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汀
无论是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自诩正义的的键盘侠，还是跟风起哄的吃瓜群众，似乎都想让着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会不会烧死什么人，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不想让这场狂欢太早停歇。
这些人就仿佛是旧时候在菜市口围观砍头的百姓，非得等到被推上行刑台的那个人一腔鲜血溅上青天，才能让他们尽兴而归。
至于人头落地的囚犯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冤屈莫辨……这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一向开朗的曾小贤，这几天显然有些萎靡。
李哲和诸葛大力回到小区楼下时，就看到正在人行道上游魂一样闲逛的曾小贤。
“曾老师，你的手机掉了。”李哲捡起地上那个背后印着“24k纯帅”的手机，递给曾小贤。
曾小贤看到手机的时候，瞳孔明显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这个……要不然你先替我保管两天吧，我最近都不太想看到这种东西。”
只要一开机，他的手机上就不断蹦出各种消息和电话，有的是台里同事和亲朋好友发来的关切慰问，有的却是陌生人发来的辱骂消息。
曾小贤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得到他的电话号码的。
或许是平时胡一菲在手抓饼之类的路边摊上注册会员时，总爱留下他的手机号。久而久之，他的手机号码就不再是个秘密了吧。
一开始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曾小贤还能故作轻松的一笑了之，但是随着那些消息越来越多，曾小贤现在每次触碰到手机的时候，都好像是正在摸一条五彩斑斓，长满倒刺的毛毛虫一样恶心。
作为这场网络暴力狂欢的主角，曾小贤自认为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可以保护自己全身而退，不伤分毫。
“曾老师，小黑，现在已经发动全公司的机器人为你在网络上扭转舆论趋势了。”李哲今天曾小贤似乎对手机十分抵触，也不勉强他接手机：“你知道的，机器人刷评论的速度比人工手动要快上好多。”
“那也架不住众多网友的围追堵截呀。”曾小贤觉得单凭小黑公司的那些机器人，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抵挡得住百万吃瓜大军。
他现在找已经心如死灰，放弃抢救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李哲还在楼下安慰曾小贤，诸葛大力却忽然接到了咖喱酱的电话：“大力，不好了，又出事了！你能不能问问伯母借不介意多受理一个人的案子。”
“又发生了什么事？”诸葛大力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这几天为了替曾小贤挽回名誉，公寓里已经忙得是人仰马翻，就连一向爱钱的张伟都不得不放弃了招募新室友分摊房租这件重要的事情，一头扎进曾小贤的案子里。
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公寓里的人只怕都要承受不了了。
“是悠悠姐。”咖喱酱着急得语无伦次：“悠悠姐之前入围提名，菲律宾铁猴子奖！她的竞争对手四处散布悠悠姐的不利信息，借着曾老师这一波热度，悠悠姐已经上热搜了。”
虽然咖喱酱这一段话在语法上漏洞百出，但至少把所有的关键信息都清楚明白地表达了出来。
“我的天！”诸葛大力也不由得焦急地跺跺脚：“你等着我们，马上就回去。”
她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絮絮叨叨的李哲和正在自闭的曾小贤，拉着两人就往公寓走。
“力力，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李哲鲜少见到诸葛大力这么慌张的样子。
“悠悠姐也出事了。现在咱们公寓必须团结起来，共同商量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帮助曾老师和悠悠姐。”
站在电梯里，李哲已经掏出手机搜索了“唐悠悠”三个字。一条刺眼的消息直勾勾地顺着李哲的眼睛戳进他的脑子里。
“国内女星下架东瀛漫画家，结婚五个月被殴打住院，是自找还是活该？”
往下看去全是一些子虚乌有的报导，在那些媒体人精湛的文笔下，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评论区里还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崇洋媚外的女人被打，大家应该鼓掌叫好。”
“认贼作夫，这种女明星就不要回来圈钱了。”
让李哲觉得好受一些的是，评论区里有不少网友质疑：“难道这年头连爱情也要分国界吗？”
“为什么男生去外国女人回来，大家就说是争光，女生嫁到外国去，却要被钉到耻辱柱上？”
下面有一条回复极其恶臭，看得李哲忍不住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你要弄懂娶回来和嫁出去的区别！懂吗？嫁出去了是别人抢我们的资源，娶进来那是我们抢别人的资源。”
“吐了吐了……”李哲忍住和这条恶臭评论对线的冲动。
但凡是个接受过九年教育的人，也不会愚昧到把女人当成资源来看待。
那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摆在货架上，任由他们随意挑选的商品。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全世界的男人只剩下他一个，估计女人们宁可高唱“野百合也有春天”，也不会选择这种男人。
“你看到什么了，气成这样？”诸葛大力凑过来想看看李哲的手机。
李哲连忙把手机揣回兜里：“别看了，看多了闹心。”
为了这种傻子生气，李哲觉得不值得。
只是这一次针对唐悠悠的舆论，让李哲不由的想起几年前曾小贤最爱的小玲姐姐结婚时，网络上也是这样的舆论。
当时的评论区下也是这样一群打着爱国的旗号侮辱女性的键盘侠。
几年过去了，有些人的想法已经变得更成熟理性，但有些人却依然沉沦在烂泥里不肯爬出来。
第312章 团结一致，共度难关
出乎意料的是，唐悠悠在知道自己被黑后，反应却十分的平静。
她正坐在沙发上跟陈美嘉讨论附近的哪一所幼儿园比较好。
眼看着吕嘉一和关谷神秘渐渐长大，这两个当妈妈的早已经把孩子的学前教育提上日程了。
“曾老师，你怎么把橘子皮塞进嘴里，把瓤扔掉进垃圾桶了？”咖喱酱抱着手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曾小贤奇怪的举动，忍不住提醒道。
浪费食物这种行为可是不提倡的。
“是吗？”曾小贤叼着一片橘子皮，目光呆滞的满屋子寻找说话的人。
吕子乔走过来拍拍曾小贤的肩膀：“曾老师，放宽心。至少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糟糕。刚刚你们台里让丽萨打电话给我，叫我转告你，台里的领导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他们也明白你是无辜的。”
“真的吗？领导们愿意相信我？”这可能是曾小贤几天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
“可是电台要找，曾老师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诸葛大力刚刚结束了跟诸葛大圣的通话，从阳台走进来。
李哲示意了一下桌子上孤零零的手机壳：“曾老师的手机被他扔进马桶里冲走了，据说是想试验一下咱们公寓马桶的Ｕ形口够不够大。估计这会儿手机已经漂到太平洋去了。”
“还没有。”张伟捏着鼻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刚才我便便之后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马桶里的屎在发光。我原本以为是自己又变异了，可仔细一看里面，马桶卡着一部手机。”
“不得不说，这一代的爱疯手机防水性能杠杠的。”吕子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看来他的菲尔普斯专用防水机终于可以光荣退休了。
唐悠悠听到这里，嘻嘻一笑：“张伟你试着给曾老师打个电话，说不定你会发现自己的屎还会唱歌呢！”
“我试过了，可惜曾老师调了静音模式。”这么有趣的实验，张伟怎么可能放过。
“难怪电台找不到曾老师。咱们公寓里的马桶还没有配备自动接听电话和语音信箱功能。”李哲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给马桶升级改造一下了。
“对了，子乔。台里有没有告诉你，我哪天可以回去销假？”一直在发呆的曾小贤忽然抬起头问。
“那倒没有。丽萨只是说这电台考虑到你这段时间工作压力比较大，所以给你放一个长假，让你好好休息。”
咖喱酱惊讶的张大了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人性化的公司，竟然还会主动给员工放假。”
赵海棠强强拉了一下咖喱酱的袖子，叫她不要说话：“什么放假呀？这摆明了就是停薪留职，你四不四洒！”
“看来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李哲也不由得替曾小贤头疼。
好不容易熬到40岁才熬出头来，现在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难怪曾小贤的精神会崩溃。
“小贤，刚刚展博和宛瑜打电话过来了。”胡一菲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他们也知道了你和悠悠的事情。”
说着，她看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唐悠悠。
目前看来出问题的人应该只有曾小贤一个。
“宛瑜让我告诉你，如果电台因为这件事情想要放弃你，她就会让林伯父给电台注资投放广告，并且声明广告只想在你的节目里播出。”
如此一来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电台也不会轻易放弃曾小贤。
“你告诉宛瑜，其实他没有必要为了让我做这些。”曾小贤现在实在是不想背上更多的人情债。
他担心自己现在的名声不好，会连累林氏银行也一起受到抵制。
胡一菲知道曾小贤的心里在担忧些什么：“放心吧，林伯父那么精明的商人如果愿意在你身上投资，那肯定不全是因为人情的关系。”
毕竟在商言商，但凡是一个成熟的商人都不会因为一时意气损害自己的利益。
“而且曾老师你看，经过我们这几天狂轰滥炸，舆论的方向扭转了不少。”李哲把小黑刚刚发过来的数据拿给曾小贤看。
怪不得伟人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披上马甲的机器人们战斗力简直堪比十万水军。
“把手机拿走，我讨厌这种东西。”曾小贤闭上眼睛连连摇头：“从今往后我基本上可以告别现代通讯技术了。以后有事情，请飞鸽传书给我。”
“别这样嘛，曾老师。”唐悠悠走过来坐在曾小贤身边，想要安慰他：“每个硬币都有他的另一面，你要多往好处想一下，至少这几天你的微博粉丝就暴涨了二十万，以后光是接推广都够你赚的盆满钵满了。”
“我是那种为了钱就可以舍弃自己声誉的人吗？肤浅！”曾小贤听到唐悠悠这么说，呆滞的眼睛中似乎恢复了一点神采：“接一条推广能赚多少钱？”
“几千到十几万不等吧。”唐悠悠也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实的数据。
“十几万？”没等曾小贤说话，张伟已经从隔壁冲了过来：“那个……悠悠，你有没有熟悉的品牌方，能不能给我介绍两个？你看我怎么说也算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律师嘛。”
赵海棠一把推开张伟凑过来的头：“是啊！张伟大！绿！尸！”
吕子乔翘着二郎腿插嘴道：“别这么说，至少张伟是混蛋.com这个网站还是挺火的。”
“吕子乔！我都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竟然还敢提这件事！”张伟咬牙切齿地瞪着吕子乔。
“伟哥，你不是在隔壁帮我丈母娘收集资料吗？怎么跑出来了？”李哲眼看张伟就要冲上去跟吕子乔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连忙岔开话题：“海棠兄来帮个忙，吧张律师关回房间里。”
说着两个人架住张伟的两条胳膊，就要把他押送回3602。
“你们这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小心我告告告告你们！”张伟被命运扼住了胳肢窝，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告告告告去！要告也先把正经事忙完，我等着你的律师函。”赵海棠丝毫没有把张伟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们就算让我干活，也至少先给我口饭吃吧。哪有只让驴拉磨，不让驴吃草的？”张伟话一出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驴哥哥，你要吃什么，我叫海棠买给你好不好？”李哲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张伟。
他知道张伟就是头顺毛驴，千万不能跟他较劲。
“我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张伟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被两个人合伙推到3602门口。
“我可去你的吧！”赵海棠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张伟的翘臀上，把他送回3602冰冷而空旷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