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14章

　　莉莉突然发现，整个府邸今早显得相当安静，好似有什么异常发生了一样。

　　但这些究竟不是小女仆莉莉能管得了的，她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找到自己的魔法课笔记，坐在椅子上开始复习前几天学过的魔法语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安多斯的晨钟快要敲响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点动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莉莉小姐合上书，走到书房外面，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身白裙的罗琪搀扶着歌莉娅，步履匆匆，直直穿过进入内庭的通道。

　　莉莉小姐的笔记直接掉在了地上，她怎么能忘记呢，歌莉娅殿下，至今为止，还在忍受着杀人鬼诅咒的折磨！

　　被罗琪餐搀扶的歌莉娅面色苍白，眼睛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丝红光，她简单的青色衣裙上还沾染了几道刺眼的血红色，女仆长罗琪的衣裳也有些乱，细剑胡乱挂在腰上，手肘处似乎还有淤青，想来在打断公主的杀人鬼状态时曾有过激烈的战斗。

　　黑武者卡特先生斜背着三叉戟，双手各持一把刀，紧跟在二人身后。

　　莉莉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也来不及放回桌上，摆在怀里就急匆匆跟着卡特先生的脚步，冲进了内庭。卡特停在了通道，莉莉小姐进去的时候，他还好整以暇的向莉莉问了早安。

　　但莉莉管不上这个，她有些担心歌莉娅的状况，所以视线紧追着罗琪和歌莉娅。

　　女仆长扶着歌莉娅进了房间，哐当地关上了门，追过来的莉莉小姐只能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不知所措。

　　莉莉不知道她该用何种身份来关心歌莉娅的状况，是歌姬公主的朋友，还是殿下新招的女仆，她只好站在门外，双手把自己的笔记抱在胸前，等待着房间内的动静。

　　她现在没心情复习魔法文字，满脑子都是歌莉娅。

　　杀人鬼诅咒复发，歌莉娅昨晚想必又化作杀人鬼，到城卫兵们肃清好的街道去猎杀死囚了，跟着她的罗琪在凌晨把她回收，现在她们应该在做简单的休整，毕竟，再过不久晨会就会开始，歌莉娅无法缺席。

　　莉莉小姐觉得有些心疼，她不了解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这几天倾听她的歌声，她知道歌莉娅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喜欢穿的漂亮一些，喜欢美丽的花和优雅可爱的猫，崇尚着贤者神奇的魔法，向往着走出安多斯，去神佑大陆上到处看看，在某种意义上，歌莉娅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所以，她在遭受杀人鬼的诅咒，失去理智，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去杀人，去毫无意义的破坏的时候，她的心里该有多么大的恐慌和无助？

　　她也会惧怕，也会流泪，她的标准观念那么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身体和理智脱离自己的控制，成为纯粹杀戮的怪物？

　　莉莉有些害怕，这几天早上，和唱着歌的歌莉娅接触着，互相抚摸过对方的头发，握手定下约定，看着她不同于平常的丰富表情和各种不在人前透露的小小骄傲，莉莉居然忘记了她还承受着杀人鬼这样可怕的诅咒！

　　莉莉双手捧在胸前，前臂夹着她的魔法笔记，开始小心地祈祷：

　　希望塞班大人能早点回来，帮歌莉娅尽快解决诅咒的问题！

　　希望歌莉娅以后能平安喜乐，不要再遭遇这样可怕的事情！

　　……

　　安多斯的晨钟开始敲响，有些光亮的晨光穿过房檐，打在莉莉小姐身上。

　　歌莉娅的房门在阳光的敲打下打开，换上正式服装的歌莉娅从门内走出。

　　她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暖黄色，身上的血腥味彻底消失，脸上挂上了莉莉有些小厌恶的温暖假笑。罗琪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装，跟在歌莉娅背后。

　　仿佛没有看到莉莉小姐，歌莉娅直接迈步走向甬道，罗琪跟在身后，经过莉莉的时候，女仆长停下了步子，用极细微的声音问：“你答应了和殿下一同旅行的约定吧？”

　　莉莉慌忙点头，罗琪稍微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口，“今天下午开始，我教你学习剑术。”

　　“罗琪——”门口的歌莉娅呼唤着自己的女仆。

　　罗琪在莉莉有些愕然的表情中低下头，低垂的眼帘盖住了她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踩着细碎的步子跑到了歌莉娅身边，主仆二人很快就出了门。

　　莉莉小姐目送她们的身影远去，暗自捏了捏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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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鱼迟到的更新，不好意思…………

第22节 第二十章 魔女中魔女（一）

　　中环区，龙之传说。

　　乔拉关上了工坊的大门，给自己泡了杯红茶，靠坐在塞班的椅子上，眯着眼睛，一点一点地晃着椅子。

　　工坊里收拾的一尘不染，这是乔拉早起劳作的结果，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仆，绝对不允许自己所在的地方脏乱不堪。

　　这是塞班离开龙之传说的第四天，也代表女仆乔拉有四天没有见过她的主人了。

　　工坊的主人消失，看板娘莉莉小姐也不在，乔拉成为了贵族们唯一的骚扰对象，值得一提的是，阿拉曼达伯爵得知最近无法见到莉莉小姐之后，很失落地走了，这几天都没有来中环区。

　　不过乔拉知道，塞班快要回来了，他回来之后，身边会带着那个人。

　　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忘记，在很久之前，那个人被迫离开的时候，眯着红色的眼睛，隐藏着滔天巨浪般的恶意，在她耳边轻声说：

　　“先暂时把他让给你，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要还给我啊。”

　　自此之后，多少年过去，她时常会梦到这个场景，梦中，她只能瑟缩着身躯，看着那个人一点点走近，牵着塞班的手，一点点的远离她，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

　　每当梦醒，她都会急忙确认塞班的位置，当看到他的人，呼吸着带着他气息的空气，乔拉才会稍微减少一些恐慌。

　　无论自己身负多么强大的魔女力量，无论追求者有多少，无论她和塞班的相处看起来有多么亲近——乔拉都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胜那个人。

　　如果世界毁灭，塞班的身边只能存在一个人，那也一定是那个人，而不是她。

　　多么可悲的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比她更适合站在塞班身边，他们才会是一直相伴到最后的伴侣，是彼此世界的最后归宿。

　　乔拉闭起眼睛，躺在椅子上，成熟的身躯蜷缩着，带着一丝无助。

　　淡蓝色的雾气随着她颤抖的呼吸喷薄收缩，武器工坊内的温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程度。

　　面对那个人，乔拉甚至没有战斗的勇气，她在害怕，她体内魔女的力量也在害怕，但是她不曾试图阻止塞班出发，因为那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真是可悲啊，连 战斗的可能性都不会有，只要那个人回来，她就必须乖乖的让开位置，如同已经无用的玩偶，而且，作为废弃玩偶的自己，心中居然不会有愤怒，只敢有恐慌和理所当然的失落。

　　乔拉痛苦地摁着自己的额头，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她脑海中总是掀起翻天覆地的浪潮，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击垮。

　　无法得到满足的绝望之爱，就是这样吧？

　　……

　　距离安多斯城区大概还有一天路程的小路上，旅者打扮的塞班带着宽大的帽子，叼着草根，慢悠悠地走着。

　　他的身边，有一个衣着异常华丽，看起来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这是个个子不高的女孩，紫色的长发编织成羊角般的双马尾，高高耸起然后跌落在身后，黑白二色的长裙带着复古哥特风，圆圆撑起的裙摆被蕾丝点缀，看起来古老而优雅，圆头小皮鞋又在这种典雅里添加了一些可爱的元素。

　　她站在塞班的身边，手上举着一把小小的阳伞，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睛眯着，但微微撑开的眼帘里，却泄露了红色的不祥光彩。

　　在她的身后，虚无的空气中，有几样东西四散着飘在她身后，一根短笛，一枚风铃，一个小小的口琴，还有一架带着丝弦的半月琴，几样乐器在空气中呈现出有韵律的演奏，只要靠近这个女孩子，都能够听到。

　　她的装束看起来很奇特，背后悬浮着的乐器更是称得上怪异，但搭配在她身上，看起来却分外和谐，仿佛本该如此。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她的面貌远远望去就能给人美丽的感觉，但靠近了仔细看，却发现如同雾里看花，始终不清楚具体的长相。

　　而且，她的小皮鞋并没有落足在土黄色的地面上，反而在一层清风的包裹中，始终悬浮着，和肮脏的地面隔着一寸左右的空隙。

　　比起她，一身旅人装束的塞班简直就是普通凡人的典范，不出众的衣裳，不出众的手杖，带着点胡子渣的脸庞和细碎的金色短发也是普普通通。

　　如果不是身边跟着这个足以称之为“怪异”的女孩，就真是再普通不过了！

　　两人的脚步不快，塞班还撑着手杖，狭窄的道路在二人脚下慢慢被抛在身后。

　　行进到某处杂草丛生的大石块旁边的时候，装扮怪异的女孩子和塞班突然都停下了步子。

　　原本该是土黄色小路的地面，现在横摆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本来就不宽敞的小路被圆木完整的封锁。

　　几个体型壮硕的男人站在圆木边的石块上，塞班他们停下步子之后，在二人的身后也跟着出现了几个打扮相似的男人。

　　拦路的男人，为首的那个一脸络腮胡子，个子很高大，比塞班还要高一个头，帝国军前几年淘汰的大型军刀被他抗在肩上，破旧的灰布条缠着刀柄上的公文标识。

　　络腮胡子跳下石块，随手把刀插在地上，大声喊：“打劫，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交出来！”“交钱不杀！”

　　围着两人的壮汉们一起发声，哄闹的声音让塞班微微皱眉。

　　络腮胡子拄着刀柄，“我道朗格也不是什么恶匪，就是搞点钱财混日子，前面不远就是安多斯，你们去了安多斯，说是被劫了，多半还能得到那些好心人的资助，绝不会沦落到没钱回家，现在，把钱交出来！”而后，盗贼又阴阴一笑，“不过，莫怪我没警告你，安多斯，也许是个吃人的地方呢，哼哼。”

　　这群汉子，看起来人高马大，却面色蜡黄，个个没什么好脸色，劫道的生活似乎过得也不怎么样。

　　女孩子瑟缩着身体，躲在塞班身后，金色短发的大叔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却没有听话地拿出钱来。

　　自称道格朗的络腮胡子面色一狠，拔起插在地上的大砍刀，一刀劈在一边的碎石上，白色的刀气溢出刀刃，把碎石切断，四处飞溅，道格朗放出这一刀示威，“旅者，我无意与你为难，但现在，交钱不杀，不然就像砍石头一样把你砍了！”

　　能做到斗气外溢，这个劫道的络腮胡子最低也是个四级上位的战士，在一般的小城市已经属于高级战斗力，即使在安多斯的城卫军里也能混个位置。

　　一边的人也跟着老大的刀气起哄，高声嚷嚷着“拿钱来”之类的话语。

　　喊的虽然勤快，却并没有上来动手。

　　塞班抬起头，看着道格朗，他手上的砍刀，塞班自然很熟悉，安多斯的城卫军几年前也装备过这样的武器，还有一部分是在他的工坊里产出的，这刀因为太过宽大，重量也超过了一般帝国士兵的膂力，所以在之前的军备更换中被淘汰，基本已被全部回收熔铸，只有少数被人花钱留下来收藏，应该不会沦落到这群劫道的匪徒手里。

　　这里面想必有什么隐情，而且事涉帝国军。

　　道格朗看着面前的落魄旅人似乎没被他的示威吓到，眉头一皱，反手一刀劈出，朝着塞班而来。

　　眼前的旅人身体似乎并不健壮，络腮胡子也没感应到他身上有斗气或者魔法之类的能量，应该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他这一刀并没有使出全力，只用了三分力，而且看似凶狠，实则瞄准的是地面，即使面前的旅人有什么胡乱挣扎的动作，尚能收力的道格朗也有自信停住这把大砍刀。

　　砰！

　　刀身在落到塞班身前的时候，落魄旅人的身前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白色圆盾，挡住了砍刀，然后在金属交接的声响中碎裂，消失不见。

　　魔法！防护式的魔法！

　　络腮胡子大惊，持刀横在胸前，如临大敌，“你们居然是魔法师？”

　　他旁边的兄弟听到这话，十来个人也匆匆忙忙的摆好阵型，手中的利刃亮出来，对着沉默的旅人。

　　在可能遭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些匪徒居然保持了很高的纪律性，共同抗敌，而不是胡乱逃跑。

　　“如果是魔法师的话，就当我道格朗冒犯你们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但是”络腮胡子紧握着刀，“也不要试图收拾我，我的斗气已经能够抵御一些魔法，我不想和你们进行无谓的争斗。”

　　他率先做代表，让开身位，示意塞班两人过去。

　　他身边的汉子脸上闪过不甘的神色，但还是乖乖让出了一条路。

　　魔法师的力量神秘且强大，这些劫匪们并非无知之徒，即使老大能打败这个法师，也不能提防他有什么奇怪的手段对他们造成伤害，或是通知什么强大的存在。

　　魔法师是各级职业者最不想面对的敌人，所以，虽然旅人背后的女孩子看起来衣着华丽，似乎是个了不得的肥羊，他们也不得不放弃。

　　塞班点了点头，准备迈步过去，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女孩子兔子形状的发卡突然碎裂，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粉末。

　　劫匪中的某个汉子突然反应过来，“老大，刚刚那个魔法是魔法饰品的效果！”

　　络腮胡子面色一变，大刀再次插在地上，魁梧壮硕的身躯又重新挡在了塞班面前，“格老子的，你敢唬我！”

　　塞班无奈一笑，身边的女孩子吐了吐舌头，带着奇怪的笑，好像是不小心破坏了塞班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