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夏凝
零头，这是什么意思？四十一金币相对于四百金币是零头没错，但是听对方的意思，这四百金币也是零头？
不安在爱雪的心头发酵，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有一些不合乎自己认知的地方。爱雪一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是此刻她终于发觉了。
自己父亲欠下了许多的欠款，其中大多都是向他曾经的狐朋狗友借来的。那些欠款是分散的，是这家借了二三十金币，那家借了三四十金币，这样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的欠条的数值甚至在十金币以下，就是因为数值很小，加上没有失去贵族身份时的父亲积累的一些信赖，别人很轻易地就借了。
后来，大概是父亲的信赖消耗殆尽，那些过去有交往的人都不再愿意借给他钱，那个人就去找放贷的组织。
当然，帝国有官方的商人协会，提供利息很低的借款，但是很明显菲尔德家的家主是没有相应的信誉去那里贷款的，只能去找一些利息很高的民间组织。
通过贷款的方式支撑奢侈的生活，以及偿还过去亲友的债务，菲尔德家主的借款数额越来越夸张，欠款逐渐累积到无法偿还的地步。
主要的欠款就是在一位放贷人那里欠下的，一共有四百金币左右，剩下的则是零零碎碎的，在别处的欠款。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为什么，那些零碎的欠款单——其中还有一些是亲友都懒得再讨的欠条，会被全部收集起来。
简直就像是，在针对菲尔德家行动。
爱雪抬起头，迎上了梅瑞狄斯的眼神，她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目光也是依旧和煦。
“根据我们的调查，菲尔德小姐你之前似乎有一天离开了帝都？”梅瑞狄斯不慌不忙地说着，将爱雪从紊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是的。”爱雪没有撒谎，因为梅瑞狄斯既然说出来，就说明已经有相应的调查。
“在那天，你的父亲，菲尔德先生。”梅瑞狄斯这么说着。
每次爱雪的父亲听到‘菲尔德先生’这样的称呼都会生气，他要求别人依旧以爵位称呼他。他的那些‘朋友’当然很乐意，因为这样就能让他高兴地掏出钱包了。
“那天，发生了什么吗？”爱雪轻声询问着。
“他在别人的邀请下去了帝都内的一家赌场。”
赌场，听到这两个字，爱雪的脑袋‘嗡’的一下。
“那家赌场赌的是帝国大斗技场每场战斗的胜负、战斗时间、会不会死人等内容。”梅瑞狄斯平静地说着。
“虽然没有官方的允许，不过那个赌场在帝都的有钱人里很流行。因为不受帝国《禁止赌博条例》的约束，什么都能赌。”
女人站起来，她沿着桌子的边沿，一步一步朝着爱雪走来。
“钱、珠宝、书画、文物、魔法道具，还有女眷，或者自己的性命，什么东西都能兑换成筹码押上赌桌。”
每走一步，她胸前的两团就晃动一下，但是爱雪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
明明没有什么运动，她的呼吸却异常地沉重。
“在那个赌场玩的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小混混，他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资产，自己也是贱命一条。这些人赚一点钱就在最角落的赌桌和同样的混混赌，输光了就被踢出去。”
梅瑞狄斯伸手，一位男侍从把一根精致的黄铜烟枪递到她的手上。
“我可以抽一支吗？”
爱雪不说话，精灵娼妇耸了耸肩膀。
“就当默认了。”
她点上火，缓缓地吸了一口。
梅瑞狄斯抽的是一种魔法叶，这种叶子不含成瘾物质，只是本身含有魔力和生命力。
人类对此完全无感，但是精灵的肉体对魔法和生命力敏感度都很高。所以精灵会咀嚼各种魔法叶，或者把这种叶子烘干后当烟叶抽。可以缓解压力和疲劳，获得放松和快感。
这种魔法叶食用过多会患上‘魔力瘾’，有点类似于人类的‘烟瘾’。
“我继续说刚才的内容，三种人的第二种是真正的权贵，地下组织老大和高级贵族什么的，他们居高临下，把赌局当做游戏和社交手段。输了就输了，根本不用在乎。”
梅瑞狄斯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浓郁魔力带来的快感。
“第三种，就是你父亲那样的，真的觉得赌博能赚钱，又有那么一点资产的人。嘛...我活了那么多年，倒不是没见过纵横赌场的算学奇才。但是大多数人，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运气。”
梅瑞狄斯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接近爱雪。使用魔法强化了听力的她能够感知到，爱雪的心跳再越变越快。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理压力再不断地聚集，梅瑞狄斯眯起了眼睛。
这个小丫头崩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只要这么想象一下，梅瑞狄斯的心里就兴奋地不成样子。
这会让她回想起那一天，被莉莉丝大人一点点逼到崩溃的情形。
“别再说了。”爱雪低头，手肘撑在桌子上。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感觉自己甚至听不清楚梅瑞狄斯在说什么。
“你就告诉我吧，我父亲他...”爱雪咬着自己的下唇。“到底欠下了多少钱。”
此时此刻，梅瑞狄斯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从平等的对坐，到仰视与俯视的位置，从某些意义上，已经暗示了她们地位的变化。
“直说吧，五百五十...”
“什么！五百五十，那再加上那四百...”
“我还没有说完呢。”梅瑞狄斯笑着，她拿开烟枪，红唇轻启。
“五百五十...白金币。”
看着动作凝滞的爱雪，梅瑞狄斯摇了摇头，她缓缓地把烟气吐在爱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