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崔提克回望着山洞,又问:“山洞里的火车,也不是真的?”
怨忧伤的语气非常平静,略微能听出些许得意:“那是幻术,是我另一个鬼仆制造的幻景,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随身带着一辆火车出来战斗?我只用幻术就把你从山洞里骗了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很高明?”
崔提克看了看山洞:“我现在立刻回山洞,还来得及么?”
怨忧伤还真就思考了这个问题:“理论上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风险极高,你眼前的这个传声筒是个旅修亡魂,他的速度比你快,很轻松就能追上你,
而且你必须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有一种旅修技叫走马观花,你应该听说过,虽然技法很难,但传声筒用的非常熟练。”
崔提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你是一个非常理性并且非常诚恳的人,可有些细节问题,我还是想和你探讨一下,
刚才在山洞里,我不仅听到了火车的声音,我还感受到了火车带来的冲击感和蒸汽带来的温度,这也是幻术制造出来的效果?”
“幻术不仅仅是指视觉上的变化,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甚至包括某些心理上的震慑,都是幻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是认真说起来,这些细节上的问题能说一天一夜。”
崔提克点点头道:“这些知识太宝贵了,我有兴趣听下去。”
“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肯定有对应的技法,能让我的鬼仆感染病灶,拖延下去对我十分不利,所以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传声筒活动了一下脚踝,准备对崔提克下手。
崔提克下压手掌,示意对方冷静:“不要着急,我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场争端,我现在把左安娜交给你,我们的争斗到此结束,你同意么?”
传声筒站在原地,有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经过细致思考,对方终于有了结论:“我反对,即便你信守诺言,在我得到左安娜之后,也未必能够活着离开刀鬼岭,对我而言,杀了你才是最稳妥和最明智的选择。”
“你要是这么说,”崔提克轻叹一声,“那就没得商量了。”
话音落地,崔提克抱起左安娜开始狂奔,传声筒想用走马观花之技,但没能用出来,他的速度不够快。
传声筒放弃了技法,直接追赶崔提克,他感觉双腿十分沉重,奔跑时候还能感受到明显的酸涩。
传声筒的声音变得十分沉哑,他立刻给怨忧伤送去了消息:“我中了他的病灶。”
耳畔传来了怨忧伤的声音:“我没想到会发作的这么快。”
“你就不该跟他啰嗦,直接要了他的命。”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难得遇到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交流几句,我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现在你不吃亏么?”
“我不吃亏,吃亏的是你,整体局面还可以,目前还在掌控之下。”
崔提克抱着左安娜往神庙跑,那里的刀劳鬼最多,能有效阻击怨忧伤。
可怨忧伤事先有所准备,崔提克刚跑出去一里多,被一个武修的亡魂拦住了。
崔提克无奈,只得与对方战斗,左安娜道:“你还是把我交出去吧,或许能帮你多拖延一点时间。”
“关键我要的不是一点时间,如果我只需要十几分钟,我早就把你送出去了,但我需要的是几个小时,所以必须要找合适的时机才能把你送出去。”
左安娜喘息道:“我觉得类似这样的想法,你真的不用当我的面说出来。”
“当初你们的确没说出来,可你们做出来了,否则我的弟弟也不会活活饿死。”
崔提克冲出山洞,和武修鬼仆打在了一起,刚才在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想多看左安娜一眼。
……
黄昏时分,崔提克看了看怀表,他已经拖延了五个多小时。
可他正在怀疑一件事,这样的拖延到底有没有价值?
之前的旅修传声筒因为病重,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可怨忧伤又换了一个传声筒。
他鬼仆的数量很多,随时可以更换,而且战力都不俗。
关键他们不是集中出现的,最新一批鬼仆在五分钟前第一次出现在了崔提克面前,这就意味着崔提克要针对这批鬼仆重新拖延六个钟头。
最可恨的是,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崔提克一直没能走出怨忧伤的迷魂阵,他找不到向刀劳鬼求助的机会。
怨忧伤是个战术大师,他用耐心周全的战术,打的崔提克还不了手。
而此刻崔提克遍体鳞伤,体力也所剩无几。
看着眼前圆润妖娆的传声筒,崔提克提了个建议:“我放弃抵抗,你给我个痛快吧。”
传声筒是个女子,但声音却是男的:“我反对,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放弃生命,你准备好了陷阱,想要引诱我上当。”
崔提克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看着左安娜,微笑道:“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我现在连求死都没机会。”
左安娜低下了头,她流泪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崔提克什么都不想听,他从腰间拿出了两支手枪。
手枪在普罗州的用处有限,因为哑火的概率很高,其他对付亡魂的武器都耗尽了,能用的就剩这两把枪。
崔提克对着冲上来的武修鬼仆连开了三枪,结果一枪也没响。
本以为武修鬼仆即将出手反击,却见他面无表情,朝着山坡下方走了过去。
这名鬼仆貌似失控了。
“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传声筒想要拦住武修鬼仆,武修鬼仆随手丢了两块石头,把传声筒打翻在地。
传声筒挣扎起身,还要追赶,山坡上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你拦不住他的,当心他伤了你。”
“谁在说话?”传声筒四下张望,却一直看不见对方。
“你是一个聪明人,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胜算了,为什么不早点离开?”
怨忧伤道:“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胜算?”
“刚才那个武修鬼仆,他对你并不忠诚,你是靠着束缚的手段来实现对他的控制,可实际上,魇修所谓的束缚手段就是一根看不见绳子,我没说错吧,前辈?
可那根绳子已经断了,绳头在我手上,对你来说,那个武修鬼仆,现在已经归我了。”
崔提克听着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这人是何家庆?
他为什么会来刀鬼岭?
崔提克判断的没错,来人就是何家庆。
怨忧伤听过何家庆的名字,但没见过他本人,而今第一次相遇居然被何家庆偷了鬼仆,这份实力,配得上怨忧伤一句称赞:“是个有本事的后生。”
“前辈,你十多年前在普罗州成名,而今算起来,年纪也不大,咱们都是少年郎,看在这场缘分上,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
怨忧伤感觉自己受了侮辱,但他并不气恼:“你只操控了我一个鬼仆,就想彻底打败我,不觉得这有些儿戏么?”
何家庆道:“一个鬼仆就够了,他知道你在哪,而且很快就会找到你,等看到你的本体,我能轻松杀了你。”
怨忧伤道:“你以为我不会动?你以为我会留在原地等着你杀我?”
何家庆还真就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就赌你不会动,这是刀鬼岭,能找到个藏身之所不容易,乱动一下可能就没命了。”
怨忧伤道:“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观,我已经在刀鬼岭上坚守了几个小时,并没有刀劳鬼发现我。”
何家庆也给了一句称赞:“我很钦佩你,有一位老前辈也曾想在刀鬼岭上袭击崔医生,可他没能成功,你却成功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不值得就这么死去,你应该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传声筒不说话了。
躲在怀恩村里的怨忧伤本尊,正在做着权衡。
如果能击杀崔提克和左安娜,回到朝歌之后,他将获得很高的声望和地位,以后肯定不会再被年尚游驱使,地位甚至有可能在年尚游之上。
但赌注如果是生命,这就得换一个角度去思考了。
权衡再三,怨忧伤最终决定放弃这一机会,他从民舍之中走了出来,刚到院子,看到何家庆正在院门口,冲他招手。
“来,咱们好好聊聊。”
一听这声音,怨忧伤发现这就是刚才在刀鬼岭上和他说话的何家庆。
之前还在山上说话,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院子?
“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快?”怨忧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给你带路的鬼仆都还没有回来。”
何家庆笑道:“我说让他带路,你还真就信了?我找到了那根绳子,既能找到他,也能找到你,绳子都有两个头。”
难怪何家庆能迅速的切入战场,他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人,而是魇修操控鬼仆的技法。
怨忧伤把手放在了腰间,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何家庆拿出来两张黄纸:“是不是要找这个?别冲动,要论偷袭,你还差得远。”
怨忧伤并不慌乱:“你是贼,比偷,我肯定不行,那咱们就不偷袭,我身手也不错,咱们当面来硬的。”
何家庆竖起食指,放在了嘴边:“别弄出太大动静,崔提克已经下了格杀令,刀劳鬼就(五.)①气玐八令琦liu伊快找到你了。”
怨忧伤觉得何家庆也不敢弄出动静:“难道刀劳鬼就找不到你么?”
何家庆摇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动手的时候,可以不出动静。”
怨忧伤神情略显绝望,两行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何家庆一愣:“你哭什么?”
怨忧伤抽泣一声:“因为难过。”
“为什么难过?”何家庆愣了片刻,觉得鼻子一阵阵泛酸。
……
半个钟头之后,何家庆回到了山坡上,来到了崔提克近前,身边还跟着几个刀劳鬼。
在路上,何家庆暴露了行踪,等于被刀劳鬼押送回来了。
崔提克道:“你身手退步了,这么容易就被刀劳鬼发现了?”
何家庆没有言语,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崔提克这才发现,何家庆的眼睛哭得通红。
崔提克十分惊讶:“你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杀了怨忧伤,心里难受了?”
何家庆摇头道:“我没杀他,他兼修了哭修,我中了他的技法,身手确实变差了。”
崔提克慨叹道:“拥有这么强大的心智,还兼修了两个道门,怨忧伤,这人不可限量。”
“是,挺厉害的一个人,倒退十五年,他还只是个魇修,已经能让普罗州闻风丧胆,谁能想到他把哭修也练到了这种境地。”何家庆擦了擦眼睛,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崔提克想了想:“他的名字叫怨忧伤,或许他当年就兼修了哭修,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何公子,你救了我的命,我不喜欢亏欠别人,我该支付给你什么样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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