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好不容易能嗅到的味道也在淡化，恢复视力的眼睛重新变得模糊——
这些让人焦虑发狂的事实都在提醒着丹，让她记得自己之前有多么虚弱，也让她更加怀念拥有力量的感觉。
“找到猎物……”丹低声说道。
“……真意外，你居然会主动要求。”
“找到猎物，这种感觉，我不想再体会这种感觉！”少女睁大眼睛，眼眸里有血丝，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放心，不过我不建议再去和兽人军队碰撞，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别人布下的陷阱。”
“嗯，听你的。”丹伸出僵硬的手，揉了揉脸颊，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见过染上毒.瘾的人，那些人渴求着毒.品的样子，和她现在的模样差不多。
成瘾症吗？
不，渴求力量没有错，想想之前的自己能做什么？如果没有力量，她现在还蜷缩在玫瑰庄园里，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你不需要操之过急，更不需要恐慌，我不会离开你的。”
丹听到了安慰，她眼角微酸，是，她确信“它”不会离开，就算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它都没有离开。可是，她仍然很害怕，这种重回虚弱的状态，让她心里无法安定。
她并没有获得真正的健康——如果失去力量，她就会回归那个孱弱而无用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这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行！
“往西十五里，有一个小部落，有百来人口，是安全的。”
丹呼出一口气，很好，食物来了。
为了走的更远，她得多吃点才是。
————————
军械库深处阴暗潮湿，有兽人们带来的雪，还有他们身上的血。
在某处地窖之内，牛头人萨满白石·暴风正在支着铁锅煮东西。
支着铁锅煮东西当然是敷衍而简单的说法，他正在进行的，是一项神秘的仪式。
经过这项仪式的转化，兽人的尸体和伤员们会结合在一起，形成新的强有力的战士。
这项仪式本来应该是白石的老师主持，可惜老师在不久前逃离禁咒“绝对零度”时，消耗太大，死在了雪地里。
白石不知道这次战争的结果会如何，但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他需要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岗位，哪怕死去也无所谓。
几天前，或者说一个小时前，他还能欺骗自己，大吼一句“兽人必将胜利”，可现在的他很清楚，起码围攻奥格利亚要塞这一战，他们已经失败，他的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发出禁咒的那个施法者找过来时，他就会捐出自己的生命。
噗嘟嘟~
铁锅里翻了个泡泡，几个身材高大的多手多足的兽人从铁锅里爬了出来，他们取下从要塞军械库收集到的武器，机械性地朝外走去。
白石停了手，施法材料还有剩余，但是转化材料已经用完了。
年轻的牛头人萨满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黑盒子，那是他的老师临死前交给他的东西。
盒子里躺着一块小小的黑色石头，很不起眼。
白石嘴角出现微笑，拿出黑石握在了手里。
三个月前，白石还只是飓风悬崖上一个普通的牛头人萨满，他和家人们居住在寒冷高挺的飓风悬崖上，对兽人王庭发出的征兵命令不予理会。
牛头人并不喜欢战争，白石和他的兄弟们只想安安分分活下来，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想以佣兵的身份前往人类社会见见热闹——这要得益于他们牛头人的身份，牛头人是人类最不排挤的兽人，他们在外界的前辈把牛头人的声誉塑造的很好。
坚毅厚重，任劳任怨，值得信赖，这是牛头人们的基础品德。
可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大萨满来了，他踏上了飓风悬崖，一天之后，他说服了飓风部族的族长和长老，数百年没有参与兽人战争的牛头人再次加入南征部队。
年轻的牛头人战士们备好武器和甲胄，走下飓风悬崖，可让白石意外的是，那些本该在部落里安享晚年的老萨满们也走出山洞，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兽人部族食物紧缺，上了年纪的兽人会背上武器自行走上圣山，寻求自我了断，但部族萨满除外，这些年老而富有知识的人，是每个部族的瑰宝。
萨满是兽人部族的灵魂，这一次战争，很多部族的老萨满都出动了，然后死在战场上，白石的老师也不例外。
白石突然想起一个月之前被他引到草原深处的那个人类王子，人类和兽人之间的血海深仇已经无法化解，彼之英雄敌之恶鬼，他要为部族赢下战争，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信念，又比如老萨满的生命和传承。
白石把手里的黑石丢进铁锅，自己跳了进去。
这个神秘的转化仪式来自大萨满传授，具备神奇的功效，可以制造出强大的战士，弥补兽人中高端战斗力不足的缺陷。几天之前老师死了，现在轮到白石奉献了。
年轻的牛头人萨满感觉到铁锅里的粘稠物质在朝他聚集，一些黏黏糊糊的东西顺着口腔和身体上各个能进入的孔窍钻进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脏器在消融，灵魂却在升华，他看到那颗代表着飓风部族萨满传承的黑石从中爆开，许多先祖灵魂涌向了他的身体。
力量随之而来，并且一步步增强，逐渐超出某个限制。
“吼！！！”
年轻的萨满冲破铁锅上的粘稠物质，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全部向他的身体钻去，进一步强化他获得的力量，直到整个铁锅都变得清澈，什么也不剩下。
新的白石走出了铁锅，他不知道自己的外表变成了什么模样，但他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先祖的力量都在他的身体里，这个时刻，他就是飓风部族所有萨满先祖的集合体！
多么强大！这就是力量！有了这股力量，他说不定能扭转战局！
白石随手一挥，打碎地窖的墙壁，从里面跳了出来。
现在，他要找到那个毁掉大萨满计划的人类，然后将她们残忍地撕碎。
他会让那些人类知道，什么才是力量！
轰——
黑色光流打破木门冲了进来，杀掉了白石之前制作的四只合体怪，然后分裂成细小的光束继续弹射。
身上裹着黑色淤泥，已经变成黑色怪物的牛头人萨满伸出手，用力一握，特殊的魔力波动产生，将黑色光束捏碎。
只是这种力量吗？只有这种级别的话，可奈何不了现在的他！
白石嗷的一声冲了出去，膨胀了几圈的身体撞穿墙壁，朝着魔力波动最强烈的地方撞去。
“辉煌真雷！”
冲锋过程中，他听到了人类雌性的声音。
因为曾经向往过人类社会，白石跟随老萨满学习过人类语言，所以他能听懂，这个人类雌性说出来的似乎是一个咒语的名字，而且伴随着她的咒语宣言落下，周围似乎有隐约的歌声响起。
那是元素的歌声，代表着禁咒。
轰隆隆——
白色电光砸穿石壁落在了白石身上，炽热狂野的电光将白石冲锋的身体禁锢，不停触发强力的电击。
白石感觉到了身体上的麻痹，手脚无法动弹，全身上下都传来被撕裂的疼痛感。
禁咒！又是禁咒！老师就是死在禁咒之下的！
白石嘶吼着：“先祖啊，请给予我力量吧！！”
他调动了身体里寄居的那些先祖之魂，一道道牛头人的灵魂冲天而起，白石感觉到电光的麻痹效果似乎变弱，猛然咆哮一声，双手用力向上一顶，一道黑光顺着雷光落下的方向冲天而起，居然将禁咒的力量打碎！
先祖们赐予的力量如此强大，白石觉得自己已经打破了禁锢，那个孱弱的人类雌性就在眼前，他要冲过去撕碎她！
嗷嗷嗷！
这个该死的黑皮人类，他记得她的气息，她就是杀死老师的凶手！
白石身上裹挟着浓郁的灰白色灵魂气息，比蒲扇还大很多的手捞向那个黑色肌肤的人类，他要把这个人类捏爆，让她死的极为痛苦。
白石虽然陷入狂躁状态，但他还是记得，人类释放完禁咒可是会陷入虚弱期的，而且那个人类雌性绝对想不到他能把禁咒挡下来，还能突破出去。
不过，白石依旧觉得奇怪，这个人类雌性看到他接近怎么不慌？
她是吓傻了吗？还是释放禁咒陷入虚弱期，走不动路了？
他看到那个人类雌性举起了手，她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大概是特殊的求饶词语吧——
白石这么想着，手掌抓向了敌人。
哗哗——
白石看到赤红色的火焰顺着被雷光劈出来的空隙落下，正中他的身体。
他的耳朵里又传来了元素的悲歌，他的身体在融化，意识也陷入极大的痛苦。
“先祖……”
还没来得及祈求先祖的力量，恐怖的高温就将他蒸发了大半，只剩下硕大的头颅，但很快，这颗带着牛角的头颅也被烧成了灰烬。
在临死前，白石陷入了深沉的怀疑。
为什么这个人类雌性能连续施展禁咒……
为什么她的魔法威力这么大……
为什么他终究是没能帮老师报仇……
难道这次战争，兽人还是会失败吗？
大萨满，对不起，白石辜负你的嘱托了。
————————
莉莉收回手掌，结束了这个名为“炽火天降”的禁咒。
她已经释放了三个禁咒，体内的魔力依旧十分充盈，丝毫感觉不到魔力匮乏，而且空气中游散的魔力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身体汇聚，经过简单的转化便成为了她的力量。
莉莉捏了捏手掌，这种随意释放禁咒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啊，怪不得那些传奇小说里的主角都很喜欢使用禁咒。
眼前的漆黑怪物已经彻底消融，什么也没剩下，死的不能再死。
这个怪物有着九级的气息，而且它刚刚硬吃了一个禁咒还没倒下，足见其强度。
不过火焰禁咒在莉莉手里会得到很大的增幅，这个“炽火天降”的威力非常可怕，远超一般禁咒，直接将怪物烧成了灰烬。
莉莉的精神力大概扫了一下，地下军械库已经没有残余的兽人了，全部被她们肃清。
莉莉大致感受了一下方位，找到了噬金虫洞穴的位置，正是之前怪物冲出来的那个地窖。
她拍了拍巴掌，莉娅和菲力奥斯她们从不远处靠了过来。
莉莉本身可没记下这么多禁咒咒语，她是找菲力奥斯现抄的，菲力奥斯告诉她咒语，顺便编织一个大概的法术模型，御法者状态下的莉莉就能把这个禁咒完美再现，甚至威力比原版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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