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蝶舞
不同于人性复杂，神性讲究纯粹而不朽，神祗需依托不同的神性履行不同的神职，轻易不会做忤逆自身神职之事，就像战神不喜欢和平是正常的，破坏神毁灭世界也是理所当然的权柄。
对方身为东岳大帝、泰山府君之时兢兢业业的治理地府，赏善罚恶、甚至运用的还是人类的道德伦理来转动轮回，说起来对方虽在意妖魔，但也对人族并无偏颇，反而将人道立于畜生道之上，以一位冥王的身份而言并无失职之处。
至于他宁愿毁灭地府，崩灭轮回也要让幽冥回归纯净，也完全是基于他自身层面更认同如此运行幽冥罢了，但真要说轮回是一种错误，那也未必，甚至如果让芸芸众生来选择，恐怕大多数人都惧怕最终的安息，更喜欢求来世的轮回吧？
更重要的是，对方由始至终都不是人类，而是一座山的灵魂罢了，他也懒得以人族的道德绑架对方必须站在人族这边。要知道即使是在人族阵营内部都有想要和万灵共处，甚至认为动物的命比人命更珍贵的，对这本就非人的存在又怎能要求太多。
但此世非人即妖，既然你不愿完全站在人族一方，也不能怪我在人妖大战前提前清场了，想要维持中立？先想想你有这份实力没！
“立场不同而已，既然无悔，何须道歉？”
“是这样的吗……实在是……太好了……咳咳，果然我还是一座泰山而已……如果有……一世的……再也不要……人……”
神火无物不燃，即使是神魔的不朽神魂也难以阻挡，东岳大帝的气息越发微弱，若非皆神孝介伟力无限，只怕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就是死亡前的景象吗？
陷入黑暗前，曾经的冥王如此感叹着。过去祂曾经引渡无数灵魂安息，如今却也轮到自己了。
——真是失败的一生啊！
隐约间有过去的回忆流转，他还记得当初一位位在祂身上封禅的人皇天帝、因山上万灵生死栖息生出一丝灵性，被人族祭祀有了名字。后来也因此继承了那位帝君遗留的位格，因这些缘故当初祂最眷顾的，也正是人族了。
犹记得人族刚从大洪水走出之时，因他们恐惧死亡，祂就将身躯投影幽冥接引他们的灵魂安息；他们恐惧消亡，他就建筑鬼城予他们死后一席之地；他们渴望来世，他就创造轮回，使得他们再回人间；他们渴望公正，他就构筑地狱，赏善罚恶……
——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他们越走越远了呢？
是了，信仰造就神灵、畏惧诞生妖怪，而无论是神灵、妖怪都因为从人类情绪诞生的缘故，有了同人类相似的“人性”。于是，当某天有一异类的灵魂来到冥府，发现其身上竟有只属于人类中极品善人才有的“功德”之后，他迷茫了……
后来随着人类的发展，山上野兽年年减少，草木换了一秋又一秋，人类变强了，强到可以占据世界一半的土地。他们再也不会过于恐惧那些黑暗中的妖魔了，终于他们有了足够的力量面对这个世界，但地狱的亡灵从不见减少，因为妖怪杀死的人类，竟没有人类因自相残杀而死的十分之一。
于是，他迷茫了……
——原来，我早已成为了“人类”。
会恐惧、会迷茫、会愤怒、会悲伤……他早已不是一开始那无情无感，只有纯粹理智的神明，也因此当看到那些随着人类发展逐渐灭绝的生灵之时，才有了恻隐之心；当看到无数人类将屠刀指向自己人时，才有了悲伤；当望穿岁月，看到无数年后人道大兴，神魔消亡之后，才有了对未来的恐惧……
原来，对人类来说，他从来不是不可缺少的。
于是，他走向了殊途之路，为了给那些在他山上出生，在他身上消亡的生灵一条出路，也为了自身不至于在那个名为“科技”的时代被遗忘……
——真是无聊的一生啊，明明只是一座山而已，为什么让我如此多愁善感……
火焰渐渐消散，伴随着的是那泰山的灵魂归于虚无，一生修行化为灰灰，空留一声叹息。
“唉……”
第289节 第四十六章：另类的巫妖大战？
“哈哈，杀啊，杀死这些人类……”
“哦哦哦……”
神州大地的一处城池，好似所有妖魔都从深山丛林中跑了出来，它们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妖气，集结在百鬼夜行的浪潮下，不断地向着人类的城池冲击。
“放箭，不要让它们爬上来！”
有军官在城墙上大喊着，示下命令，无数打入巫文的弩箭从士兵手中发射，有天地之力加持其上，弩箭的杀伤力十分骇人，即使是体魄强健的妖怪也难以完全阻挡，仿若割草一般倒下一大片，血肉覆盖在地上，是最惨烈的战争。
“区区人类，休的猖狂。”
有大妖怪忍受不住了，经过巫女、祭司炼制的弓箭，虽然杀伤力不算太大，但万箭齐发下即使是高等妖怪都可能饮恨，除了已经蜕变身躯的大妖怪，无人能够小视。
妖怪们是要攻城屠杀人类的，即使那些妖怪只算是炮灰，也不可能在它们什么作用都没起到的时候随意抛弃。
于是有大妖怪出手了，它仿若真正凶猛无敌的恶鬼，近人形的身子上却是紫色的皮肤，有蛤蟆般的嘴唇，和类似蜘蛛的八条腿，用力弹跳一下就跳到了城墙之下，张口一吐，全身有暗黑色的毒气流出，空气中都出现了腐蚀性的恶臭，身后的妖怪只是微微碰触就成了一幅骸骨的样子。
“滋，滋……”
毒气被喷吐到木制城门上，本该被轻易腐蚀的城门却是冒出了轻微的响声，在大妖怪愕然的神情中，有神秘而古怪的符文在城门上浮现，仿若纠缠的银丝挡住了毒气。
“咻！！！”
这一愣神就有大量箭矢从空中射下，那是不下于现代普通枪械火器般的力量，却在攻击大妖怪时被其身上的毒气层轻易腐蚀，唯剩阵阵冲击力将之撞了开来，实际上无伤大雅。
“吼！！！”
被区区一些曾经看不起的普通凡人击倒，对这位自视甚高的大妖怪来说，简直可以说奇耻大辱，它怒吼着站了起来，就要爆发妖力直接飞天去屠杀那些人类士兵。
“巫祭、巫祭呢！还没准备好吗？”
看到大妖怪的动作，领头的士兵心中一惊，大妖怪的爆发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只是因为已经有过几次经验，军官虽惊不慌，向着正在神庙举行仪式的巫祭催促着。
“报告大人，巫祭大人叫您再稍等片刻，之前刚进行一次请神仪式，如今不可能这么仓促。”
“该死，听到了没有，给我将这些妖怪打下去。”
军官抱怨却还是咬牙坚持了下去，身上庞大的血气引向手中弓箭，直击那个恼羞成怒的大妖怪。
与此同时，离城墙防线不远的神庙里，城池里挨家挨户的民众都站了出来，他们虽然因为武力过低难以在城墙防守，但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有他们在神庙外虔诚祈祷，贡献信仰精神，可以大幅度降低巫祭们请神带来的消耗，使仪式更加迅捷而圆满。
突然浩然的神威从神庙中迸发，无量光芒乍现带来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威严，伴随着“巫巫巫……”的呐喊和祷告，一条身长千丈，将整座城池都覆盖在自身阴影下的神祗出现了。
那是一位人脸蛇身怪诞图腾，红色的皮肤，恐怖的力量，视为昼、暝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曾经与女娲争锋的远古烛龙，如今却是被糊在虚空上，意志被打碎分散，成了巫祭们借用力量的图腾之一。
烛龙虚影环城而动，一声轻吼，吹为冬，无数妖怪还在被神威压制，根本不能反应过来，于冰冻间陷入永眠……
不止这一幕，自从混沌钟响震动三界之后，无数丛林中的妖怪的就在大妖怪们的带领下，向着人类的城池冲击。
只是人类又岂是易于的？自真武神降已过去不短的时间，以他救度群品的神性，在皆神孝介的纵容下，无数人类只要潜心向其祈祷，诵其真名，就能从神性中得授神代遗失的无数知识，重续远古的力量体系。
虽然武道这类需要耗时颇多的体系难以速成，但那些巫道祭祀，却只需能够与神明图腾沟通，就能够借取无上神力，在他主动开挂的前提下，纵使依旧尸山血海，但祭祀天地、巫道体系重焕新生，人类却也没有落入下风。
于是，整个大地都是人族与妖怪们的战争，时不时就有远古大神的图腾显灵，共工、后土、祝融、帝江……神州大地巫道古神们，在巫祭们的祭祀下挥舞着神力显化神性；须佐、月读、天照……东瀛神道教的高天原八百万神灵，在巫女们的祭神之舞下接连显化神迹；天使们吹响号角，鼓舞牧师、修女们与黑暗中的怪物厮杀……
无论东西，整个大地都成了战争，在皆神孝介的首肯下，侍奉神灵的教会、庙宇、神社再次能够与神沟通，偶像崇拜的法则焕发新生，一位又一位英雄在于妖魔的战争中觉醒自我，创造自身的传奇，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蛮荒的神话时代……
…………
“简直可以说是另类的巫妖大战啊！”
神秘的黄金瞳灼灼燃烧，将大地的各个角落映入眼中，皆神孝介有些古怪的感慨道。虽然远比不上那些洪荒流小说的场面，但这个时代也勉强可以说是巫妖量劫吧？
对这个想法有些哭笑不得，但把巫道和妖怪们的战争成为巫妖大战好似也没错，只是这里的巫族更多的是祭祀古神的巫祝们，属于人族的一种力量体系，就算十二祖巫除了烛龙外也大多是人族远古时期的大神，不说帝鸿氏的化身帝江、女娲半身后土，共工、祝融、玄冥这些火正、水正，甚至还有翕兹燧人氏。
唯一不符之处，大概是那个不完整的妖神太一实在太弱了，不过本身就不是真的洪荒流就是。
摇摇头，皆神孝介微咪着双眼，看着大地上的尸山血海，每时每刻都有数不尽的人族与妖魔死去，却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杀吧，杀吧！尽情地杀吧，杀出远古人族真正的地位！非人皆杀，唯有人类才是万物的主宰！让它们看看恐怖直立猿真正的力量！”
第290节 第四十七章：月之都；醒来的月之王
时间稍稍回溯，在大地上掀起巫道和妖怪全面战争前，因为那震荡无尽星空、连各方异位面都有影响的钟声，在那震慑万灵，响彻无量时空的钟声下，其带来的余波远远不止妖怪们的疯狂，更是将那些隐藏在永夜中的古老存在都给唤醒。
——环绕大地运动的月球之上，被层层结界守卫的月之都，这里是月人们的国度，自从于神代末日的大洪水中逃脱，他们登上原本属于月兔们的星球，在这里建筑接近现代化的月之都。
但不知何时，本是月人们骄傲的乌托邦，也在无数年不思进取的安逸生活中，开始走向了腐朽……
月之都深处，一条通向月之神殿的干道上，一位衣服上，有八卦的图案在裙子底部的清冷女子，正向神殿赶去。她有着暗灰色的眼睛，长银色头发，后面扎成大辫子，带着奇怪的弓和箭。她的衣服是红色和蓝色的，被星座图案覆盖，还戴着类似护士帽的帽子。
女子好似在这个都市的地位并不低，沿途中有许多人见到不仅无人阻拦，反而多是恭敬行礼。
八意永琳面带忧虑的行走在神殿路上，刚刚的钟声绝对不会错的，竟然有人能够在这个时代成为神魔吗？还有那位前不久降临的与古天庭关系不浅的帝君，这到底预示了什么？风雨欲来，可惜月夜见她……
“永琳，进来见我！”
突然一声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使得八意永琳惊疑不定的停住了脚步，她自然不是识别不了这是谁的声音，但现在的她不是应该……
轻皱眉头、心内种种想法悬浮，但她最后还是选择打开了神殿大门，进入这座好久未有人打扰的房间。
让人惊讶的，这座处于月之都中心的神殿并不像他人臆想的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更显简朴，殿内除了一些古老时代的雕像壁画没有其他东西，墙壁两边是一幕幕玄奇瑰丽的符文，以八意永琳的见识自然能够认识这些符文，其上描述的都是一些神代史诗，是隐藏在古老岁月的人道秘史。
壁画上总体分出三大主题，其中有从女娲造人开始的天朝神话，内含伏羲女娲龙蛇交尾、娲皇治世、身化幽冥统御大地群山、及最后大洪水女娲舍身补天一系列的在后世只能从神话中探寻的史诗。
而另外两幅壁画分别描绘了西方阿尔忒弥斯射猎、掌月、艺术与阿波罗逆回岁月的神秘；还有就是月夜见斩杀古神地祇、与大日争锋分昼夜，最后带领信徒们来到月球建立月之都的古史。
瞳孔微微收缩，以八意永琳月之贤者的身份，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这一次重新见到那个人还是令人惊骇不已。
只见神殿深处的王座上，那位月之女神依旧亘古不动的独坐于此，但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方本该清冷压抑充满神之威严的神殿里却是多了一丝人气，那位女神也不似以前一般被神秘覆盖，迷蒙不清，无人能够窥视其颜。
如今映入永琳眼中的是一位黑发黑瞳，带有精致面孔、清冷如月般的女神，虽然依旧如以前般不可亵渎却已经卸下了不可直视的神威，好似从高高在上的月之女神降天成人，却不显虚弱，反而更加神秘，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你恢复了？月夜见尊！”
望着这存乎于记忆中，那千万载岁月前的伟大女神，八意永琳有些迟疑而期待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份身姿了，自从当初神代末日降临，月夜见带领信徒们来到这里建立月之都后，她就很少见到对方走出神殿，而当辉夜和绵月依姬、丰姬降世后，她就更是再也没有见到她真正的模样，对方的秉性不知为何越发冰冷，好似真成了那高高在上的神，无私无感，令人感到陌生而恐惧。
定定地凝视八意永琳，感受着对方越发紧张的面孔，少女的嘴角微翘，这位曾经的故友和同事倒不似外人眼中那么理智。
“……这些年辛苦你了！永琳！”
一股莫大的喜悦萦绕心田，若非身为月之贤者早已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她早就为这突如其然的惊喜笑出声了。
这月之都唯有在真正的月之女神领导下，才能焕发真正的生机，也唯有真正的月夜见才能压下所有争端，以自身的人格魅力和力量使得所有派系心悦诚服，不然谁都没有足够威望领导如今的月之都。
想着这些年因为月之王出了问题，使得整个月之都变得乌烟瘴气，甚至连几位公主都不得不进入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她毕竟只是一位贤者而不是真正的月之王，要想压下那几位与她同样建立月之都的神灵难度不小。
当然，更多的是，虽然智慧堪称月之都第一，但对于曾经于神代时辅助三御神，统御诸神治理天地万灵，曾经真正经历过神魔战争的八意永琳而言，她实在是对于那些腐朽的家伙，关起门来内斗的情况恶心得不清。
自欺欺人的有意思吗？只会通过压榨月人、月兔，在腐朽而堕落中品尝权力的快感，却连一点真正面对宇宙虚空的勇气都失去了，莫非他们已经忘了当初在诸神黄昏中挣扎不休的恐惧了吗？
“实在太好了，您醒了就好。”
收拾好心情，八意永琳的智慧重新上线，回归当初的智囊身份，对现在的情况有着自己的猜想。
“这一次，是因为那道钟声吗？”
“勿需担心，不过是一位已死之人罢！”
沙久耶摇摇头，但没有否认自己确实是被混沌钟唤醒的，或者说之前皆神孝介化身真武降世之时，她的意志也应该从道化边缘回归了，只是时空无序，如今混沌钟镇压时空倒是给她锚定了坐标。
“死了？！莫非是那位？”
八意永琳气息一滞，难以想象即使是在神代也位于众神之巅的真正神魔，竟然在刚证道不久就死于非命？那位名为“真武”的神祗到底是……
“是啊，毕竟是哥哥下场清算，不过那个坏人，竟然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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