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的博士 第7章

作者:

起先只有阿米娅,杜宾与杰西卡。

然后是夜刀,杜林,巡林者……整个行动A4组全员。再接着是芬,克洛丝……预备组的也来了。

此外还有王者之杖的天火,黑钢的香草,企鹅物流的可颂,喀兰贸易的涯心……

他们或多或少都受过博士的恩惠,小到收过贺卡,大到救过性命。

整个罗德岛,没人不喜欢这位处处待人谦和,而又学识渊博的博士。

他平日里做过多少善事,善行,而今便在这儿的人群里开花结果了。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招呼,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穿针引线,将他们一同吸引到了这儿来。

走廊里,人们接踵而至,人海茫茫,人头攢动。

除去外出的,来不了的。

罗德岛上下,全员在此。

…………

随着吱——得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

阿米娅猛地抬起头,她一下子弹起了身子。但由于蹲太久的缘故,她整个腿早便麻了,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但她全然不管,撑着地面再次爬了起来。

她抬头仰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赫默,颤动了下嘴唇,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阿米娅害怕听到她最害怕的答案。

但赫默看出来了,于是她看着阿米娅,疲惫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背后欢呼声骤然响起。

但阿米娅什么都听不到了,那欢呼的浪潮仿佛与她分成了两个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安静得只有她自己心脏那如鼓蹦跳的声响。

咚——

咚——

“太好了……太好了”

阿米娅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泪流满面。

在罗德岛的医疗部里,伤得越重病房便越高。因此博士的病房在罗德岛最靠上边的位置里。那里面朝大海,可见初阳。

博士戴着供氧面罩,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边。他双目紧闭,平稳地呼吸着。

阿米娅搬了一个小凳子,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她的双手紧紧握着博士的手掌,就像当初从石棺中将他带出来那样。

博士的手冰凉冰凉的,当初是那样,现在也是如此。但是没关系,阿米娅的手是热乎乎的,博士如果怕冷,可以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暖和起来。

所以这次,她再也不会松手。

阿米娅想坐在这里,一直等到博士醒来,她想当博士第一眼看见的人。曾经她等了很久,这次她不介意等更久。

博士,你能听到阿米娅的声音吗?

能睁开眼看看您最喜欢的学生阿米娅吗?

拜托了。

…………

过了很久很久,阿米娅等着等着忽得就睡着了。

她握着博士的手,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靠在床上睡着了。毕竟她太累了,自从博士受伤以来,阿米娅就一直没有合过眼。

她的心一直便紧绷着,又强挺着精神与企鹅物流商讨合同,之后又坐在抢救室前等待着直到手术结束。

几番大起大落早便让她心力憔悴,而见到博士情况安稳。她一直紧绷的弦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一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如潮水般的疲倦将她淹没。

博士,能让阿米娅枕在您身旁小睡一会吗?就一小会。真的,不骗你。您要是比我更早醒了,可记得要提醒我哦。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阿米娅伏在病床上的背影里。她那双长长的兔耳朵耷拉在洁白的被子上,表情安稳仿佛正在进入梦乡。

然后,她握着的博士的手,手指忽得动弹了一下。

…………

博士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但那个梦支离破碎,光怪陆离,他隐约听到有什么人在喊他的名字,但他听不真切,也没听出来那人是谁。

然后,他就醒了。

他先是想睁开眼,但睁不开,整个人仿佛失重了一般,浑身都轻飘飘的。但是他也没有惊慌,只是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尝试掌控起自己的身体。渐渐的,随着他身体知觉的恢复,重力越来越明显。他仿佛从遥远的高空,慢慢地又飘回了自己的躯体里。

最后,他睁开了眼。

第一眼,世界朦胧一片。

于是他眨了眨眼,闭上再睁开,

第二眼,清晰了许多,他已经可以看清那昏暗的天花板。现在他想应该是晚上了,自己大概睡了很久。

接着他转过头,再眨了眨眼。

他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睡在他的身旁。过了一会儿,轮廓渐渐清晰,是阿米娅。她双手紧握着自己的手,毫无防备地熟睡着,简直就像个孩子。于是博士想起来了很多事情,有关自己为什么受伤,阿米娅为什么在这儿。

他想摸一摸这个孩子的脑袋,跟她说声对不起,因为自己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但博士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右臂被打了石膏,而左手则在阿米娅手里。他没法摸一摸她的小脑袋。

于是他无奈地笑了笑。

然后小声地说了句。

“阿米娅,我回来了。”

…………

凯尔希是博士醒后第三天才回来的。她风尘仆仆,身上的衣物多少沾了些肮脏的尘土。但是她的表情淡漠,一如以往那般冷冽。

红跟在她的背后,或者说是被她背后的那片阴影衔在嘴里才得以来到这儿。

赫默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喊来了担架要把红抬上去。

凯尔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让Mon3tr把红丢上担架。但不等赫默多问,凯尔希便淡淡地说了句:“交给你了。”然后就走了。

赫默愣在了原地,长叹了一口气,喊人上前查看红的伤势。至于凯尔希有没有受伤,她没问,因为问了她也不会说的。

红伤得很重,重到赫默几乎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活下的。末药将她那件鲜红的风衣从身上脱下来,拧了拧衣服,然后鲜血便如不要钱的泉水一般,哗啦哗啦地一直流了满满一地。

在场无人不瞠目结舌。

直到赫默气结地跺了下脚,众人才回过神来,合力将她跑着抬进了急救室。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在帕蒂亚拉尔城里那一战打得到底有多惨烈。她以一敌四,连战梅菲斯特,弑君者,W以及暂时被她废了一条手臂的浮士德。

双方刀剑相错,鲜血淋漓。

红近乎是不要命地与他们疯狂地以伤换伤,梅菲斯特被她气势所震慑,险些被她一刀开膛破肚。而后梅菲斯特气急,近乎不要脸地喊来所有弩手要将她射杀。红连中数箭,贯穿躯体浑身是血。她被打出了血性,嘶吼一声,反手拔出箭矢往梅菲斯特那儿一掷,疾驰的箭矢擦着梅菲斯特的脸颊硬生生将他身旁的弩手钉死在了墙壁上。

那宛若实质的冲天杀气,震得全场竟没有一人再敢动手。

然后她就被强行冲进战场的凯尔希带走了。

但狼少女那如死神般的身姿永远地扎根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