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爵
蓝血们的动作很轻缓闲适，甚至可以说是优雅，仿佛敌人的惨叫声对他们来说是舒缓的轻音乐一般，不禁让修德缩了缩脖子，打着寒战。
“星空献祭，敌人的血肉与哀嚎将升至最顶层的天穹，直达幽蓝之主的面前。”
声音从修德身边传来，来人坐在了修德身旁，道：“远古时期的星空之民相信用鲜血与暴力可以取悦伟大的星空主宰。”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修德感觉自己风评被害，幸好威斯克尔还有下一句话：
“但其实，伟大的主怎么会在意凡世蝼蚁的生命，拿正眼看我们这些孩子的闹剧呢。”
是威斯克尔，他苦笑着摇摇头，将一根咖啡色的食棒递给修德。
这是血色复兴随身携带的干粮，类似于营养棒的东西。
修德好奇地接过来，尝试着啃了一口，比压缩饼干要软，味道说不上多好，但这分量却是实打实的，修德仅仅吃了一口就感到有饱腹感。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可能会引起你一些不好的回忆吧。”
威斯克尔注意到修德有意地将视线避开受刑的圣教军，语气柔和得不像话。
“我们都知道幽蓝之主是不稀罕这些凡人的苦难的，只是作为凡人，星空之民还需要情感的发泄，星空献祭并非仪式，而是彻底的复仇。”
“这么大仇吗？”
修德突然插嘴道。
威斯克尔愣了愣，脸上柔和的笑意收敛起来，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灰发男人注视着眼前的灯光，平静道：
“那是几十年前的故事，有一群天真的星空之民忍受不了千年的战争，从大集体中分裂出来，在世界边缘之地建立了新的蓝血者国度。”
“他们反省了以往历史的教训，决心要和其他种族平等交流，甚至连信仰.....星空之民最重要的信仰也愿意做出妥协。”
“新生的蓝血者国度蓬勃发展，其间吸纳了不少非蓝血的居民，并积极地和其他国度建交，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威斯克尔说到这里，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容。
“直到那一夜的火焰将那些天真的蠢货烧成灰烬，教国领导下的联盟进攻了新生的蓝血国度，尽管敌人来势汹汹，但依旧在蓝血们的预料之中，星空之民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一战的准备。然而真正的威胁并不来自外部，而是内部。”
“哈....那些异族杂种，怀着毫无道理的嫉妒和不明所以的贪婪，背叛了我们！浑然不知是谁收留了这些难民，毫不知耻的东西！下流肮脏的污物！为什么啊.....明明星空之民是最高贵最优秀的种族，我们的帝国是最为强大的，我们的神祇是最为伟大的，明明我们....为什么啊...”
威斯克尔的情绪逐渐失控，破口大骂起来，修德听他的语气从悲愤到哀伤，竟莫名地心疼。威斯克尔发泄了之后才稳定下来：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细微末节我就不说了。”
关于异族杂种的丑陋和同胞所遭受的疯狂凌辱，加起来可以写百万字重口小说的内容威斯克尔是亲眼目睹的，但他觉得不应该将这些沉重的内容说给修德听。
不过即便如此，看他的眼神修德就足以推断出大致内容了。
“总之自那以后，星空之民中至少再也没有出过蠢货了，这场战争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的侥幸。是一个种族面对所有异族的战争，要么放弃所有的尊严苟且偷生，要么拼上未来与全世界为敌。”
威斯克尔顿了顿，吐出冰冷的话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你才会....呃，这么....”
“残忍吗？”
威斯克尔笑道：“是啊，因为我心中有仇恨嘛，自然要复仇了。所有的异族都是复仇的对象，无论男女老少，国籍身份，这场战争没有无辜者，就是有，身为异族这也是他们的罪恶。”
威斯克尔斩钉截铁地说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论有多么极端。
修德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一股莫名的烦躁在胸口淤积，他咽了咽口水正打算说什么。
“仇恨就是这样，它就是深渊，陷入其中就无法挽回。没有任何化解的办法，唯一解决仇恨的办法就是一方将另一方全部杀光，否则仇恨会一直延续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修德的神情，威斯克尔双手交叉道，语气倒是平静了许多，听不出来有什么波动。
“但，话虽如此，我也不是整日挂着苦大仇深的脸。在仇恨以外，还有爱啊。”
威斯克尔话锋一转，又说道：“异族辣鸡该死，见一个杀一个，但这样下去的话我估计会疯掉吧.....幸好我还有同胞。”
威斯克尔的眼神仿佛是泛起涟漪的秋水，濡湿地望着忙忙碌碌的蓝血者。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同为星空之民的同胞才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不会背叛不会伤害，既然如此，将全部的爱交给同胞就好了，而将全部的恶意宣泄到异族就好了。”
修德忽然有些羡慕威斯克尔，羡慕对方这种朴实纯粹的价值观。
既有着能毫无顾虑地去爱的对象，也有着能肆意发泄恶意的对象，威斯克尔的生命显得过于美满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请不要再害怕了，因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同胞，无论怎样的困难都能一同面对。”
威斯克尔最后认真地看向修德道：“.....在幽蓝之翼下。”
直到威斯克尔离开，修德一直保持着沉默，对方的来意他大致清楚，应该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排斥感，所以专门过来做思想工作的。
不过威斯克尔说的话却是发自真心的，这让修德内心涌现出一种很复杂的滋味。
愧疚、尴尬、欣慰、安心、悲伤......
修德最后带着复杂的心绪，枕在石头上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单飞是不可能单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