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李伴峰突然站在双方中间,招呼一声道:“诸位,赌局已经结束了。”
丁六三看向李伴峰道:“七爷,你既是来做见证,还请给说句公道话。”
李伴峰的修为不输给丁六三,单打独斗,李伴峰赢面很大。
可如果现在出手,正好就中了丁六三的圈套。
丁六三明显想借着靳锦良的事由除掉窦吉艳,现场有这么多赌修,靳锦良是窦吉艳雇来的差人,赌修平时对差人恨之入骨,李伴峰是外人,赌修们对他不会有任何感情。
至于窦吉艳本人,赌修们对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众星捧月之下,所有人气都在丁六三身上,这个时候要动手,难说李伴峰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或许连跬步都发动不出来。
他对赌修这个道门有了新的认识,单打独斗或许并不强悍,一旦成群,任谁人都不敢小觑。
“丁先生,我来正是为了说句公道话,这场比试你赢了,”李伴峰回身对窦吉艳说,“还有一天时间,带上愿意跟你走的人,快些离开吧。”
……
回到住处,窦吉艳失魂落魄。
靳锦良带着几名差人,帮着窦吉艳收拾东西。
还有几名差人在坊间奔走,告知众人,愿意和窦吉艳离开的,赶紧准备启程。
靳锦良安慰窦吉艳:“窦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估计坊子里至少得有一半人愿意跟着您走,您先给他们想个住处吧。”
窦吉艳这才清醒过来:“我还有一块新地,带他们先去新地安家,我在新地囤了不少粮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至于以后,咱们再想办法。”
以后能想出什么办法,窦吉艳也有些迷茫。
或许该学秋落叶,把新地变成正地。
可一切重头开始实在太难,窦吉艳依然想把千两坊抢回来,只是这么做会违背了赌约。
纠结了整整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窦吉艳发现自己多虑了。
整个千两坊,十几万的赌修,愿意和她走的人,只有不到一百。
李伴峰道:“这回倒也省心,不用考虑下家了。”
走在山坡上,窦吉艳不时回头看着千两坊。
她至今没想明白其中道理:“七哥,我做错了么?我只是想让这些赌修安稳的活下去。”
李伴峰摇头道:“要是想安稳的活下去,这群人根本就不会去做赌修。”
“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李伴峰问窦吉艳,“你的契书在什么地方?”
“还在千两坊里。”
“不打算带走么?”
窦吉艳摇头:“我不带走,丁六三也不知道我的契书在哪。”
“他迟早能找到。”
“让他找吧,找到了就让他挖出来,掉了位格是我活该,我弄丢了千两坊。”
李伴峰连连摇头:“说这些没用,等过两天,我去千两坊看看是什么状况。”
窦吉艳咬咬牙道:“我现在就想回去,我根本就不该走!”
“现在不是时候,千两坊人心正齐,你回去就是送死,
花逢时发是你们道门的技法,你就算输昏了头,技法要领总还记得吧?等他们人心散了再去不迟。”
窦吉艳心乱如麻:“我实在不知道丁六三要带着他们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伴峰俯瞰着千两坊的全貌,心里也有一丝隐忧。
这群赌修太危险了,今后如果真的没了约束,他们会成为整个普罗州的威胁。
他们活着是威胁,死了也是威胁,这种棘手的局面,还真不好处置。
……
深夜,千两坊上下,一片喧闹。
所有人都在赌,有人去赌坊赌,有人在家里赌。
丁六三建立了新的规矩,从现在开始,千两坊内,不限制私设赌局,也不限制赌注,赢输全看手段和运气。
两天不到,已经有上万人输到了倾家荡产,这些人在千两坊做苦工,勉强维持生计。
丁六三再次颁布新令,千两坊不限制外人进入,无论卖米的、卖菜的、卖唱的、卖身的,甚至包括放印子的,只要拿出一半收入给丁六三,都可以到千两坊经营。
至于想来赌钱的人,丁六三更不限制,各处赌坊都有抽红,来的人越多越好。
牌九场子,何家庆抓了一对人牌,正想加注,猛然回过头去,看到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正站在赌坊门口,冲着他笑。
何家庆弃了牌,点了一支烟,来到崔提克近前,低声问道:“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来这赌钱?”
崔提克笑道:“普罗州第一大赌场,不来见识一下,实在有些可惜了。”
何家庆往两边看了看,确保没人留意到他们,他压低声音道:“你还是走吧,看过了就算赚到了。”
崔提克摇摇头道:“我觉得该走的是你,你已经赚了不少,一会那名荷官要清点牌九了,你偷换了那么多牌,肯定会露馅。”
何家庆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我是帮一位前辈来这做事,那位前辈来头很大。”
“这么巧?”崔提克耸耸眉毛,“我也是帮前辈来做事的,我那位前辈的来头也不小。”
第592章 尸横遍野
“有前辈让你来千两坊做事?能透漏那位前辈的身份么?”何家庆上下打量着崔提克,除了绿水丐,何家庆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哪位前辈会和崔提克有来往。
崔提克耸耸肩膀:“我也很想知道,是哪位前辈让你来了千两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先告诉我他的身份,我再考虑要不要把我这位前辈的身份透漏给你。”
“让我来的那位前辈,他不喜欢别人知道的身份,你最好也别打听,知道了对你有害无利。”
崔提克微微摇头:“我也想给你同样的忠告,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
说实话,何家庆很难理解自己和崔提克之间的关系,明明两个人交情不算深,可每次交集都关乎生死。
何家庆把崔提克救出了贱人岗,崔提克把何家庆送去了江相帮总堂,他们还曾联手一起对付过绿水丐,就冲着这些种种过往,两个人肯定算得上朋友。
可何家庆有些憎恶崔提克,崔提克对何家庆的印象也很不好。
在喧闹的赌坊之中,两人对视许久,何家庆先开口了:“我们一直这么僵持下去,问题也没法解决。”
崔提克耸耸肩:“那也可以不僵持,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咱们互不干预。”
何家庆摇头:“我很担心你会干预到我,所以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坦诚一点好,先从你对我坦诚开始。”
话音落地,何家庆手里多了一个木盒子。
这个木盒子是崔提克的,两人面对面站着,盒子突然就到了何家庆手里。
“你居然偷我的东西?”崔提克很惊讶,“连我在普罗州最要好的朋友,都尽量避免和我有身体接触,连送行的时候,他用的都是鸡毛掸子。”
“这里边装着什么好东西?”何家庆没有急着打开盒子。
“是那位前辈给我的信物,你拆开看看。”
何家庆没有急于打开盒子,他担心里边有机关,又或是崔提克的病灶。
他拿着盒子在耳边晃了晃:“让我听听看,这位前辈给了你什么信物……”
盒子里边有声音,声音还不小。
何家庆愣住了。
他把盒子还给了崔提克,态度出现了明显的转变:“你是想假借他的身份来威胁我么?”
崔提克摇摇头道:“在普罗州,有很多人假借过他的身份,但据我所知,那些人的结局都不是太好。”
何家庆微微点头:“请你转告这位前辈,我离开了千两坊,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干扰。”
崔提克拿回了木盒,神情冷峻的回应:“对没有造成任何干扰这一说法,我表示存疑。”
赌坊里一名管事的,名叫卢喜强,来到两人面前,叼着香烟道:“你们俩是来玩的么?要玩里边请,不玩别在门口挡路。”
崔提克笑道:“我是来玩的,这位兄弟不想玩了,他马上就走。”
“我这就走,”何家庆先看了看崔提克,“祝你玩的愉快。”
他又看了看卢喜强:“祝你生意兴隆。”
何家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崔提克来到牌桌旁边,玩了两手牌九,都输了。
他拿出了钱包,表情有些凝重。
卢喜强笑道:“怎么了兄弟,手头吃紧了?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帮你周转一下?”
一名贷修凑到近前,小声问道:“想借多少?”
崔提克仔细算了算:“要是就我一个人,有十块大洋应该够了,可要是把我朋友们都算上,估计得几万大洋。”
“你还带了朋友?”贷修四下看了看。
“带了,有几个就在门口等着,其他人都在别处闲逛。”崔提克打了个唿哨,十几个人,穿着暗红色的长袍和兜帽,进了赌坊。
贷修一愣,问崔提克道:“你们不是信洋教的吧?”
卢喜强也有些紧张:“你们来玩可以,可别跟我耍什么法术,我们做这行都有讲究,你可别坏了我们的风水。”
“放心,我们都是来玩的。”崔提克笑了笑,示意他的朋友们把兜帽摘了下来。
赌坊里的灯光不是太明亮,这些人的长相也不是太好辨认。
他们皮肤太黑了,脸上五官也不清晰。
他们好像没有五官。
也不是完全没有,他们笑了,他们有嘴,嘴里有零零散散的牙齿。
赌坊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
卢喜强骇然道:“这是什么怪物!”
“啧啧啧!”崔提克不是太高兴,“你说话的方式很不礼貌,我的朋友们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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