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爵
君座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蜃的潜力远不止此，曾经过于浓厚的情感拖累了他的进展，使其错失了往至高境界冲击的可能，实在可叹可惜。
但蜃本人不这么觉得，一个因为意外而诞生在苏铎王国的血族，这里没有他的同胞，没有他的亲族，周围的所有人都和他不一样。
即便因此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蜃的生命中除了追求更高的力量已不剩下什么。
与英瑞索兰的相伴是他的救赎，正如他每次回答君座的话一样。
“没错，这是在你看来愚蠢至极的选择，这愚蠢至极的爱，如同枷锁一样束缚住我，让我这愚蠢至极的家伙渴望着更多的束缚......这是自我心甘情愿的。”
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将剑插到地上，长夜剑圣仰天望了一眼，然后张开双臂向后倒下。
“所以，零，或许与你想比我只是个撇脚的剑圣，但你也永远不可能明白我的感受。”
披散着雪白枯槁的长发，已然灯枯油尽的蜃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实则已经几乎流干了血液。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复仇血誓】给予了蜃能追踪仇敌的能力，在他的视野中，凡是与瑞的死亡有关的人，都是浓郁无比的鲜红色，现在除了几个印记比较淡的被标记者外，蜃已经手刃了其他所有仇敌。
不过也算是滑稽，大部分人竟然就在阿尔利克王公的府邸，蜃也没有去思考是否是对方有意为之，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蜃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然后将双手枕在脑后，以午睡般惬意的神态隐去了呼吸。
“....长夜剑圣已失去生命迹象。”
“确认死亡！”
围攻蜃的几名剑圣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名小心翼翼地走到蜃旁边，不一会儿，报告就传达到了府邸外的赫茨尔曼处。
“嗯....知道了。”
赫茨尔曼点头道，然后望了望一片狼藉的府邸，在片刻之后才收到损失清单，不由咂舌道：
“六个军士大队，八百五十三人的伤亡，阵亡了两名剑圣，重伤三名，还有一座防护魔法高塔的大半结构损毁.....足以粉碎一个军团战力的火力倾泻在他身上，仅仅只是起到了阻碍的作用吗？真是可怕啊，血族......”
赫茨尔曼说着说着就笑了，蜃不留余地地拼命，苏铎的剑圣加上血族的秘术的确可怕，他们用来对付君座的绞杀大阵竟然被废掉了大半。
但长通不如短痛，尽管损失惨重，让赫茨尔曼稍感欣慰的是他们不必再编造理由去平息长夜剑圣门徒的怒火了。
“封锁府邸的四周，向外发布公告。”
赫茨尔曼命令道，手下的人动作很麻利，毕竟这里到底还是【夜鸦】派系的大本营，他可以轻轻松松地调集来大批的人手与资源，而从蜃强袭府邸到血竭而亡，还不到半个小时，这点时间自然不够引来什么人。
可蜃造成的动静绝对不少，在封锁网刚刚形成，一名火急火燎的顶级剑圣就闯入了现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
胧的表情愤怒而哀伤，他不顾守卫的阻拦，走进焦黑的草坪，在看到蜃尸体上所盖上的白布之后，胧的瞳孔猛然一缩，没有继续向前，黑月剑圣折返回去，冷声道。
“为什么蜃会突然攻击你们？”
赫茨尔曼带着人过来，迎面收到了胧的质问：
“不要用你们精湛的骗术来唬弄我！”
“胧大人，请稍加平复情绪，长夜剑圣的逝去是苏铎王国的损失，我们也很悲痛。其中的过程很复杂，关于我等与长夜剑圣的恩怨，想必您也不愿去听，但无可争议的事实是——长夜剑圣蜃，苏铎王国受封的顶级剑圣，王都修剑院名誉院长，竟然是潜伏在王国内的血族，并且向代表着苏铎权威与颜面的王公发起攻击，并杀死了数名王公、剑圣和许多尽忠职守的士兵。”
赫茨尔曼缓缓说道：“这就是事件的经过与结果，不含一丝虚假。”
语毕山羊胡老者换上了一副疑惑的表情，道：“难道黑月剑圣阁下....对我等的处理并不满意，对苏铎王国不敬？”
“切....”
胧咬牙道，偏开头。
如果事实真如赫茨尔曼所说的那样，那么他的确不能置喙一句。
要是蜃依旧是苏铎在编的剑圣的话，不管他犯下了什么罪过，【夜鸦】派系不经审判便处决的行为都是站不住脚的，可奈何蜃暴露出了自己隐藏极深的血族身份。
无论蜃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效忠于苏铎王国，按照大陆通例，未经报备就进入非梵楠之地的血族，任何人都有击杀权，更何况蜃不只是简单的越境了，他是直接在苏铎王国住了下来，还跻身进入王国最高层的剑圣阶级，甚至击杀了王公！
这在任何阴谋家眼里都可以出演几部连续剧了，饶是与蜃交好的胧也无法冒大不违去为蜃讨公道。
“....我会自己调查的。”
甩下一句话，胧气冲冲地离开了。
赫茨尔曼微笑着摸着灰白的胡子，这就是他觉得幸运的一点。
蜃的血族身份固然给他们造成了更多的损失，但也将之后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没人会冒着叛国的风险为蜃复仇，而【夜鸦】派系则可以以怀疑与蜃有关系的人可能勾结血族的名义进行某些操作。
说不定会因祸得福。
“大人.....”
一名侍从上前一步，在赫茨尔曼耳边低声道。
“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吗？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有些抽不开手啊，你们几个，将现场保护好，如果有人过来就让他们查看蜃的尸体，说明状况。”
赫茨尔曼闻言眉头一挑，吩咐一句后乘坐魔导驱动离去。
第二十一章 仪降
发生在上城区阿尔利克府邸的战斗吸引的绝非只有胧一人，何况随后【夜鸦】派系向外发布的通告震惊了王都人。
享誉多年的长夜剑圣蜃竟然是血族，这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特别是那些对血族不甚了解，在民间三流小说误导下还对血族充满偏见的平民，他们所受到的冲击更大。
虽然真正的高层都知道血族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阴森恐怖，茹毛饮血，实际上如果血族的存在能被当权者知晓，并按照大陆通例活动，任何地方都可以容纳血族。
不过现在的误解正是【夜鸦】派系的王公所希望看到的，只有往蜃的身上泼满污水，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小损失。
阿尔利克府邸，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悼念蜃，或是前来打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