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官的一百万种死亡方式 第576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白谛右腿支撑地面,左腿盘起,右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坐姿狂放:“现在,可以说了。”

“那么,首先解决一下土蜘蛛的问题。”安倍晴明等待着热水沸腾,热水壶里升起白雾:“我个人倾向于将它封印起来,这是最为便利的方式。”

“当着我面还敢这么说啊,阴阳师。”土蜘蛛发出不快的声音。

“你不论对于人还是对于妖怪都是灾害,即便封印了你,想必也不会有妖怪不同意。”安倍晴明拎起已经沸腾的热水壶,将热气腾腾的水倒入茶杯,看着其中茶叶升腾,轻声道:“当然,仪式由我来举行,最多只会持续四五百年,不会至于让你一睡万年。”

“那也已经很久了,有没有别的方案?”土蜘蛛对于封印敬谢不敏。

“余下的选择对你而言和封印没什么区别。”安倍晴明道:“成为式神,供我差遣。”

土蜘蛛吐出一口白烟,他敲了敲烟管:“换而言之,你要我和你定下契约,成为你的马前卒?”

“不服么?”

“有一点,但你的实力也的确不弱,现在我元气大伤,也不一定是你的十二神将的对手。”土蜘蛛淡淡道:“一旦成为式神,自由权就会被剥夺,我也不能想打就打,想睡就睡了,唯一的好处在于可以得到你的灵力供给,不会因为饿肚子而要去狩猎其他妖怪。”

“我不会随意使用你的,契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得保障你不会成为人类的祸害,在这个前提之下,你做出的绝大多数选择,我都不会加以干涉。”安倍晴明并不贪图土蜘蛛的力量,拥有十二神将前鬼后鬼的她,论式神的数量绝对冠绝古今,多一个土蜘蛛不多,少它一个不少。

“这挺好啊。”白谛表示无所谓:“给它拴上一条戒律锁也不错。”

源赖光微微点头:“这样源氏也应该能够接受,比起白白杀了,不如留着作为助力。”

“一个大妖怪作为苦力,应该能帮不少忙吧。”雪絮思维跑偏了。

土蜘蛛又吐出一口白雾,仿佛在人群里寂寞的吞云吐雾的男人一样:“行,签订就签订,反正你一介凡人,寿命最多一百载,等你死后,我就自由了。”

安倍晴明轻轻点头,她划破手掌,写下一张五芒星的符咒,贴在了土蜘蛛的额头,然后将她的血液滴落在茶杯里,递给了土蜘蛛:“喝下去。”

喝下一杯茶后,土蜘蛛感受到了精神脉络的另一端多出了一个灵魂体,虽然是人类的躯壳,可灵魂意外的强大。

“这么简单?”白谛问。

“原本是需要更加复杂的仪式的,不过眼下情况,不必耗时耗力的准备,签下一个平等契约即可成为约束力,它不能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伤害他人,同样,我想要借用它的力量,也必须征求它的同意。”安倍晴明说着,指尖的伤口鲜血涌出,染红了泡茶的器皿。

白谛闻到了空气里逸散的甜腥味道,有些恍惚,她的血液里具有大量的灵力,对于喜好鲜血为食的生物,具有莫大的吸引力……虽然不至于被唤醒吸血冲动,可他仍然觉得这鲜血绝对是上等的处子血。

她擦拭着茶杯上的血痕,给众人奉茶。

“接下来,再谈一谈京都的事吧。”白谛心思烦乱,没有品出茶的味道如何。

“不仅只是京都,你对于目前的格局了解多少?”安倍晴明不急不缓的发问。

“你指的是东瀛?”

“当然,大唐的未来一片大好,也不需要旁人去担忧。”她将茶杯送到面纱之下,泯上一小口:“自从不如奈良时代以来,三十多次遣唐使带来了丰收硕果,国家愈发强大,经济日益昌隆,看似一片祥和之下,黑暗势力却蠢蠢欲动……妖怪很聪明,特别是多年以来盘踞在黑暗之中的妖怪首领们,它们知晓如果放任人类发展下去,大唐就是未来的东瀛,妖怪会被人类驱逐,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少太少,而且只懂得使用妖力,而人类却在不断进步。”

“阴阳寮的建立是人类决心对抗妖怪的第一步,京都城的建立是将妖怪驱逐出境的第二步,如今除去阴阳寮,佛寺越来越多,神道逐渐发展,僧侣的足迹遍布山林,驱魔师的群体日益壮大。”

白谛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自豪,听出了属于人类的傲骨,也听出了未雨绸缪。

他放下茶杯,眯起眼睛:“平安时代,将会是最后一个属于妖怪的时代吧。”

东方幻想乡的世界,最终是属于人类的。

他认同紫的理想,不仅仅是因为幻想乡的美好,更是因为人类真的太可怕了……他们会吃光这颗行星上的一切资源为了自己能生存,而即便行星资源枯竭,人类也不会灭亡,他们会迈向更广阔的宇宙空间。

可妖们做不到。

它们比人类更早诞生,拥有更长久的时间,更悠久的生命,更强大的力量,却终将一日被人类逼的走投无路。

安倍晴明颔首:“人和妖最后共存的时代,也只有如今了。”

“那你是渴望什么?”白谛询问:“妖怪的灭亡,还是人类的兴隆?”

阴阳寮主摇头:“我个人的愿望在种族大义之前,根本无足轻重,为了让人类获得全面胜利而添砖加瓦,铺平道路,便是我的使命。”

“自愿成为历史车轮的一个部件吗?”白谛鼓掌:“了不起的觉悟。”

“你认为我很虚伪?”安倍晴明直视着白谛。

“不,我觉得你值得敬佩,但同样也很好笑,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献身方式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白谛不掩饰自己的嘲弄:“固然为了自己信奉之物而死是一件很崇高的牺牲主义,只是在此之前,人是为了自己才活着的,即便是为了种族大义,但也是在该前提下渴求着什么。”

“你是声张个人愿望高于国家利益?”

“不,我认为,如果国家利益真的高于一切,它应该能够满足一个人的卑微愿望。”白谛好笑:“所以,别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劝说我替你口中的‘种族大义’卖命。”

“为什么?”

“原因有三,其一,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其二,我是因为个人仇怨才打算调查魅影;其三,我不是大和人。”白谛一句一顿:“京都的事情会影响到什么,那是你需要思考的事情,不是我需要考虑的,我只想快点把魅影揪出来,把它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灵魂丢进无间地狱里,让平等王好好招待它个十万年。”

“我明白了。”安倍晴明闭上眼眸:“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那现在呢?”

“你并不理智,甚至很任性。”

“正解,你能了解这一点,我深感欣慰,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白谛双手交叉,摆出了淀司令的标准姿势:“你说过,关于京都的真正秘密,是什么?”

源赖光等三人侧耳倾听,房间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一周前,我在京都城之内加强结界,当天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一个已死之人在死亡之后的当天下午复活了,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亲眼见到那名男子从死亡之中重生的一幕,他因何而活,没人清楚,只是复活之后,看似没有异样,实则内里早已不是原本的人类。”

“借尸还魂?”白谛目光一凝:“和魅影很相似?”

“没错,当天夜里,发生了数起命案,我顺着残留的气息找到了那名男子,从他的躯壳之内,分离出来了一只黑狐,没有实体,那是极强的怨念而形成的集合体,正如分魂之术,可远程操控……我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跟着它的气息,从皇宫之下,找到了一个入口……”

“入口?”源赖光很快察觉这不是重点:“皇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