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奖励的话，”托瑞耸了耸肩，“您不是已经给了一个a级的任务评价和五百金的任务佣金吗？那就是我应得的部分。至于您所说的功绩，圣骑士们出力比我更多，他们更需要您的嘉奖。”
现在的托瑞，更像是一个熟练的佣兵，而不是曾经的“高贵”圣骑士。他依旧还保有那些美好的品德，但并不会再以圣骑士的身份行动，也不会将荣誉作为自己的最高追求。
教皇叹了口气，“托瑞，你没必要拒接我的好意。经历过这次事件，教会内部有了很多改变，我想，你是时候回来看看了，我从未撤销你的圣徒封号，你也没有放弃圣光赐予的力量，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托瑞摇了摇头，“教皇陛下，我现在是个佣兵，仅此而已。”
狄尼克隐晦地给亚瑞克递了个眼神，后者往前一步，神色肃穆地对托瑞鞠了一躬，表达歉意，“托瑞，我以教会异端审判所审判长的身份，因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原谅教会。”
教皇适时说道，“现在教会风雨飘摇，很需要你的帮助，亚瑞克审判长年事已高，他也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托瑞，如果你回来，你就是新一任审判长，异端审判所将交给你来统领，你曾经见过的那些黑暗，我们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都可以在你手中终结。”
审判长亲自道歉，教皇的放权允诺，这都是极高的规格，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托瑞也不例外。
光头壮汉还站在原地，他的表情有些不安。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教会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种礼遇，足以称得上最高级别了。
托瑞最富有激情的年级都是在教会度过的，要说对教会和圣山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教会最高级别的两个领导人的表态，就算是托瑞也有些意动。
如果他能统领异端审判所，是不是能改变他曾看到的那些事情？不会再有冤死者，也不会再有阴暗的审判和偏执的裁断？
但是，托瑞又回想起这些年来的佣兵生活，还有前几天经历的那个危险的联合任务。
他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审判长阁下，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些被错误审判的冤死者。教皇陛下，您的邀请和承诺让我很心动，但是，恕我直言，我并没有自信改变异端审判所的现状，只要这个机构还存在，错误就不会结束，就算我跳进去，也不过是被汹涌江水冲走的石块，什么也改变不了。”
亚瑞克心中震动，汹涌江水冲走的石块吗？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没有这个年轻的“佣兵”看的通透。
“我没有战胜激流的勇气与信心，而且，对于我的未来，我有自己的规划和安排，不会再参与到教会的事务。”托瑞说道，“教皇陛下，审判长，圣女阁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说罢，他转身准备踏出会议厅。
“等等——”教皇低喝，“等一下。”
托瑞停住脚步，但并未转身。
教皇心中有些苦涩，他本以为，有亚瑞克的表态，再加上他的放权，能够把这头倔驴劝回来，但现在看来，他已经不了解他了。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曾经的勇之圣徒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与教会无关的生活。
“可以说一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吗？”教皇道，“放心，我不是以教皇的身份在询问你，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半个老师吧。”
托瑞半转身，脸上洋溢着微笑，“我加入了一个叫兽齿的佣兵团，目前是副团长，我准备带着我亲爱的团员们，把兽齿打造成圣乔治领最好的佣兵团。”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教皇闭起眼睛，再睁开时，脸上已经带上和煦的微笑，“那我祝福你早日成功，孩子。”
“谢谢您的祝福。”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前几天完成的那个任务，是和莉莉一起的吧？”教皇问道。
托瑞点头，“嗯，多亏了莉莉小姐，我们才能平安无恙地完成任务。”
“托瑞，你觉得，让莉莉来做下一任教皇，或者是审判长，可以吗？”教皇道。
托瑞微一皱眉，“莉莉吗？”他笑了起来，“如果莉莉同意的话，她或许是比您更出色的教皇。”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教皇没有因为这句有些失礼的话生气，他看着托瑞，“那你能帮我们劝劝她吗？”
“如果我还能见到她，肯定会帮您劝她的。”托瑞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好。”教皇舒了一口气，“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托瑞微微躬身，然后便离开了会议厅。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艾蕾像是一滩软泥一样趴在了桌子上，嘟囔道：“教皇陛下，您的计划失败了呢……”
亚瑞克也看向狄尼克，目光灼灼。
教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孩子长大了，总要放他自己飞吧，拦是拦不住的。算了算了，托瑞那边不接受的话，先考虑拿米佑顶替一下，我们还是继续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莉莉留下来。”
“我觉得希望不大。”赫蒂的心绪已经平复下来，她忍不住吐槽道，“莉莉和萨拉斯的歌莉娅公主关系亲密，她们马上要启程回返帝国，之前让她做圣女她都不同意，更别说教皇了。而且，教会发展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女性教皇，其他几位主教和信徒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件事。”
“女性教皇这件事倒是好说。”教皇道，“圣光教会历史上虽然没有女性教皇，但也有历史可以借鉴。在百族时代后期，有个机械教廷，教皇和大祭司都是女性，也很受信徒欢迎喜爱，证明女性教皇这件事情是行得通的。关键是怎么解决她的时间冲突，我觉得组建一个从圣城到安多斯的传送阵或许可行……”
“教皇陛下，”艾蕾举起手，“我听说，罗蕾娜新收的那个学生和莉莉她们关系很亲密，要不要把她叫过来问问？”
艾蕾说的是薇诺，还没有搬出秘密花园秘境的时候，艾蕾见过莉莉和薇诺叙旧。从偷听到的只言片语间可以确定，薇诺貌似是莉莉她们的妹妹，关系很不错。如果从薇诺这条线入手，说不定能想办法留下莉莉。
为了能和赫蒂展开计划中的蜜月之旅，艾蕾可是绞尽脑汁，不管怎么说，先抓一只替罪羊，诶，不对，替死鬼？也不对，算了，替身使者，没错了！总之，如果莉莉能顺利出任教皇，她跟赫蒂就能自由啦！
“有道理，那就把那个小姑娘请过来问问吧。”亚瑞克道。
教皇喊了一只圣骑士过来，吩咐圣骑士去把薇诺请过来。
赫蒂看着会议室里的这三条“咸鱼”，心中很有些无奈。教会的危机时期刚过去，这几个领头的就在想着搞事，她不由得为教会的未来升起浓浓的担忧。
她出来参加这个会议的时候，莉莉貌似已经唤醒了歌莉娅，那位帝国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放任他们算计莉莉？论武力歌莉娅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论及权谋，赫蒂可是听说过歌莉娅的威名，这小姑娘厉害的很，搞不好到时候能把整个教会吃干抹净。
没过多久，圣骑士就把薇诺带了过来。
小姑娘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教会的高层人物，还有些紧张，双腿并立地站着，袍子下面的手指也绞在一起。
“教皇陛下，审判长大人，艾蕾殿下，赫蒂殿下，贵安。”薇诺很认真地行礼。
教皇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单刀直入，把想让莉莉出任下一任教皇的事情说了出来。
“诶？让莉莉姐当教皇？！”薇诺吓了一跳，“莉莉姐虽然很温柔，打架也很强，但要做教皇的话，还是莉娅姐姐比较合适吧？啊，我都说了些什么！？”
小姑娘大概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胡言乱语说了一通。
在她的印象里，莉莉虽然很温柔，但并不是那种决策性的人物，也不适合当领导。用她不久前新学到的词语，莉莉姐呆萌呆萌的，完全不像是能当领导的人啊。
“关于适不适合这方面，我们自然有评判标准。”狄尼克道，“薇诺能帮我们劝劝莉莉小姐吗？”
“可是，”薇诺瞪着大眼睛说道，“莉莉姐她们已经离开教会了啊。”
“什么？离开教会？！”教皇啪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薇诺似乎是被教皇的动作吓到了，朝后退了两步，“在您找我之前，莉莉姐和莉娅姐姐才跟我道别。她们用的是貌似是传送魔法，反正就是地上出了个蓝圈圈，然后刷的一下就不见了。”
“迟了一步吗？”教皇怅然跌坐，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怎么说走就走了，不合理啊……”
赫蒂盯着薇诺看了一会儿，女孩满脸无辜，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如果是莉莉的曲径折跃，鬼知道她们现在已经到了哪里，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教皇和审判长的打算也落空了，就算再怎么不情愿，这两个家伙也该认真起来了吧？
赫蒂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有些小怅然。莉莉没有跟她正式道别呢，还有绮罗小姐，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会议的目标人物已经离开，这场会自然开不下去。
教皇和审判长不情不愿地开始工作，连带着艾蕾也要跟着加班，几个地区主教被喊过来当帮工，时之圣徒也被教皇抓了壮丁。赫蒂因为是伤员，反而逃过一劫，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圣女庭院，长舒一口气。
绮罗和莉莉她们走后，整个庭院都显得有点空旷，明明之前没有客人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赫蒂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亲自动手煮了一壶红茶，在石椅上坐定，靠着桌子，看着萧瑟的花园，心里的情绪有些古怪。
莉莉之所以走的这么匆忙，多半是感觉到了教皇他们的打算，或者是那位歌莉娅公主的决策。
乱七八糟想了些事情，赫蒂在石桌上发现了一张信纸，上面用东境语写了几行字，字迹娟秀，应该是绮罗的手笔。
“赫蒂小姐敬起：见字如面。此番未曾正式辞行，实属无奈之举。今后定有再会之时。从莉娅处求得上好绿茶五两，置于石桌之下，临别之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绮罗。”
赫蒂伸手掏了掏，从石桌下面掏出一个布袋，打开一看，里头有炒好的绿茶，大概半斤，量虽不多，但香气宜人，是上好之物。
赫蒂扯开嘴角笑了笑，小心地将装着茶叶的布袋收好。
天上的太阳不算太明亮，风有些凉，花园的角落有一朵小小的白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居然在这时候开放。
西之圣女眯着眼睛，小啜一口红茶，想起远行的友人，默默在心中送上祝愿。
“祝你能早日回家，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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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开下一卷~~
ps2：我得坐动车回老家一个来回，就为了打一针疫苗……
第856节 第一章 归来
吉里安联盟的近海处，老渔民巴普拿着长烟杆，塞了些旱烟，点着了火，长长嘬了一口。
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
心情愉快的老渔民靠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海水，皱巴巴的脸上带着舒展不开的笑容。
他的小孙子拿着木剑在旁边玩耍，一招一式，耍得有模有样。
半年多前的动荡和大海啸过后，联盟女王派遣军队帮沿海渔民重建了家园，一些到内陆避难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家乡。
巴普也不例外，半年前的夏末初秋，他是最先看到那场大海啸的人之一。在水里厮混大半生积攒的经验救了他的命，还让他成功带着家人逃亡。
渔村开始重建之后，巴普是第一批回来的人。
他一辈子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离了海就什么都不会干，感觉浑身不自在。
崭新的小木屋伫立在海岸边不远处，女王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撤走，一部分老兵留了下来，征召当地民众，一起修建防海大堤。
巴普的小孙子就是跟那些老兵学的剑术，比他之前拿着木剑瞎挥的时候漂亮多了。
巴普一边看着孙子练剑，一边注视着旁侧的老伙计忙碌。
那是他的老邻居格雷，正在编制一张新的渔网。
格雷没有巴普走运，他自己虽然从大海啸里捡了一条命，家人却没能幸免，葬身大水之中，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尸体。
然而日子总是要过的，这个倔强的老家伙是可以被打翻在地但绝不承认自己被打倒的人。他仍然把自己的木屋建在巴普旁边，还认了巴普的小孙子当干孙子，有空就给他讲出海第八十五天拉回大马林鱼骨头串的事，让小家伙很是崇拜他。
老巴普懒得说什么，作为一个捕鱼人，没抓回鱼，只拖回来一串鱼骨头算什么英雄事迹？
他才不承认自己酸，一点也不。
老格雷做渔网的手艺在附近几个村子是是数一数二的，冬季不适合出海，但再过一阵子，天气暖和起来，就是他们忙活的日子。一年一度最值得去努力的，就是那段时间，收成好的话，可以让他们一整年都衣食无忧。
要想捞到大鱼，就得要一张好网，巴普现在和老格雷共用一条船，老格雷自然要发挥长处，好好做几张网，方便明年的捕鱼行动。
“咿呀——”
耍剑的小孙子突然一声惊叫，居然失足从堤坝上掉了下去，隔着近乎一丈高的距离，砸进了水里。
老巴普微微一惊，他教过孙子划水，但这么高的地方入水，如果姿势不正确，可是会受伤的。而且没有做好准备就下水，很容易抽筋，那样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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