正义的，从暴行中获取快乐就能被当成正确的吗？”
“这……我不知道。”
就兔子本人来说，研究腰带只是为了击杀进化，他没有因为获得力量而感到快乐，更不期待挥洒暴力的时刻到来，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不能对这个世界置之不理而已。
“那么，换个说法。你觉得过错是不可能抹消的，那你觉得过错能够被弥补吗？”
兔子眉头紧皱，显然相当迟疑，而不等他开口，郑妍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可以，甚至你已经在弥补了。”
“我仍旧走在赎罪的道路上，前途未卜，我不知道这条道路何时才是尽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但你不一样，你是名为‘阿巧’的过去，已经知道了那个名为‘战兔’的未来，未来的你是个不辞劳苦不求回报，竭尽全力保护他人的正义的英雄。你看，就算是恶魔科学家也能成为英雄，那么过错又怎么会无法弥补呢？”
“一切都是进化的阴谋，自己铸造的敌人，提前准备好的剧本，舞台之上虚假的英雄算是什么英雄？不过是聚光灯下的丑角罢了。”
“你或许知道这些，但是战兔不知道啊。他在不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依旧在这么做，就算舞台是虚假的，信念依旧真实不虚。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可饶恕，就和战兔把英雄的事业继续下去吧。”
“是啊，巧，我也会帮忙的，为了弥补我们犯下的过错。”
兔子沉默起来，郑妍则在静静等待他的回答，这些话不止是对兔子说的，同样是对郑妍自己说的。她的自卑不仅仅源于弱小，更因为对自己的罪行耿耿于怀，雷鸣惊、周禄兴和杨不离都是只会做正确的事情，就连深受蜥蜴困扰的许风都能约束野性，始终不曾犯下任何过错——越是和这些闪耀着光芒的人在一起，她就越能察觉自己的软弱与平凡。
然而巧和战兔让她明白了错误是能够弥补的。之前不管身边的人怎么说她都没有实感，本就光芒万丈的人说出这种话实在是没法让人信服，但这只兔子不同，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对方也的的确确成为了英雄，至少郑妍认为他是个英雄。这如同一面镜子，让她开始相信曾经听过的那些话语，也终于明白即便是自己这样的人也能昂首挺胸，和许风并肩前行。
她不再需要像是洗脑自己般的强调这件事，过去的自卑不过是庸人自扰，少女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就是“万圣夜行”？——她的确感到自己的心灵产生了蜕变，如此简单，如此有效，甚至让她觉得过去的担忧相当愚蠢。
“如果你有和恶魔共舞的觉悟……那么我也可以把恶魔的智慧借给你。”
话音刚落，米色兔子的语气就变得轻快起来，两个人格自问自答。
“啊，那就不用了，‘恶魔的智慧’什么的我也有，不劳烦你啦。而且我看过你的作品，咱们两个的设计风格区别很大，每个科学家都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作品指手画脚，你说对吧？”
“什么？！你这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果然我的杰作不能让你使用，把身体还给我！”
“喂，住手！不要打脸！这也是你的身体啊！”
“但这又不是我的脸！而且我毛色是白的！什么啊！这身体不是完全不像我吗！”
米色兔子翻倒在地，左手打右手，蝙蝠想要上前去帮忙却被一脚蹬飞，狐狸则相当为难，他对巧心怀愧疚，又将战兔视若己出，不好拉偏架。
“这个，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应该可以用进化的细胞帮你做一个新的身体，你觉得如何？”
“那倒是挺好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治治这家伙，至少也得抢来半边身体！科学家长那么帅干嘛！戴上口罩之后明明都一样！你是对我遗传自老爸的这张脸有什么不满吗？！”
兔子仍旧在自己打自己，恶魔科学家的恼火似乎转向了某个奇怪的方向。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不要迁怒到我身上好吗？店长快制止他！他真的在不停打我的脸啊！”
狐狸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进化还在的话他们应该会通力合作，结果没有外敌就开始内讧了吗……你们都安静些。”
他猛然敲晕满地打滚的兔子，如果说两个人格是搭载在体内的两套系统，那么强行断电自然就是解决争端的最佳方法。
狐狸收回前爪，笑容得意。
“再怎么说我过去也是外出探索的冒险者，本事也留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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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节 EPISODE104 盒子
“前面就是我们的村子啦，你刚来可能有些不习惯，但是大家人都很好，相信我，很快你就会爱上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