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1047章

　　这块菱形宝石结构复杂，表面依然残留微弱的七色光晕，和歌莉娅在地脉家族见过的命运石长的差不多，不过个头比地脉家族那块命运石要小很多。

　　“居然真的可以……”歌莉娅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不由得喃喃说道。

　　凯文斯也长舒一口气，“果然如此，命运之力果然存在漏洞！！”

　　歌莉娅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

　　莉莉不太理解两人的意思，拉着歌莉娅的手指，低声问道：“莉娅，你怎么了？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歌莉娅看了画面里的马尔斯一眼，后者正激动地从石碗里取出命运石，将命运石捧在手心，仔细观摩。

　　歌莉娅伸手在莉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真是个小笨蛋！”

　　“我怎么了我？”莉莉白吃了一个脑瓜崩，不满地瞪了歌莉娅一眼。

　　歌莉娅才出手就后悔了，心疼地在莉莉的额头上吹气，然后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也知道的，现存的最后一块命运石已经消耗掉了。”

　　“嗯，被我们消耗掉了。”莉莉仰头看着歌莉娅。

　　“凯文斯的做法，相当于无中生有，创造出了新的命运石。”歌莉娅道，“你知道命运石的效果吧？”

　　“联通命运长河，觉醒真名之力啊。”莉莉很自然地回答道。

　　“虽然真名解放是以消耗未来的潜力为代价，获取力量增幅，但它的增幅力度极大，还没有即时生效的副作用，可以算是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最强的秘术。”歌莉娅道，“而真名解放的关键就是命运石，如果已经消失的命运石能用这种方法再现，神佑大陆中层级别的战斗力将会得到非常大的提升，你明白吗？”

　　莉莉点了点头，感觉有些似懂非懂，“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啊！”看着这么呆的莉莉，歌莉娅又想给她一个脑瓜崩了，不过转念一想，莉莉已经够呆了，不能让事态恶化，于是忍住了敲脑瓜崩的欲望。

　　莉莉皱着眉头，在脑海里理顺事情的发展，她并不是真的笨，在歌莉娅的提示后，她很快就明白了命运石对当前的神佑大陆来说有多重要。但是——

　　“凯文斯先生这种方法，是利用了命运之力的漏洞吧？”莉莉说道，“你通过暗示的手法，让马尔斯坚定的认为他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当马尔斯的这股信念越发坚定之后，命运之力真的被他引动，开始关注他。然后你又虚构了命运石的存在，让马尔斯很肯定的以为命运石真的存在……”

　　莉莉说了一圈，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懵，她知道凯文斯的做法，但表述起来有点问题，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玄奇的事情。

　　“大概言之，凯文斯欺骗了命运。”歌莉娅接过她的话语继续说道，“命运之力真实存在，但一开始，它并不关注马尔斯，更不会为马尔斯去创造一块新的命运石。凯文斯同时欺骗了马尔斯和命运之力，他成功地让命运之力和马尔斯之间产生了链接，然后又通过这种刚建立的链接，获取了一块命运石，这种手法是欺诈者常用的手法，就像那个传说中的菲克尔那样，不过菲克尔是对国王使用这种手段，而凯文斯是对命运耍了这种手段。”

　　在神佑大陆的历史上，曾有一位非常出名的欺诈者，叫做菲克尔。有一次，菲克尔找到了一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告诉这位一无所有的可怜流浪汉，“你其实是国王陛下已经过世的叔叔的孩子，你是一位天生的贵族，只是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之后菲克尔帮流浪汉置办了一身行头，训练他的礼仪，培养他的气质，又帮他重建了自信心。菲克尔带着流浪汉去小贵族的庄园，大肆宣扬流浪汉的新身份，他的表述十分真诚，流浪汉的身上也有身为贵族的气质，于是小贵族被说服了，相信了流浪汉亲王之子的身份，给予了流浪汉贵族待遇。

　　菲克尔骗倒小贵族之后，慢慢找上爵位更高、领地更大的贵族，这些贵族因为小贵族的表现，再加上菲克尔逼真的表演，逐渐相信了他的谎言。流浪汉在贵族之间的待遇一步步上升，过上优渥生活的流浪汉也从内心里开始相信自己是亲王的儿子，是一位顶尖贵族。

　　菲克尔的欺诈之路一直走到了国王面前，老眼昏花的国王陛下也没有认出流浪汉的真实面目，他握着流浪汉的手，感叹堂兄弟好久不见，搞得好像他以前真的见过这位堂兄弟。

　　在骗局的最后关头，菲克尔跳出来揭露真相，想看看国王和贵族们被欺骗之后的羞愧和愤怒。讽刺的是，流浪汉已经打心底相信了自己的贵族身份，他和他的国王兄弟，还有那些有权势的贵族都不认为自己被欺骗了。

　　流浪汉最终以亲王之子的身份度过了余生，欺诈师菲克尔却无力戳穿他自己营造的骗局，只能远走他乡。

　　凯文斯的做法，几乎是菲克尔的翻版。从古代墓穴开始，凯文斯就在诱导马尔斯，让马尔斯坚定地相信自己被命运选中，为了加深这种信念，凯文斯动用了种种手段。比如这一次的墓穴探险，无论是魔兽暴动，还是智取机关，都是凯文斯为马尔斯创造的舞台，那些佣兵都是观众，当马尔斯解决难关时，佣兵观众们发自心底地赞叹马尔斯，这是一种氛围的烘托，也是一种比精神魔法更恐怖的诱导，让尝到甜头的马尔斯更加坚信自己“天选者”的身份。

　　而马尔斯内心里的坚定信念，又引起了神秘的命运之力的共鸣，命运之力就像是故事里那个昏聩的国王，完全没有察觉到马尔斯的伪装，真的予以马尔斯关注，还为马尔斯创造了一块货真价实的命运石。

　　莉莉在歌莉娅的解释下逐渐明白了凯文斯的实验，她看向凯文斯，感叹道：“凯文斯先生还真是大胆，连命运都敢欺骗……”

　　凯文斯无形装逼，内心里有些畅快，但他也不敢露出得意，装作淡定地说道：“如果马尔斯这个模式能被量产，或者我们借此得到更多的命运之石……”

　　“我奉劝你们不要有这种想法哦。”

　　凯文斯的声音被打断了，开口的是一直很安静的格瑞丽塔。

　　邪神主母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辉，脸上带着和煦温柔的笑容，她柔声道：“命运是最高级的规则之一，它可没有那么好欺骗，虽然不太理解你们这个世界的‘命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颗石头，可不完全是你的实验成果。”

　　“哦？”凯文斯看向格瑞丽塔，“愿闻其详。”

　　“这颗石头之所以能够凝聚，是因为那个小姑娘。”格瑞丽塔指了指水晶球画面里的诺尔妮。

　　众人这才注意到，诺尔妮已经捂着胸口晕厥过去，莫妮卡正在手忙脚乱地给她灌各种类型的魔药。

　　没待众人发问，格瑞丽塔继续解释道：“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拥有成为塑界者的才能，石头是因为她的特殊力量才得以凝聚的，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你的这次实验将会以失败告终。”

　　“塑界者？”歌莉娅和莉莉又听到一个新的名词。

　　格瑞丽塔道：“这是我根据你们的语言创造出来的一个词语，你可以理解为，她的力量与我相似，有创造世界的可能性。正是因为塑界者的力量，命运之力才能以具体的形态出现。”

　　“塑界者的力量……”歌莉娅心中一动，“是因为‘幻’元素吗？”

　　格瑞丽塔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幻元素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们称之为幻元素的那种力量。成为塑界者的基础，就是要掌握幻元素。”

　　“幻”元素在神佑大陆是一种级别很高的上位元素，贤者职业虽然要求全元素精通，但并不包括幻元素，这是一种老贤者都没有掌握的上位元素，老贤者是用元素转换模拟出来的幻元素效果。

　　在魔法师的传闻中，幻元素涉及到创造的力量，是涉及到造物权柄的禁忌之力，稀有度极高。

　　凯文斯皱着眉头，“如果塑界之力是实验中的不确定因素，那下一次实验再加上塑界之力不就好了？开诚布公地交流的话，那个小姑娘应该能理解我的苦心。”

　　“所以说，你的想法很危险啊。”格瑞丽塔道，“你这次的实验没有遭遇命运的反噬，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你竟然还想有下一次？”

　　便在这时，水晶球里的画面又有了变化。

　　捧着命运石的马尔斯本来一脸痴迷，身上的力量也在飞速增长，但一股奇特的火焰忽然从命运石中爆发，迅速缠住马尔斯，包裹了他的身体。

　　马尔斯的表情开始变得惊恐起来，他想丢弃手里的石头，但他手中哪还有命运石的痕迹？

　　那股灰白色的火焰没有烧伤马尔斯的肉体，却在焚烧他的某种特质。马尔斯感觉到触及灵魂的剧烈疼痛，好似每一寸肌肤都被撕裂，浇上火油点燃，他想要发出嚎叫来宣泄痛苦，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调动魔力缓解疼痛，可体内的魔力量早就庞大到超出他的控制上限。

　　毁灭的绝望感笼罩了这位可怜的法师，他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份无端降临的痛苦，直到意识崩解。

　　我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吗？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马尔斯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歌莉娅看着这一幕发生，心脏加速跳动，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命运可不是那位昏聩的老国王，它没有那么好惹。

第1161节 第五十九章 牺牲

　　燃烧的灰白色火焰中，马尔斯逐渐没了声息，他的身躯倒在地上时，化成一捧灰烬，消散不见。

　　凯文斯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手掌慢慢握紧，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莉莉则注意到了灼烧马尔斯的火焰，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火焰，即使莉莉执掌火焰权能，也看不透火焰的本质。

　　“这就是命运的反噬啊。”格瑞丽塔道，“命运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存在，它独立于物质和灵魂之外，是一种不可触摸但又真实存在之物。你用这种小手段来挑衅命运的威严，它降下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我做错了？”凯文斯捂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有点受打击。

　　“大错特错。”

　　一道众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内响起，光晕转动，塞班凭空出现。

　　他扫了一眼水晶球里的画面，马尔斯化作飞灰之后，那些火焰还没有消失，依旧在燃烧。

　　塞班脸色冰寒，沉声道：“我才多久没有看着神佑，你们就能捅出这种篓子，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金发旅者说完这句话，半蹲下来，以手按地，光晕显现，带着众人一起出现在试炼的最后房间。

　　正在抱着诺尔妮灌药的莫妮卡被众人吓了一跳，她双手环抱诺尔妮，警惕地看着众人，直到在人群里看到了歌莉娅和莉莉，她才稍微松了口气，“莉娅，莉莉，你们这是？这次事件是你们策划的？”

　　莉莉摇了摇头，指了指凯文斯。

　　身为拉格西亚公国的公民，莫妮卡当然认识凯文斯，她有些惊讶，凯文斯身为公国的守护者，为什么要策划这种和邪教仪式差不多的事情。

　　“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吧。”格瑞丽塔柔声对莫妮卡说道，“你这些药水对她没有效果。”

　　莫妮卡下意识想探测格瑞丽塔的实力，但完全看不出深浅，不过这个女人和莉莉长得差不多，她便转向莉莉，“这位女士是你的母亲吗？”

　　“算是我的姐姐吧。”莉莉苦笑着说道。

　　“希望您能救醒诺尔妮，我会非常感谢您的！”听到莉莉的回答，莫妮卡连忙把诺尔妮交到了格瑞丽塔手里。

　　另一边，塞班在火焰前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指一划，割裂出一道空间裂隙，然后以特殊手法引导那些火焰，使其进入了空间裂隙。

　　“店长，这是什么火焰啊？我的火焰权能对它没有效果。”莉莉低声问道。

　　塞班道：“这是命运劫火，由命运之力构成，虽然看起来是火焰，但本质完全不同，这东西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火焰能比拟的，若是被缠上的话，就连我都不能轻松驱逐。”

　　“你们这个世界的叫法是劫火吗？”格瑞丽塔一边检查诺尔妮的身体，一边说道，“还真是形象啊，犹如劫难一般的火焰。”

　　“丽塔早就知道会这样？”莉莉问道。

　　格瑞丽塔摇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阻止这位凯文斯先生，对吧？”

　　“莉莉，”歌莉娅拍了拍莉莉的肩膀，“这件事情和丽塔没有关系，她如何选择是她的事情，不可以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去。”

　　“我没有怪丽塔。”莉莉道，“我只是，我只是感觉有些可惜，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如果能早些阻止他的话……”

　　“莉莉小姐，你不用自责。”凯文斯终于开口，他脸带沮丧，声音低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你确实很自以为是——”

　　凯文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塞班就出手了，一道纯粹的魔力冲击将凯文斯掀翻在地。凯文斯身上的剑之魔力自动反击，却被塞班以更强大的力量镇压，然后这位全系全能的九级施法者被硬生生按趴在地上，脸部朝下，动弹不得。

　　塞班的脸上带着怒意，他那双长期眯起来的眼睛里渗透着尖锐的压迫感，让莉莉都有些害怕。

　　“其他的也就罢了，连命运都敢玩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塞班冷声道，“这一次若不是有丽塔在，你就闯大祸了！”

　　塞班很少生气，但越是平和的人生起气来越是可怕，他此刻发怒，地上之王的威严回归，无论是歌莉娅还是莉莉都不敢上前劝说，只能看着凯文斯被摁在地上摩擦。

　　格瑞丽塔的手指点在诺尔妮眉心，一股奇特的力量顺着接触点传入诺尔妮的身体，让诺尔妮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格瑞丽塔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不在，塞班先生也能处理吧？”

　　“情况不同，丽塔你有所不知。”塞班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众人，“你们对命运石不够了解，在你们看来，这只是帮助别人进行真名解放的道具，但它的意义远不止如此。”

　　“哦？”格瑞丽塔道，“那东西就是命运之力的实体化显现吧？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塞班叹了口气，“你们应该都知道，神佑世界的命运女神已经陨落。”

　　众人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司掌命运、能看透未来的命运女神会在神战中陨落？”塞班问道。

　　莉莉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记得您说过，是其他几位主神联合起来偷袭命运女神的，那些主神应该有屏蔽命运女神感知的方法吧？”

　　“并不完全如此。”塞班道，“事实上，命运女神早就预知到了其他几位主神的袭杀，她本可以不死，但她为了给神佑世界带来一线生机，主动选择陨落。”

　　接下来这段时间，塞班向在座的众人讲述了一段神战时期的秘辛。

　　作为原初女神之一的命运女神掌管着神秘莫测的命运之力，她的双眼能看透过去和未来，世界的变数尽在她的演算之中。

　　可当神战开启时，命运女神的双眼看到了“神佑毁灭”这个未来。神佑世界的世界线会因为各种原因，在今后的某个时段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