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319章

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将闾点点头:“不错,一切复辟势力都是帝国的敌人,为了开春全力应付狼族之患,我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以免将天下苍生重新拖入战乱之中。”

内忧外患,腹背受敌,本来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隐患,伏念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传承千年的儒家,一旦被大秦毁灭,就再也没有复苏的可能。

而将闾话语中的意思,已经不仅仅是焚书这样简单,恐怕墨家的前车之鉴,就是儒家的归路。

“师弟也是小圣贤庄的弟子,难道忍心将华夏文明毁于一旦。”伏念苦涩的道。

“我也不想,但是也没有办法。”将闾笑道:“师兄难道没听说过,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是儒家自己做的孽,如果仅仅是制度之争,我还可以做主,让儒家延续下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但是儒家已经将自己变成了复辟势力的一份子,当先扛起了反秦的大旗,战场之上,斩旗为先。”

杀机,伏念从将闾话语中听出了隐藏的杀机,他从来就没想过,一个人可以这么狠,抬头正色的看着他:“小圣贤庄几百弟子,散布在天下的儒生也有三千之多,师弟难道不怕屠刀之下有无辜吗!”

将闾冷笑:“我为的是家国,我为的是天下,我为的是芸芸众生,天地仁德普照众生,也有雷霆之怒,难道上天就不怕牵连无辜。而我也是如此,即便是有无辜之人,但是杀一人能够救千百人,我又何必吝啬屠刀。”

伏念神色木然,呆呆的看着他,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太阿的剑柄,心中杀机四溢。

将闾一笑,看了他握剑的手:“即便是师兄对我拔剑,难道就能杀了我。”

仅仅是瞬间,罗网六剑奴已经出现在伏念身边,六把绝世名剑指向了伏念。

“退下。”将闾一声轻斥,罗网六剑奴瞬息之间消失在厅堂之中。

将闾背对伏念,推开一扇雕栏,看着汹涌起伏的大海。

伏念呼吸急促,心中天人交战。现在只要拔剑就有三成的把握将这小子斩杀,但是将闾所说的五蠢,一直在他心中反复。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一群儒家弟子,上不得战场耕不得田地,就连商贾之事都一无所知,一肚子的圣人言,在这个世界上却没用武之地。儒家真的是一群米虫吗!

沉默了足足半个时辰,伏念才轻轻的吐了口气:“太子打算让我怎么做。”

“我要知道颜路的真实身份,张良有何计划,山东六国叛逆的藏身之处,诸子百家还有那一家参与了谋逆。”将闾一字一字的道。

伏念苦涩摇头:“这些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将闾豁然转身,看着他的双眸,伏念也坦诚的看着他。

“你连颜路的身份都不清楚。”将闾寒声道。

伏念肯定点头:“当年颜路来到小圣贤庄,还是先师故友带来的,一直隐名埋姓躲在小圣贤庄,而且他淡薄名利,与世无争。”

“与世无争。”将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与世无争之人却参与了复辟势力,这样的人岂会淡薄名利,师兄啊,你太老实了。”

“我一直在小圣贤庄专心教书授业,从不过问他和张良的事情。”伏念苦涩的道:“所以才有今日之祸。”

将闾盯着他半晌,才道:“师兄,你不是迂腐,而是笨蛋。”

但这种事情将闾也无可奈何,伏念和自己的经历截然不同,自己在幼年时期就陷入了阴谋之中,所以才处处戒备。

第0175章 京观

而伏念生来就是贵族,成年之后稳稳坐在了小圣贤庄掌门人的位置上,而儒家的修身之术,也让他将人往好里想。正所谓君子可以欺方,所以才被颜路和张良将他玩弄于掌心之中。

但是将闾也不是没有收获,一个隐名埋姓就连师门都不知道来历的人,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却让将闾的目光看向了蜃船。

厅堂中彻底沉静下来,就连伏念焦虑不安的呼吸,也显得格外浓重。

现在伏念彻底看不明白将闾,对于赢氏皇族,伏念并不是不了解,当年他曾经在咸阳宫做过扶苏和扶辙的师傅,后来因为宫挺之变逃出了咸阳,一直隐居在小圣贤庄蛰伏不出。

就是担心嬴政和他秋后算账,但是眼前这个少年,比起当年的秦王还可怕。

“父皇金口一开,焚书之事我也没有办法。”将闾幽幽道:“但是,焚书令有一条规定,官府藏书不在此列,如果师兄真舍不得将圣贤心血付之一炬,可以将藏书楼的藏书全部交给桑海郡守。”

伏念脸上更苦:“那不是教徒授业也要得到桑海郡守的首肯。”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将闾骤然转身,双眸中寒光闪烁:“要不然,你就将藏书楼一把火烧了吧!”

“这件事我答应。”伏念咬牙道:“十日之后,是师叔八十大寿,小圣贤庄决定给师傅做寿庆贺,恳请太子开恩。”

将闾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这个办法是张良想出来的吧!”

伏念点点头:“不错。”

将闾两眼滴溜溜乱转,阳谋之下必有阴谋,张良肯定会想方设法转移官府视线,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开黑龙卷轴之密,一旦丢失藏在将军府中的千机铜盘,不管是自己这个太子,还是宰相李斯,蒙恬,就连桑海郡守也脱离不了罪责。

只不过黑龙卷轴隐藏的秘密,本来就是一个香饵,就等着大鱼去吞他:“我会下令桑海郡守,暂时放松和延缓小圣贤庄办理良人证,但是十日之后,在延期不办,那我只能下令将桑海郡守挨个搜查小圣贤庄的复辟势力,一旦被我查出来,我就将所有儒生全都坑了。”

伏念陡然心寒,坑又叫京观或者武军,乃是战场之邢,战胜的一方将战败的一方的尸体堆积在大路两侧,覆土夯实,形成一个个大金字塔形状的土堆,用来夸耀武功,这是从上古传承下来的惯例。但是这种刑法却没有用在普通黎民身上的先例。

伏念正色道:“昔日楚军在邲战胜晋军,大臣潘党建议将晋军阵亡者的尸体堆筑为”京观”。

而楚庄王却说:”武这个字的意思就是要‘止戈’,力求不再使用兵器。

国家用武是为了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做到了这七件才可以使子孙不要忘记武功。

现在我使两国子弟暴尸野外,是残暴:出动军队威吓诸侯,未能戢兵:暴而不戢,也不能保大,晋国仍然存在,也不算有功:这场战争违背民众意愿,不能说安民:自己无德还和诸侯征战,何以和众:让别国混乱以为自己的荣耀,也不丰财。七项武德我一项都没有,怎么能够让子孙纪念?

而且古代圣王是讨伐不敬者,将罪大恶极者筑为京观,是用这种最重的惩罚来警告坏蛋。这场战役中的阵亡者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君尽忠,怎么能够将他们筑为京观?“下令将晋军阵亡者妥善埋葬。可见坑杀之邢乃是对付罪大恶极之人,太子为何这样残暴。”

将闾悠悠道:“师兄既然知道国家用武是为了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小圣贤庄勾结复辟实力,意图将天下卷入战乱之中,暴乱天下,让天下黎民流离失所,让天下再起干戈,国失其财,而让匈奴狼族趁虚而入,儒家何尝不是罪大恶极,师兄自己想想,这样的刑法用在儒家身上是否合适。战场以斩旗为先,既然小圣贤庄扛起了反秦大旗,就要承担后果。”

伏念冷汗淋淋,让他这样一说,小圣贤庄已经万死不能赎起罪了,但是如果真的为了一念之私,让匈奴狼族占据了中原,儒家必定是青史留名了。俯身一拜:“小圣贤庄一定不能做这种千古罪人。”

将闾快步走到伏念身边,将他扶起来,一笑:“这件事情如果师兄安排得益,必定可以避免,但是小圣贤庄不知悔改,一路走下去,师弟身为大秦的太子,势必要给朝堂和天下无辜的黎民一个交代。不坑儒家,不足以震慑诸子百家,不坑儒家,大秦也将失信于天下。所以,严法之下也有仁德,提前告诉师兄一声,就是避免一群奸佞小人将儒家门廷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伏念也知道,将闾给儒家留下了一线生机,但是儒家泥足深陷,想要拔出来何等艰难,想要清洗干净自己,势必要得罪诸子百家和山东六国藏匿在桑海的势力。让小圣贤庄群起而攻之。

将闾又道:“师兄虽然有大德,但是却应该明白,一个门派想要流传千古,执政朝堂,势必要和江湖有所分野,江湖和朝堂本来就是不能共存的。”

伏念豁然抬头:“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