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看来您似乎不是，我族为数不多的神明们都在荣光要塞，我辈虽未曾听过您的名号，但能看出您有许多疑惑，但凡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被夏毅救下的人们满怀着尊敬和崇拜，如此述说着。
3
人族，道法大帝开天后。
道法天道法历十五万八千年。
人道巅峰元年，战无不胜的人族几乎将适合生存，灵性充沛的星辰全部占有为自己的界域，但并未驱逐星辰之上原本生存着的生灵，和妖族乃至万物和谐共处，先天一族遭遇人族追杀，无奈只能东躲西藏，最终来到了初始星域的边界，在当时还是陌生之处的新辟星域苟延残喘。
道法大帝组织起大军追捕，诸天万界联合出力，一只人数战力达到当时人族百分之四十的大军前往新辟星域，也顺势找到了些许适宜生存的新界域，但因为灵性并不算充沛，只能算是稍好一点的凡界。
在这其中，有一界因为位置特殊，八方广阔的星空毫无适宜生存的界域，就连拥有地脉的星辰都少，为新辟星域最适合生存之地，大军花费不少精力将其建设为道法要塞，作为人族边疆驻扎，时不时派出大军搜寻绞杀先天一族。
而当年的道法要塞，如今名为法神界。
再几万年后，人族因为繁衍日渐强大，即便是作为边疆的法神界也因为传承精良，发展也不输于后方任何界域，先天一族多采用自封的方式隐藏，导致人族难以搜寻，直到正常巡逻的大军发现了边际虚空。
当时的人族曾一度认为那便是星空的边际，但人族的探索心在当年极为夸张，虚空也挡不住人族的雄心，一部分敢死队进入虚空，两千年来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他们忽然回归，告诉后方另一边是稍有不同的崭新星空。
这无疑极大的刺激了人族的探索之心，道法要塞百分之九十的驻军连同诸天万界不少人愿意赶赴另一边找寻新的生存之地，来到另一边后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因为这边的道力道则和养育人们繁盛的初始星域不同，导致来到另一边的人们很难以原有的方式修炼。
但人族就强大在当时那种永不言弃的精神，不服输的人们强行扎根在这片不适合自己的星空，创造修炼繁衍生息，同时一直向着这片星空的远方进发。
这是一段安宁的岁月，所有人都曾认为人族的脚印迟早会有一天遍布星空，人族将是最伟大的种族，星河流转，日月飞逝，这一转眼就是一段格外沧桑的时光，当年来到这里的人们都老去消逝，但新生的人们缺不忘一直探索。
直到某一天，人们在很远方发现了一颗即使背向恒星也散发微光的星辰，人们好奇之下前去打探，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文明，人族将其称为曦族，因为完全无法交流，那一次接触也就不了了之，人族表现出了善意，但曦族没有任何表示。
自那之后，人族虽屡次试图接触，但曦族都没有兴趣，人族和曦族在毫无交流的过程中又度过了一段岁月，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后方出现动乱，回归的先天一族抓住人族发展缓慢，互相猜疑并互相吞并的时机忽然发难，其实人族互相吞并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错误，这会让人族更强大，更狡猾，更残忍，更难对付，就像是修士面临天劫一般，只可惜这次劫难被先天一族抓住了致命的机会。
后方遭遇重大损失，所幸封魔大帝横空出世才镇压了这一切，但封魔大帝也因为过度劳累，在完成这一切之后回归故土不知所踪，当年在这一边的人们因为过于遥远也难施援手，而且在这一边的人们也因为大道之下各种现象的不同，处于修炼受限的状态，战力并不比后方高。
可就在后方好不容易安宁后不久，曦族忽然对人族痛下杀手，人们还看到了曦族和先天一族在一起，曦族不知什么原因和先天一族联合，曦族自认自己是继承了先天尊贵的种族，它们也生而有灵，可以繁衍，拥有自我认同的文明，从不对同族下死手，且比人更聪明，更强大，它们也是先天一族，它们同样厌恶憎恨人族那丑恶的血肉之躯，它们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人”，是万灵之长，人族连长得和它们有些相似都不配！
那之后，曦族与人族开战，这片星空也被人们称为前线，前线的人们已经同曦族奋战了无数岁月，前线曾向后方求援数次，直到前线发觉后方已衰落得不如前线，前线的人们只能发誓决不让曦族进入后方，否则以后方现存的战力。
人族将亡。
夏毅面前，被夏毅救下的人们简单讲了一下前线的历史，夏毅也知道了那些异生灵是什么，就是曦族，先天一族之中真正最强大的种族，和后方不同，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将这片星空诞生过的后天生灵灭尽一次。
而人族，是后天生灵之中的最强，曦族会将自己生存的地方变得再也不适合任何后天生灵存在，他们的扩张便是后天生灵的集体灭亡。
而这个界域，便是人族无奈只能惨痛牺牲的界域之一，所幸曦族想要穿梭边际虚空比人族难数倍，他们才没有去到后方，但最接近后方的前线界域都已经失守被灭，人族目前的处境还需要多言吗？
再加上，这片星空迟早与后方合为一体，到了那时候人族绝对无法战胜曦族，根据记载，人族最先接触到曦族时赞叹它们的美，说它们为晨曦之灵，所以才称它们为曦族，因为它们自己和它们生存的地方都是那么的美丽，人族也喜爱着光芒，人族本渴望和谐共处，最终却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恶意。
曦族非常憎恨血肉之躯，将其视作肮脏粪土，就如人天生厌恶蛆虫一样，人族和曦族只能存在一个。
夏毅安静的听完了人们讲述的内容，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看来威胁到人族的存在不仅仅是先天神那么简单，而是另一个文明，人族为什么在当初可以胜利？因为人族可以战胜先天一族从来不是靠个人的强大，而是靠人族文明的强大。
可眼下先天一族也拥有了人族最强大的东西，人族对比起来似乎再无优势，先天一族再是团结因为各自想法的不同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但一个文明可不同。
只有文明才称得上荣光，这已经不是族与族之间的斗争了，这是先天文明与后天文明的优胜劣汰。
换句话说，人礼的真正含义，真正期望的是愿人族文明永在！
4
夏毅知晓前线的历史之后，根本不准备久留，想要马上去前线一探究竟，但这个界域的幸存者们日后要如何生活也让夏毅挺关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究竟还有没有曦族存在。
“就你们所知，曦族像这样的地方在这个界域上还有多少。”
夏毅和这批幸存者们如今都处于一片绚烂的结晶之地，这些结晶给夏毅的第一感觉其实非常漂亮，生机化作微光在结晶中流转，可以长久停留在世间，不易受岁月腐朽，排除许多偏见不谈，曦族或许是比起人族要更完美的生命体。
“就这一处，曦族难以在我们人族的界域久待，无法在人族界域修炼，待久了会越来越弱，但应该还有很多曦族在外抓捕我们，它们一定会回来这里。”
这些幸存者们给夏毅提供了一个让夏毅有些好奇的消息，其实夏毅之前也注意到了，曦族成员死后生机会自行回归大地，人族界域是从满了生机的界域，人族偏好让天地有一套自我循环的方式，而不是以结晶的样子一直存在。
那么换句话说，曦族光是停留在人族界域，自己的生机就会被无形中被天地抽离，人会呼吸，即便是修士也会吸收灵气，排出一些体内无用，但对天地来说有益的气息，这是一种循环，但曦族并不参与人族界域的循环。
夏毅又仔细观察了一些半化结晶的树以及曦族死去后留下的白灰，心中已经差不多搞懂了曦族的生存方式，人族偏好多样性共存，曦族偏好单一性纯净，这是两种生命形态截然不同的生灵所选择的完全相反之路。
其实血肉之躯在人族自己看来也没什么不好，温暖的躯体才是活着的证明。
“曦族留在此地的强者先前应该被我一网打尽了，这颗星辰上只剩下你们几个了吗？”
“不，有几处地下城，我们一直在寻求机会收集资源想要反攻，但却不敢渡天劫，因为渡劫完成后还要遭遇曦族的追杀，曦族对天劫的气息太敏感了，我们这批幸存者至今难有大能诞生。”
“荣光要塞一直都没有来人吗？”
“难以到来，五千年前曦族的一场大胜直接阻断了前线和临后界周边十多个界域的联系，其他界域或许还在反抗争夺界域的控制权，我们临后界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荣光要塞也会理所当然的去帮助还在抗争中的界域吧。”
“那也就是说？”
夏毅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这岂不是说他在曦族的地盘上！
“您先前杀死的曦族个体迟早会让其他曦族知晓吧，不过临后界它们是一直不感兴趣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也太靠后了，即便是掌控住也没多大用，对荣光要塞而言临后界或许也没有夺回的必要。”
“这里既然叫临后界，你们看上去也知道后方，但为何我提起后方的时候你们都表现得那么疑惑？”
这一点是夏毅最想不通的，这些幸存者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很快眼中竟露出了一抹喜色。
“您真是后方前来的神？”
“我是，我祖地在后方玄黄，也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道法天巅峰时期玄黄应该还不怎么出名，毕竟玄黄是在快要到无帝纪元末期才忽然繁盛起来的。
“我看过后方诸天万界的记载，龙血伏羲对吧？玄黄曾经也是龙族的发源地之一，您能前来也就是说后方如今的状况还好？主要是我们一直听说后方的状况不佳，甚至都悲观的认为后方已经……”
幸存下来的人们说起这点神情变得阴郁了不少，不过又很快展露出笑容，因为夏毅站在这里就说明后方无忧，甚至还能派出神明来到前线！
“失守了对吧？毕竟封魔大帝之后你们就再没能和后方联系上，我们后方倒是收到过前线的一些信息，奈何无法回应你们，后方如今的处境也说不上太好，但至少不至于有灭亡的风险，今后或许还会有神赶来。”
“那太好了，敢问如今后方最强者是谁？修为如何？”
幸存下来的人们很关心这一点，因为这最能说明人族后方目前的战力。
“是……”
夏毅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迟疑了一小下。
“是我！”
夏毅本想撒谎，想把话说得好听一些，但想了想那样并没有任何意义，认清自己的处境才不会犯错。
“那您还……”
“很失望吗？但不要紧，后方不需要统治者，我给后方争取到了未来，临后界我会想办法夺回，毕竟这里是后方来人的第一站，他们也需要指引，然后还有一点我很好奇，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毅这时候看向先前他救下的女婴，这女婴身上有一种不平凡的气息，还这么小，还不知世事竟然就能直接感触身边人的喜悲，夏毅问道女婴的来历之后，抱住女婴的女修看向了夏毅。
“是五个月前我们在一处宗门遗迹遇到的，她的父母身上有很难治愈的结晶伤，那是曦族才能造成的特殊伤势，他们已经快要不行了，她的父母应该都是五千年前幸存下来的圣者，那之后便是我在照顾，她父母临死前委托我们一定要让她成长起来，让她去荣光要塞，我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但为了先把她带回地下城，一路躲避着曦族好不容易快要到达，没想到却还是被……”
这位女修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结果如何夏毅已经知道了，女婴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谈论她，居然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还伸出小手努力的想要抚摸一下女修的额头。
夏毅走过去看着女婴，用元神仔细的探查，没有一丝遗漏，最终发觉她的神魂格外与众不同，从生下来居然就已经有化虚修士程度，也就是说拥有神念，比神识还高一等！
更令夏毅感到不可思议还是她的神魂非常纯净，成就元神的可能性极高，都不需要刻苦修炼。
夏毅闭上眼睛回想自己迄今为止知道的知识，最终也是莫名的叹了口气。
“人族圣体，鸿蒙混元体。”
5
说实话，夏毅是怎么也无法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三大圣体之一的鸿蒙混元体，传说魂修所修炼的魂力实际上就是另一种气，混沌元气，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确实存在，凡人身上都有一点，混沌元气才是灵智为何可以思考的根本。
而鸿蒙混元体天生就能比任何人都亲和这种神秘的混沌元气，其实有关魂道的事夏毅应该问蜃龙，蜃龙因为携带方便且好用，加上蜃龙又是个究极懒货，放在后方也是晒太阳晒到烂，什么贡献都无法做出，所以夏毅还是决定把她也带来前线。
只不过跨越边际虚空的时候因为夏毅消耗甚大，才让蜃龙沉睡别浪费自己的神力，蜃龙现在还睡着，短时间内估计是不会醒来的，而如果没有必要，夏毅也不打算强行弄醒蜃龙。
“她？她是我们人族圣体？”
幸存下来的人们都陷入了惊讶之中，怪不得她的父母那么强烈的希望她可以去荣光要塞，甚至明知危险重重也要从躲藏之处出来，想办法前往临后界最大的地下城，只有那里还有点希望。
“看来曦族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凡，我来的也真是巧，今后她就交给我照料吧，我会把她带去荣光要塞。”
夏毅看着女婴，对其露出一个微笑，伸出手打算接过，但那位女修却迟疑了，没有把女婴递给夏毅。
“怎么了？”
“尊神大人，我只是……只是在想那么重大的责任真要落到这里一个婴孩身上吗？我不是想说别的，主要是即便以您的速度，去到荣光要塞也需要好几十年，一个婴孩在星空待那么久……”
“我会让她沉睡的。”
“也不是这点，让她在荣光要塞长大是不是有点残忍？连绿水青山都没办法记住。”
“荣光要塞的环境很差吗？”
这位女修的言外之意似乎是去了荣光要塞就见不到绿水青山了。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荣光要塞，但据说荣光要塞根本就不是一个界域或者星辰，荣光要塞是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庞大堡垒。”
这位女修可能是照顾了女婴几个月，被女婴极通人性的天性引出了母爱，变得很为她着想，心想即便是身负重任，最起码也应该给她为数不多的童年，在青山绿水下长大对于每个人族的孩子而言都是应该的。
“你说的也是……我有点过于担忧一些事情了，让她成长的时间我还是能给的，好歹我也是神，在这里保护她直到成年为止不是问题，但也只是成年为止，临后界仍有危险，我的家乡是十八岁成年，因此十八年后的今天我会带她去荣光要塞。”
“另外……你可能会认为我有些残忍，但谁又不是呢？我们都有年少无知，都有身为婴孩的时候，即便是我们人族的三大开天帝，他们难道生来就是大帝？她有担负责任的力量，她是将来的希望。”
说完，夏毅将手放到女婴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夏毅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三大圣体之中他先天道体在这个时代是废了，但鸿蒙混元体可还没有，必须将天分物尽其用，他如果没有遇到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了，必须得教授养育她成为人族强者。
而这，也是她逝去的亲生父母所希望的。
“对了，她父母临死前的状况怎么样？”
夏毅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状况允许，他可以前去复活他们，让这个孩子可以伴随真正的父母长大。
“应该是燃烧了修为血气神魂才得以逃走，把孩子托付给我们之后他们就立刻安详的睡去了，不过您已经帮她父母报仇了。”
“唉，可怜的孩子……”
夏毅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我燃魂意散尽，这种状态除非夏毅当时就在他们身边，时隔好几个月肯定已经迟了，就算能强行复活，也不过是没有多少灵智的行尸走肉，还是让他们安息吧。
“尊神大人，其实您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曦族，我们先去也说过曦族看不上这里，我们在他们眼中只是幸存下来的虫子，它们没空特意赶来踩死，这里是荣光要塞和曦族都放弃的土地。”
那位女修似乎是想要让女婴在这里多成长一些岁月，但夏毅果断摇头，别说十八年，就是十八个时辰夏毅都想尽早出发，越早前去越早贡献自己的力量，他可是人族的神，他能做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需要再说了，我说十八年就是十八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无论是我还是她以及人族都没有太多时间浪费。”
夏毅不喜欢盲目的乐观和泛滥的善意，达成大善的路上他又行了多少恶？他一路走来不知道在这上面吃了多少亏，抱着婴孩的女修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的年纪其实并不大，也就只有三十岁不到，比起一千五百岁的夏毅她也和婴孩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