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墨辉
“这不是你找死的理由。”“或者下次想要同归于尽时，记得使用金盘。”
安阳在进入战斗后就自觉沉默，这次特意点出金盘必有其原因。言语间，欢乐颂的枪身开始回缩成蛇笛原本的长短，剑刃软化，转为无护手的长鞭形态。王的躯壳则在谨慎旁观，他虽然闭着眼睛，但依旧能够察觉周遭，这二人都具备危害他生命的力量，那极具针对性的长剑先不说，就连形态多变的赤色剑刃都能吞噬他的力量转为己用，这都是他前所未见的事物，在找到应对方法前，本能选择了戒备。
只是，他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的飞行优势逃离古堡，或许骄傲也是被刻进本能的品质。此地是他的领土，面前是不请自来的入侵者，那就只有战斗一途。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吸血鬼王的风格相当保守，一味格挡攻击。
长鞭形态的欢乐颂被子夜挥舞成狂风骤雨般的影子，鞭梢突破音障的炸裂声响连绵不绝，就连王都不得不抬起左手以复杂的血色法阵抵挡攻击，减缓长鞭的速度方便应对。
哦？看来因为王的梦境将这部分禁血舞会逆向侵蚀，所以吸血鬼们原本的法术体系又恢复了作用，这倒是得小心。
他见过的所谓“法师”型敌人只有霜鬼天蛾，而霜鬼天蛾本质上又是个只会惑乱人心的偏科心灵术士，所以对于未知的手段，雷鸣惊和王同样充满戒备。
和子夜凭借速度与力量正面施压不同，雷鸣惊的攻击大多经过考量，角度刁钻，攻敌必救，间隔也相对更长。少年清楚他们看似占据上风，可对方其实是在熟悉他们的攻击方式并进行试探，不过试探敌人的难道只有他一个吗？
全域视觉始终都将吸血鬼王的举动收拢眼中，男人的速度、力量、爆发力都异常夸张，能够单手对抗子夜的双手蓄力戳刺，原因是他无时无刻不在使用操血术强化自己的力量，而身躯又坚固到足以承受这夸张的增强。除此之外他还是个最为纯粹的吸血鬼，对于迷雾、阴影、蝙蝠集群等天赋能力使用的炉火纯青，远胜于雷鸣惊先前见过的任何吸血鬼，只是这不断变化身姿的战斗方式总会让雷鸣惊联想到德鲁伊。
那些古怪诡谲的变身传说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增添恐怖感。
已经找到对方蛮力的根源，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削弱。欢乐颂能够汲血变强，这恰好适合对抗吸血鬼王，被欢乐颂击中会损失力量，被水银剑击中会受到重创，吸血鬼王一时进退维谷，依旧以闪避水银剑为优先选项，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被一点点消磨下去。
本能毕竟只是本能，没有神智操控，就算能将身体记住的战斗方式施展出来究其本质还是与野兽无异，无非落得困兽犹斗的下场。
那身礼服的下摆已在缠斗变得破破烂烂，就连手臂与躯干部分都有大量鞭痕。看似仅有衣物破损，实则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的创伤，皮肉为保证行动不受影响被修复，衣物则无关紧要。
王曾经施展出不同的法术，从地表穿刺而出的血色石笋、从身周召唤出的血光锁链、能够减缓物体速度的血色法阵，可惜它们并不足以击中两名骑士，而在血光锁链被水银剑斩断后，雷鸣惊更是发现狼魂竟然能够破丨坏法术，于是王的法术就再也没起效过，这让他迅速回到纯粹利用军刀作战的战士行径上。
安阳则在法阵被水银剑斩灭的瞬间低笑起来，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班门弄斧”。
终于，损失了相当分量血液的男人一个躲闪不及，被水银剑斜斜斩入右侧锁骨，而欢乐颂的鞭身也在头顶落下。
本想将王一分为二的水银剑刃被牢牢握住，不得寸进，即便皮肉发出被腐蚀的声音也不曾松开。
“啊……”
男人的气势陡然转变，他的嘴角如撕裂般扬起，露出满口锐利獠牙。
慢慢地，慢慢地，他抬起头来，血液正从头顶流下，流过额头，经过眼角，像是一滴泪水那样蜿蜒前行。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眸业已睁开，其中透露出尊贵的威严，狰狞的喜悦，深邃的沧桑，以及无尽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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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张有图，没看到图的朋友们可以刷新一下章节。
感谢晓峰残月、Ningyou的打赏，感谢诸位的刀片、推荐、月票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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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发布前告诉我有屏蔽词，还是一长串，给爷整懵了，哪来的屏蔽词？
仔细一看，“竟然能够破丨坏法术”和“于是”，我花了半天一个个试究竟是哪不行，最初以为是“坏法”结果证明是“破丨坏”，真是绝了，说不出话。
结果今天的第二章就晚了20秒，不是15:30:00，我好难过，开书到现在的整齐发布时间被破坏了，强 迫 症 激 怒。
第509节 EPISODE76 原初
这就是曾经祸乱现实，令贤者们不得不出手镇压的妖怪——原初吸血鬼。
“不速之客，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城堡。”
原初吸血鬼逐渐将剑身从伤口中抬起，以单手施展出雷鸣惊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
“多久不曾有人前来拜访了？五百年？两千年？一万年？”
几乎将他一半身子劈开的伤口断面焦黑，然而大量血液化作丝线互相连接，硬是将他的身体缝合起来，随后衣物也修补完全遮掩痕迹，只是水银剑造成的伤害依旧货真价实。
男人抬起左手，将带有利爪的食指刺入太阳穴中，轻轻转动。
“不好意思，被关押太久，大脑也有些迟钝，思维不是非常顺畅。”
“算了，总之……”
他拔出手指，在手指脱离头颅的瞬间伤口就已经愈合，而男人脸上的狞笑则不曾改变。
“让我们继续未竟的厮杀吧。”
他主动冲向二人，身形在过程中产生了许多令人不安的变化。
迷雾、蝙蝠、阴影、狼、乌鸦、夜鸮、身被甲壳之物、某些有鳞之物，原初吸血鬼本身似乎并不具备明确的“本相”，但种种可怖的只鳞片爪总会在他的人身上显现。取回自我意识后，原初吸血鬼的战斗风格便顿时转变，他彻底舍弃法术，也不会将自己完全转变成某种形态，战斗风格从保守转为激进甚至鲁莽，他毫不在意自己受到的伤害，只是纯粹地享受着伤害与被伤害的过程，带着由自毁冲动生成的狰狞喜悦不断挥刀，甚至左手还拔出了一把黑色的重型手枪刀枪并用。
“很好，很好！人类的勇者啊！来与我战斗，与我厮杀，让我们歆享这满盈鲜血与痛苦的祭典！”
男人的左半张脸显现出多目恶狼的形状，大小不一的三五血色眼眸挤压在眼眶附近，配合那大到夸张的狰狞獠牙和退到耳根的嘴角将他的英俊面容扭曲破坏。那部分狼面迅速恢复常态，而这次是似蛇似鱼的长尾突然袭击，大量难以抗衡的袭击令两名骑士都略显捉襟见肘。
果然，就算已经被夺取了相当分量的血液，但本能和自我意识的差距依旧明显到一目了然。
至少本能仅为“求生”，而自我却能“疯狂”。
而在他们全都疲于应对，雷鸣惊将左手伸向万能收纳格准备取出金盘时，两声响动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
纯黑色的重型机车轰然撞开门扉，自小臂中段以下全部化作赤铜骨骼，双手分别缠绕着狱炎和苍焰的黑衣髑髅狂笑着骑在车上，他的猫咪不翼而飞，双手则完全没有扶住车把，各自握持着延伸出异色光刃的铁棍，将控制夜鸦号的任务完全交给骷髅头盔。
“猛虎面前无沟壑，怂逼眼中全是坎！只要马力大，楼梯也能爬——”
雷鸣惊游刃有余地从夜鸦的前进路径前闪开，而轰鸣着引擎的机车则一骑绝尘，直直撞向原初吸血鬼，在接触的瞬间扬起车头，利用厚重前轮将男人的头颅砸爆。
黑衣髑髅从车上一跃而起，夜鸦则在完成任务后被收回到鬼域之中，周禄兴在下落的同时挥舞光刃，以交叉斩击将原初吸血鬼的身体砍成四段。
青年站直身体，用耍短棍的方式挥舞出两朵剑花，狞笑着看向原初吸血鬼熊熊燃烧的碎块。
“天行者参上！”
周禄兴的成果令二人不禁为之愕然，同时也利用周禄兴创造出的空隙来调整状态。
“不愧是你，还是得用疯子打败疯子。”
“多谢夸奖。”
周禄兴侧过头，对雷鸣惊的评价礼貌颔首。原初吸血鬼在过去不知因何而陷入疯狂，被痛苦折磨许久的周禄兴精神状况也不怎么正常，平时还只是脾气较差，战斗中就会迅速恶化为充满暴力倾向的施虐狂，这两人打起来也算是病友见病友，而且青年有自知之明。
从城堡外侧闯入顶层的许风才刚刚收拢双翼，他与周禄兴同时赶到，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目睹了青年砍瓜切菜般残杀敌人的景象后，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们还好吗？”
“还能战斗，多加小心。”
雷鸣惊犹豫过要不要斩下许风的左臂，但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放弃。首先原初吸血鬼并不会在战斗中随便抽取敌人的血液，他更倾向于使用自己积攒的力量。其次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就算被骇人恶兽感染也不过是给他增添一种异状，说不定还会在人性的疯狂上再添兽性疯狂，得不偿失。
那些碎块在两种火焰的灼烧下迅速化作冰烟与白灰，但没人觉得事情到这就结束了，事实也的确如此。部分飘散开来的迷雾重新汇聚为原初吸血鬼，男人则用持枪的手背按住额头，露出遏制不住的狂喜笑容。
“哈哈哈哈哈……痛苦，悲伤，愤怒，绝望，真是好味道，能够燃烧生命的火焰。让我想起了那久远的过去，还折损了我五分之一的生命——”
话音未落，混杂有狱炎的散弹就把他的脑袋轰开了花。周禄兴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将两根铁棍从尾部对接起来变成双刃光剑，右手顺势从背后取下散弹枪扣动扳机。
“你喜欢这种口味就好。你用枪，我也用枪，我们都很有眼光。那么为了庆祝我们的邂逅，就请你把所有的生命都交出来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在说话的同时接连开枪，让王的无头身躯踉跄着不断后退，像是被劣童扯烂的破布娃娃那样无比凄惨。
许风知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无非是牵制与保护，雷鸣惊则不敢同时进攻，如果水银剑被狱炎或苍焰损坏那可是自掘坟墓，子夜或许是因为明白现在的原初吸血鬼只是在刻意挨打，所以同样没有出手。
只有安阳撇了撇嘴。
“要么是能夺取受害者的生命攒了几百万个档位，要么是在某处存放有不被破坏就绝不会死的命匣，真是传统艺能。”
第510节 EPISODE77 金盘
可惜，水银剑专为斩杀吸血鬼而生，狱炎苍焰更是会迅速燃烧生命，从原初吸血鬼之前的描述来推断，他应当是积攒生命的类型，说不定也正是因此才会显露出那驳杂凌乱的异类特征。
所以事情就变得相对简单起来。
周禄兴、雷鸣惊都能对原初吸血鬼造成有效杀伤，子夜可以用欢乐颂逐渐削弱敌人的状态，许风则负责保护与牵制，当坚不可摧的援军抵达后雷鸣惊就无需将精力放在格挡上，能够肆意挥洒水银剑的威力。他没看到骨匠，也并不因此感到失望，骨匠并不是作为援军，而是作为技术顾问来到这个世界的，肯帮雷鸣惊处理新党之事已经非常足够了。
“人类的勇者们，你们具备我前所未见的强大——”
模样凄惨却又无数次迅速痊愈的原初吸血鬼十分满足地狞笑着开口，但除了许风表现出想要听他说完的意向外，其余三人都只是毫无礼貌地挥动武器扣动扳机，对准敌人狂轰滥炸，而许风在察觉到同伴的举动后也重新举起利爪。
然而对方并不准备放弃，似乎对表达出自己所想有着充沛的执念。男人的左侧肩膀上隆起一颗布满眼眸的庞大狼首，承受着散弹轰击也不为所动，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因此，我承认你们具备杀死我的资格。”
男人的心脏处骤然浮现出复杂法阵，雷鸣惊一剑将法阵从中切开，却像是斩开一道裂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有无数猩红眼眸依次睁开双眼。
“没用的，这只是道门。你就算将门破坏也只是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得到释放罢了，年轻的剑士啊。”
“离开这里，具备飞行能力的人带上身边的同伴。”
安阳的声音中少了几分散漫多了许多严肃，那枚鳞片琢磨而成的黑色哨子自发飞到他的口中，被蝙蝠用力吹响。
许风立刻抓住周禄兴的衣领和雷鸣惊的手臂，有翼黑龙则循着哨声从窗口中闯入卷起血牙，魔龙猛然振翅而飞，眼眸深处亮起妖异紫芒，张开银色口器以光之吐息将天花板结晶化，然后用力撞破阻碍。
还能用这种方式规避古堡的不可撼动？将其转化成“不属于这个梦境”的存在然后再破坏？
有趣，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雷鸣惊还能进行思考，但负责飞行的人们只是按照安阳所言在行动。许风冲天而起，子夜的坐骑紧随其后，就在他们飞上天空的瞬间，难以计数的海量血液顿时从在古堡中爆发出来，它们自上而下迅速充满古堡的所有空间，撑破彩绘玻璃从每一处窗口中喷涌而出，像是被打坏了的水塔，但因其庞大与无以计量而极其震撼。
“‘赫尔墨斯之鸟乃吾之名，噬己翼以驭己心’……会走上这条路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要么兼而有之。”
安阳从腰带上飞出，俯瞰着下方血液洪流压垮古堡吞没一切的景象，语气略显怀念。
“别念叨你的老黄历了。”
子夜这次没有把安阳强制收押回腰带上，她和其他人一样，都能从那血海之中体会到难以言喻的压力，仿佛有庞然无比的巨兽正在苏醒，血海的每一次洪浪都是它呼吸的震颤。血海并不比真正的海洋更加广阔，但这是由无数死亡汇聚成的生命之海，掌握着这片生命之海的原初吸血鬼是几乎无法应对的敌手。
“现在怎么办？我可以通过剧烈燃烧生命来巨大化，拼上烧干净的觉悟加上对他的针对性估计也能焚山煮海，但我不想这么做。”
周禄兴非常坦诚，他最重要的目标是在将来的劫难中保护家人，为此甚至能够扭转作风，雷鸣惊与许风也完全支持他的想法，他们都能体谅周禄兴的难处。
幸好安阳及时给出了解释。
“无需担忧，这是他解放所有生命的最强状态，也是他只拥有自身生命的最弱状态。他的本体必然在血海之中的某处，你们只要找到他并摧毁他，这些被他束缚的生命就能安然消逝。”
许风闻言立刻看向周禄兴，周禄兴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