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墨辉
第487节 EPISODE54 悲悯
雷鸣惊沐浴着那些新生儿充满揶揄讥诮和歹毒恶意的目光，非常想拔剑把它们全部斩杀。导师对他说过，不管是初拥还是仪式转化，新生儿学到的第一件事都必然是对血液的无尽饥.渴，如果他们表现正常，那么绝对是因为已经饱足。
也就是说，它们都不无辜。
但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夺取圣物，越隐蔽越好，所以导师和雷鸣惊都沉默不语，忍耐着等待事情过去。
【无需忍耐。】
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情，会有好事发生的。】
既然神明的女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虚拟红月之神”的庇护吧。
少年抬起右手，按住女子的肩膀。
“哦？心动了吗？”
雷鸣惊毫不留情地推开对方，露出令人不快的傲慢笑容。
“感谢您的厚爱，但是我拒绝。我对年龄不详的老奶奶实在是没有兴趣。”
“什——”
“以及您刚才似乎在侮辱我的导师。”
少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在女子和导师双双震惊的同时向左侧伸手，夺过盔甲手中的长剑。
“我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只一瞬间，女子的头颅便高高飞起，心脏也被从肋侧刺入的剑刃无情搅碎。
“你在做什么？！”
那些新生儿显然没有想到雷鸣惊竟然敢在圣城之中动武，顿时陷入混乱之中。然而少年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他迅速突入新生儿的群体，右手还顺便从墙壁上摘下装饰用的细剑，在短短数息间，雷鸣惊有如闪电疾风般无情地掠过他们，这些连真身都来不及展现的新生儿便已然尸横遍野。少年将刺剑丢回到墙壁的挂钩上，随后打量起手中刃口微卷的长剑，用食中二指捋平剑刃，送回到铠甲的手中。
“感谢您的支援。”
“等等，雷鸣惊，这是怎么回事？”
导师现在已经不知道雷鸣惊想干什么了，虽然血族内斗非常普通，但他们毕竟是密党而非魔党，雷鸣惊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像现在这般易怒啊？
“这也是我想问的。”
诸多阴影沿着墙壁汇聚而来，继而化为实体，变成大量蝙蝠，蝙蝠们堆叠成高大的黑发男人，男人环顾四周，将地面上正在消散的血族尸体尽收眼底，继而看向雷鸣惊。
导师悚然而惊，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布鲁赫大公，这是我让——”
“嘘……先等等。”
男人在嘴唇前方竖起一根食指，打断了导师的话语。
“让我们听听孩子怎么说。”
“您好，布鲁赫大公，向您献上崇高的敬意。”
雷鸣惊按照导师教导的礼仪弯腰行礼，随后低着头，声音微颤地说道：
“因为他们侮辱了我的导师，所以我想稍微惩戒他们一下，我以为……我以为这些凡铁是没办法真正伤害到族人的，那只是些装饰品而已啊。”
“嗯，你说的没错，这的确只是平凡的装饰品。”
大公取下那柄长剑稍作端详，随后放回到铠甲手中，雷鸣惊那庖丁解牛般的剑法让这些脆弱古董都没有受到什么不可修复的创伤。
“但是，‘平凡’的钢铁配合上‘超凡’的剑术，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他们都是三代以后的血脉，头颅、心脏，只要这两处致命弱点被破坏就会死去，而你的剑始终都在刺穿心脏、斩下头颅，你是知道这点才动手的，对吗？”
“我再问你一次，这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听真实的回答，而非谎言。”
雷鸣惊沉默片刻，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
“理由的确是他们侮辱了我的导师，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我们是同批的新生儿，如果他们死去，那我获得资源的机会就大幅提升，更何况展现实力相当重要，比如现在，您不就被我吸引来了吗？”
布鲁赫大公凝视着雷鸣惊的血色眼眸，与他四目相对良久，低垂眼帘，仿佛见到了稀世罕见的瑰宝，轻声赞叹。
“不错，真不错。贪婪，充满野心，敢于行动，以及最重要的——足够强大。又纤细，又邪恶，像是水晶那般剔透无暇。”
“在托瑞亚德之中太浪费了，雷鸣惊，这是你的名字没错吧？”
“有兴趣成为我的继子吗？”
“承蒙厚爱，不过我非常尊敬我的导师，至少目前，我并没有背叛他的想法。”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布鲁赫大公并没有纠缠，他笑着摇摇头，无奈叹息。
“托瑞亚德的伯爵，你找到了一个非常出色的继承人啊。”
“在下不胜惶恐。”
导师连忙行礼。
布鲁赫大公蹲下身，他至少有两米高。男人用苍白的手抓起一捧灰烬，看着它们从指缝中缓缓流逝，目光中充满了慈爱的悲悯。
“有三十名新生儿和一名伯爵死去了……”
“抱歉，是我的过失。”
“不，这不是你的过失，弱者屈从于强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挑衅强者的弱者被斩杀任谁也没办法苛责强者。我们布鲁赫一族尊敬强者，也必须成为强者。”
男人低下头，对着那些灰烬合拢眼帘，像是在为他们祈祷。
“但是，弱小并不是他们的错，弱小本身就是可怜与可悲的代名词，能从这个位置上解放，他们也会感谢你的。”
他站起身，背后的宽大蝠翼一闪而逝，扇动气流将尘埃吹散，对雷鸣惊露出笑容。
“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软弱而精致的托瑞亚德与你的道路相背而驰，布鲁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些不值一哂的小事，我会处理好的，这是对强者的善意。去朝拜圣物吧，将你的强大为神明所用，雷鸣惊。”
“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感谢您的宽容与慷慨。”
导师和雷鸣惊恭敬行礼，布鲁赫大公则化作阴影离去。
少年表面平静，心中则开始计较对这场暴行的得失，全域视觉开启，更加谨慎地提防起高等吸血鬼的目光。
第488节 EPISODE55 圣物
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清除掉了部分麻烦，毕竟是要和他们共同觐见圣物，能提前斩杀的话要方便很多。
而在少年观测四周的同时，导师的嘴角扬起稍显苦涩的弧度。
“说实话，我被吓到了，雷鸣惊。”
“抱歉导师，只是不快点动手的话，我怕它们会露出真身，那样会更难处理。”
“我被吓到的原因是你竟然真的动手。”
“这也没办法，”少年俊美的脸上露出十足冷血的笑容，“谁让他们挡路了呢？”
【子夜对我说放手去做就好，考虑到她和圣物的联系，我觉得这的确值得一试。】
听到脑海中的解释，导师也明白雷鸣惊并非是冲动作案，于是放下心来。
“没想到竟然是布鲁赫大公亲自出马，有他发话，接下来绝对会畅通无阻，真的是祸兮福所伏。”
就算做了这种任性妄为的事情也没关系，化险为夷的好运吗……
“不过除去运气之外应该也是被你的剑术所吸引，布鲁赫一族崇尚强大，他们蔑视弱者又怜悯弱者，思维模式即便在血族看来也相当独特，弱小的同族被杀也不会恼火报复，却又能真心实意地为对方感到悲伤。”
因傲慢而生的怜悯，和对强大的偏执追求，原来如此。
少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优先朝拜圣物吧，我可是非常期待。”
“也好。其实原本应该还有其他新生儿存在，即便同为密党，各个氏族的转化仪式也不会共同进行，不过有布鲁赫大公开口，你应该能够单独去觐见。”
“原来如此。”
这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有用一些，等着自己见到圣物就让待命的许风、周禄兴、杨不离三人开始攻打圣城，这样的话那些新生儿不论是被派上战场还是前去避难都能远离此处，增加成功率。
虽然同样会带来些许负面影响。
少年能够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论原因为何，能被布鲁赫大公青眼相待的新生儿都值得关注，更何况雷鸣惊本身样貌水平过硬，配合着这两天突击训练的血族礼仪相当赏心悦目，这群吸血鬼的颜控程度甚至远高于人类，能保养保养眼睛，赏心悦目也是好的。
但他并不觉得慌张，这些目光在他进入圣物间之后都会消失，高层不会允许族人随意窥探圣物。
圣物间和魔党祭坛一样，位于视力范围内的核心地带。导师带着雷鸣惊走了很久的路，圣城内部并没有禁止吸血鬼变化形态，只是那些位阶较低者会自觉维持人形，雷鸣惊与导师除去贴合身份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尽可能多的记下圣城内部构造，方便行动。
“你就是布鲁赫大人提过的新生儿？请随我去沐浴更衣，长辈在外稍候片刻。”
侍立在圣物间门口的吸血鬼微微低头，他身着缀有红色纹路的纯白亚麻罩袍，为雷鸣惊领路。
“去吧。”
导师对着雷鸣惊郑重颔首，目光坚定，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觉悟。
“请您放心。”
雷鸣惊亦是点头回礼，他并不准备舍弃导师，即便行动失败也会带着导师撤离。
少年随着领路人走到沐浴区，那些窥探他的目光理所当然地瞬间消失不见。这里是排满了诸多不同的石质淋浴间，所谓的“沐浴”不过是表现虔诚的仪式，吸血鬼的身体很少会沾染污垢，所以雷鸣惊也就乘机洗洗手脸应付了事。领路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当他现身时便送来一身折叠整齐的同款白袍，只是上面没有任何修饰。
“披上它，然后去觐见神明吧。”
雷鸣惊道谢后接过袍子披在身上，同时出言询问：
“您不随我共同进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