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218章

　　“对我们而言，无论是你们魔女，还是我这样的非人怪物，人命只是一个苍白的我都懒得去记住的数字！”

　　布雷斯一边说一边冷笑，“作为魔女，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知道上一个和你一样，重视他人人命的魔女，现在在哪里吗？”老法师指了指身侧的某个方向，“她现在待在圣光教派异端裁判所天命监牢的最深处，不知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人命？要是抛不下这些简单的执着，你恐怕也要到此为止了！”

　　莉莉倔强的瞪着老法师，没有完全掌握力量的她不是眼前这个老人的对手，可是在某些方面，莉莉是个固执的孩子。

　　“我很尊敬巫女小姐，她从生到死，一直都在奉行善事，这种态度，才是我所认可的强者，不单单是有强大的力量，还拥有强大的灵魂！”莉莉的手在颤抖，杯子里的液体微微溅出来，她却不管不顾。

　　“就在一年之前，我也只是个无关紧要，不需要被人记住的数字，如果杜兰城也有这么一个恶胎，我应该是最先死掉的那批人，所以——我坚信着某些道理，不能轻视每一个生命，对于老爷爷你来说，这是苍白的数字，这是加诸在巫女灵魂上的铐锁，是击败她的力量，是无所谓的消耗品，可对我来说，他们是鲜活的人类，是无限的可能，也是希望的根源！”

　　少女坚定地说，“布雷斯，你的行动，是错误的！这不是你这样的强者应该做的！”

　　“什么对错？彼之对亦是敌方之错！小孩子才分对错，强者的目光，只要盯准最后的结果就够了！”布雷斯吹着胡子说道。

　　“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世界上的事情，就该分出对错，有的时候，我们自己也会去行错误之事，但至少要知道，这件事情，是错的，是不应该的！”莉莉站起身来，“我在绝望的时候，有人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温暖，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像我一样，遇到那些正确的人，过上正确的生活，所以，我才不会允许你轻易杀死他们！”

　　“哼哼，笑话！”布雷斯也站了起来，随手丢掉茶杯，他指着自己，声音冷酷，“你知道我杀了多少恶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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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是番外，在前面，今天回了老家，都快累成死咸鱼了——

第259节 番外：看板娘的故事（其二）

　　“小家伙，要进来看看吗？”

　　妖艳美丽的女性如此问道。

　　卡米拉的内心深处感觉到了那种肉食者的注视，少年连忙摇头，提着一堆食材香辛料之类的东西，很快地离开这里。

　　“真的不进来看看吗？”她吐出一个烟圈，“你会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卡米拉装作没听见，闷着头朝前走。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在圈内的名字，是嘉文索尔，如果哪一天你有了觉悟，就来找我吧！”

　　嘉文索尔吗？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少年摇了摇脑袋，闷头前进，走过这个街道，在尽头转向，就能看到武器工坊的大门。

　　他拎着大包的东西，拿额头轻轻撞了撞大门，踹是不敢踹的，这辈子都不敢。屋内的魔女女仆很快就得到消息，来给他开门，帮他接过东西。

　　乔拉正在给塞班做衣服，这是一件完全由女仆小姐亲手缝制的大衣，整体呈现出沙土一般的黄色，自带一个连着衣服的大兜帽，在内衬里还设计了两个不小的口袋。

　　乔拉是一个魔女，是一个强大美丽的女性，但在武器工坊里，她首先是一个女仆。

　　塞班店长此时在睡午觉，这个懒散的男人，信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长睡使人长寿，晚间必备红茶，还有雾雨天出门捡破烂……都是这类很没道理的东西。

　　他的午睡，要是没有什么特殊事件，估计会一直持续到晚餐开始之前。

　　虽说是个武器工坊的主人，貌似还声名不小，大大小小是个知名的武器铸造大师，可卡米拉来到这里几个月，就没见过工坊里的炉子生火，也没见过吊儿郎当的店长大叔动手打造兵器。

　　武器工坊日常的开销究竟是怎么维持的呢？

　　卡米拉有产生过这样的疑问，毕竟，工坊里的一日三餐精致又美味，所用的食材很多都是上等货色，调味品香辛料这些东西更是少不了钱，再加上店长日常的红茶和酒水开销，在物价极高的帝都，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难道店长大叔以前打造出过很厉害的神器，卖出了大价钱，所以现在才能坐吃吗？

　　可怜的小卡米拉此时还不明白“魔女”这个词汇的背后，到底是怎样可怕而强大的存在。

　　他跟着乔拉来到工坊的厨房，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到它们该存在的地方。

　　突然间，卡米拉想到了在挂画店看到的那个女性，他随口问道：“乔拉姐姐，你知道嘉文索尔吗？”

　　“嗯？”身材成熟的女仆大姐姐正在把胡椒弄到罐子里去，闻言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卡米拉。

　　“怎么了？”小小的男孩子有些不明白。

　　“我倒是知道嘉文索尔，原来，”乔拉嘴角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嘲弄意味的笑容，“小卡米拉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女仆装满了一个罐子，把剩下的放到柜子里存好，手指点着嘴唇，“仔细想一下，卡米拉虽然看着很小，但也是十三岁的男孩子，放到那些贵族身上，已经开始有初体验了，对这个感兴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哎呀呀！”她又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朝下拉了拉自己短短的裙摆，同时手掌横起来，挡在胸口，“是我这副不太检点的打扮让小卡米拉觉醒了吗？”

　　“这可真是苦恼的事情，唔，下次是不是穿的稍微紧实一点呢？”

　　“可是塞班大人好像很喜欢看到我的身体，‘膝枕的时候，能被胸 部遮挡视线，这也是美妙之处’，大人这么说过呢……”

　　“啧啧啧，该怎么办呢？”

　　“emmmmmm……”少年有些沉默，他就是问了一下嘉文索尔的名字，乔拉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说了一堆乱七八糟听不懂的东西。

　　“等等……”

　　女仆小姐发现，小卡米拉好像有些太过淡定。

　　不对啊，这可是个容易羞涩的孩子，这个话题，这样的场景，他不是应该面红耳赤，头上冒着热气的喊到“乔拉姐姐不要再说下去了”，然后穿上小裙子冷静一下吗？

　　乔拉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嘉文索尔这个名字的。”

　　“刚才买东西回来的路上，看到那边的街道新开了个挂画店，但里面都是白纸，我就好奇，多看了几眼，结果里面的阿姨就对我说话了。”

　　阿姨还行。乔拉暗自笑了笑，“她说自己是嘉文索尔？”

　　“嗯。”卡米拉点头，“还叫我进去看看，说我有天赋什么的，因为觉得奇怪，就匆匆走掉了。但是好像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

　　“嘉文索尔嘛，”身材姣好的魔女女仆点头，“她是个很有名的画师哟，卡米拉大概是在街上无意间听到别人讨论她吧，毕竟她在帝都的圈内确实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存在呢。”

　　“哦，原来如此吗？”少年的眼睛扑闪扑闪，“那她说我有天赋，是指我有绘画的天赋吗？”

　　魔女的恶趣味涌上心头，乔拉笑着道，“没错，应该是这个意思，小卡米拉下次可以去请教一下她，多一门技艺傍身多一条路。”

　　哦，原来如此。

　　如果是那些大佬，有些怪癖，挂一堆白纸也很正常吧？

　　毕竟，天才往往都是有异于常人。

　　小小的少年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看到卡米拉的表情，乔拉心中隐约兴奋起来。

　　“正好，今天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干脆晚餐之后就过去吧，看看她愿不愿意教你，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乔拉摸着少年的头，如此说道。

　　“好！”卡米拉兴奋地点头。

　　迟钝的小家伙沉浸在对新知识新事物的幻想中，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在提到“嘉文索尔”这个名字的时候，乔拉会有那么一大串奇怪的反应。

　　不，也许是因为他之前处于很封闭的生活，在这方面的知识约等于零，所以不太知道乔拉小姐那些奇奇怪怪的暗示。

　　总而言之，今天只用穿半天女装，又没有阿拉曼达来骚扰，下午还出去晃荡了一下，得到了一枚银币的零花钱，晚上还能学到新知识——

　　可喜可贺，今天是很完美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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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世界的真实（一）

　　老法师须发皆张，怒气蓬勃，像是发怒的狮子。

　　莉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可是，心中坚持的那些东西不允许她退缩，她瞪着布雷斯，毫不示弱。

　　布雷斯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黑衣碎裂，在他的肌肤上，那些分解和重组进行的地方，伸出来一大堆飞舞的触手和荆棘。

　　“我看守雪山深处的深渊裂隙几百年，生啖的恶魔成千上万，如果这些怪物来杀人，它们能杀多少？”布雷斯挥舞着手臂，继续喝问，“一百万够不够？一千万够不够？”

　　恶魔，哪怕是低阶恶魔，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灾难，曾经数次与深渊恶魔有过战斗的神佑大陆，用很大篇幅的史书记载了这些怪物的可怕。

　　布雷斯杀死的那些恶魔，换算成普通人的性命，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数字才算合适。

　　这是最讨厌的谈话模式，就像你同你的父母起了争执，只要他们拿养育之恩压在山头，再配合忆苦思甜大法，你往往就彻底失去平等谈话的机会。

　　莉莉现在同样如此，她只是一个新生的魔女，而她面前的，则是一个活了很多年，对这个世界做出过很大贡献的强者，现在，这个强者在教育她，她本应该好好听着，好好学习所谓强者的心态——

　　她是魔女，而且作为双重传承的接受者，她的未来注定光明无限，绝对会站在最顶尖的那一批人里。

　　可是，不是这样的——

　　（说教的是个老头子而不是萌妹，所以我不听我不听！）

　　莉莉知道，不应该是这样。

　　“既然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们？”

　　“我纵然杀死他们又如何？”老法师负手而立，在触手和荆棘的衬托下，显得极为可怖，“若是没有我来镇守那些狡诈的恶魔，现在可能根本不会有这个城市，下面的所有人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你说说，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杀了他们又如何？放下的债，难道讨取一些利息都不能吗？”

　　他的言语极为淡漠，仿佛杀人就真的是讨取银钱利息那么简单的事情。

　　莉莉闭上眼睛，“难道救人者就有随意杀人的权利吗？难道做一件很大很正确的事情，就可以随意犯下其他的错误吗？既然他们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只是苍白单调懒得去记住的数字，那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情，还要为守护这个世界承受痛苦——”

　　“没错，我守护的是世界，不是这些凡人，他们的存活，只是我行动之下的附加产物而已！”在那些可怖之物的衬托下，布雷斯的形象比起大部分传奇小说里的魔王还要可怕，“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我保护的目标。”

　　“神佑大陆千千万万年以来，生生死死的各族生灵不计其数，世代更迭，花开花灭，就连天上的众神，都已经不是一开始的那些存在。”

　　“凡人的生命，特别是人类的，难道真的有很大的意义吗？”

　　老法师表情已经由愤怒变成了恐怖的森寒，“认清现实吧，年轻的魔女，你已经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生命形态了，比起那些凡俗的，短暂的生命，你更加美丽，更加长久，更加强大，引导这个世界进步的，不是那些孱弱的凡人，而是我们，是我们这样高立于顶座之上的强大个体！我们根本就不用受到那些凡俗观念的约束，就像凡人根本不需要屈从于虫豸的规则！”

　　魔女的存在，已经超出凡人的理解，普通的人类，在机体性能更加优秀的魔女面前，与蝼蚁没有区别。

　　莉莉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想到了歌莉娅，想到了女仆长罗琪，想到了薇欧奈和艾琳，甚至想到了莱茵和阿拉曼达伯爵,想到了艾玛小姐，想到了莫妮卡，想到了亚尔福……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苦难，可正是这些苦难，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生活有多美好。

　　相对于魔女，凡人们孱弱，多疑，充满猜忌，互相嫉妒，容易记住仇恨忘记感恩，充满了各种问题，可是，这并不是轻视他们的道理和缘由。

　　每一个生灵，只要活着，就是世界的奇迹。无数年来，一代代死去，一代代新生，留下瑰丽的城池，又在时间长河里湮灭，可唯独永恒延续下来的生命，是最美丽的造物，是盛开的奇迹之花。

　　为何要把这些美丽的奇迹轻易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