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赵懒梦打了个哈欠,梦倩忽然觉得一阵困倦,一念恍惚间,隧道不再缩小,她也被老火车甩开了一大截。
等清醒过来,梦倩继续追赶,却发现隧道里多了一张床。
床面非常宽大,丝绸被面顺滑柔软,梦倩坐在了床上更觉得困倦,被子轻轻裹在她身上,马上就要把她带进沉眠之中。
懒修技,卧榻情深。
中了技法的人会对床和被褥产生难以割舍的依恋,恨不得抱紧被子,今生今世不再分离。
可梦倩还是醒过来了,她咬住了自己一绺头发,克制着倦意,不断加快追逐的速度。
老火车回头看了赵懒梦一眼:“她没睡着,你这懒修的功夫不到家呀。”
“你不懂!梦倩就算睡着了,梦里也能追着咱们,在她的地盘,能把她弄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们俩到底打不打?”
赵懒梦道:“等到了你的梦境再打,我不占她的便宜,但绝对不吃她的亏。”
“呜呜!”老火车鸣笛,“下一站,本人梦境,请到站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爬地道的时候要一个小时,老火车真跑起来,时间就短得多了,转眼之间到了洞口,老火车纵身一跃,背着赵懒梦跑出了梦牵楼。
赵懒梦一回身,施展了技法镜花水月。
梦倩追到了洞口,整个人撞在了一道屏障上,贴着屏障,缓缓下滑,眼睁睁看着老火车背着赵懒梦,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梦牵楼属于梦倩,但眼前的朝歌城属于老火车的梦境,梦境和现实之间有屏障,赵懒梦用镜花水月之技,把屏障进一步加厚了。
老火车问道:“你不和疤衫冥久龄霓⒐五 疤靈夢她打了?”
赵懒梦回应一句:“打完了,一招致胜。”
“这也算打了?”
赵懒梦半闭着眼睛:“梦修的规矩,你不懂。”
“都打完了,我是不是不用跑了?”
赵懒梦打着哈欠道:“你还得跑,她能冲出屏障的。”
梦倩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眼前的屏障。
冲破梦的屏障对她而言并不难,但她摸索了半晌,屏障并没有破碎。
不是不能,是她不想。
她转身走回了梦牵楼,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充满泪水。
他走了。
十八轮终于走了!
看守十八轮的一半魂魄,是商国委派给梦倩的任务。
而今任务失败了,但不能归咎于梦倩无能。
梦修的佼佼者赵懒梦,带着十八轮的另一半魂魄一起攻入了梦牵楼,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两人战力如此高强,这能是梦倩的错么?
梦倩越想越激动,这些年要是没有这疯老头子捣乱,梦牵楼里的城市,至少要多出两倍。
一名妩媚的女子,穿着套裙,画着浓妆,来到了梦倩面前,行了一礼道:“外州有个大人物,留在我那了。”
梦倩给了女子一颗丹药:“把他知道的东西都榨出来。”
女子收下丹药,连连称谢:“放心,都榨干了。”
一大片信息呈现在梦倩面前,梦倩笑的更甜了:“这回又立功了,立了大功了,十八轮的事情,也能勉强交代过去了!”
……
随身居里,张滚利东张西望,问李伴峰:“这是小火车,对么?”
李伴峰拉了把椅子,坐在张滚利面前,称赞道:“你很有见识。”
张滚利瘸着一条腿,也找把椅子坐下了:“我是一门魁首,也是一门宗师。”
李伴峰面带鄙夷:“你也算是魁首?”
张滚利拿出了两枚银元,一枚写着贷修魁首,另一枚写着贷修宗师。
“这是货郎亲自给的,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李伴峰看了看银元的成色,东西是真的:“我估计是贷修人太少了,货郎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矮子里拔将军,把你选上了。”
“贷修的人确实不多,可我没你说的那么不济,李七,今天如果没遇到十八轮,我不会受伤,也不会无心恋战,你真未必赢得了我。”
李伴峰叹口气道:“我也觉得这一战对你不太公道,要不这样,咱们一会光明磊落再打一场,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几件事。”
张滚利道:“咱们把话说清楚,如果跟你再打一场,我赢了,该怎么说?”
李伴峰道:“我放你走人,你把我打成什么样都算我造化,我绝不追究。”
“好,一言为定!”张滚利眼睛放光,这里边有他的技法。
贷修施展手段的核心在于借据,可有些债务是没有借据的。
就像有人急着借债,又或是熟人向贷修借债,当时没有留下借据,那这笔债,还要不要讨?
要是不讨债,那就不叫贷修了。
金钱献宝之技就是应对没有借据的债务,只要拿了贷修的钱,就算中了技法,这笔债已经记上了。
之前在随身居外边交手,李伴峰碰了张滚利的大洋,金钱献宝之技已经得手。
张滚利刚才又给了李伴峰一块魁首的大洋和一块宗师的大洋,前后加起来,等于李伴峰欠了张滚利三份债。
还有一类债务,不能用金钱衡量,这种债也要讨。
刚才的贷修技叫一诺干金,就是为了应对和金钱没有直接关系的债务。
他跟李伴峰说了一言为定,李伴峰事后若是反悔,不和张滚利一战,就等于欠了张滚利的债,张滚利的贷修技,依然可以在李伴峰身上发挥作用。
李伴峰先问了一个问题:“你来找赵懒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滚利回答道:“这是朝廷给我的任务,让我杀了枕头城的地头神,然后把他契书找到,带回朝歌,朝歌会另外安排人手,来掌管这块地界。”
李伴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你杀了赵懒梦,只是为了夺占一块正地?”
“这事儿可不小,内州从来没有占据过普罗州的正地,这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这算机会么?
“为什么一定要选在枕头城?”
张滚利实话实说:“这我真不知道,只是听过一些传闻,枕头城这地方特殊,一块地界能变成好几块地界,内州一旦占住了这块地界,将来或许能有其他作为。”
李伴峰微微点头,没作评价,他又问道:“当年你为什么要对愚人城下手?”
张滚利摇头道:“我真没动过愚人城,我和孙铁诚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的技法是他教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李伴峰招呼了一声,九儿来到了张滚利近前。
看到九姑娘的一刻,张滚利心头一颤,但脸上没有变化。
九姑娘笑道:“张叔叔,别来无恙!”
张滚利问道:“阿玉,你怎么在这?”
“别管我在哪,咱们一块捋一捋当年的事情,你为什么把单成军带进了愚人城?”
张滚利道:“我是被逼的,货郎之下,除了十八轮和你爹有一战之力,其他人都不是单成军的对手,
你爹跟着货郎走了,打荡寇营去了,十八轮当时疯了,管不住单成军了,单成军又找到了我,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想活命,只能给他带条路,
而且我带的不是正路,我把他们带到了你布置⑥芭镹鷗拔磷司另⑸的陷阱里,我想和你联手把单成军他们除掉,这话就算当着你的爹的面,我也敢说!”
“你是敢说,我爹肯定信你,因为连我当时都信了你!”九姑娘笑了,笑得眼含泪光,“我当时真以为你把他们引去了陷阱,我带足了人手准备和他们一决生死,我哪能想到,在战场上,你第一个算计了我!”
张滚利当即否认:“这话不能胡说,我根本没对你出手!”
“看着像没出手,可战场上满地的大洋钱怎么解释?”
张滚利道:“这是我布置的埋伏,是我要用来对付单成军的。”
九儿边笑边咬牙:“我是真佩服你扯谎的本事,你怎么就这么看得起自己?别说你那一地大洋钱,就算你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能不能碰得到单成军,你心里没谱么?
我踩了你的大洋钱,被你贷修技压制,战场上用不出来法阵,直至全军覆没,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段?”
张滚利摇头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我,愚人城还有不少人活着,不管算不算活着,可他们终究还能说话,你去问问他们,当初愚人城被攻破那天,我有进过城么?我有杀过城中一人么?”
九儿摇头道:“你当时确实没有进城,因为你知道进城没用,你知道学愚修技得有药粉,
你知道单成军找不到药粉,但你能找得到,等单成军把愚人城赶尽杀绝,你再进城拿了药粉,事情就算做的天衣无缝了,我说的没错吧?”
张滚利摇头叹道:“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不是梦里看见的?你铁了心把这些事情都算在我头上,说什么且都由你吧。”
李伴峰对九姑娘道:“张滚利会说酸道苦之技,他说他是跟你爹学的。”
张滚利看着九姑娘道:“这话我绝没扯谎,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到你爹面前对质!”
九儿看着张滚利,心里想着他真敢去对质么?
想了片刻,九儿笑了:“你不敢去对质,但你就想离开小火车,对不对?”
张滚利叹道:“我的愚修技真是你爹教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爹当时有多深的情份!”
九儿点头道:“如果说酸道苦之技是我爹教的,他肯定会把技法要领都告诉你,你肯定把技法都学全了,你对我用一下试试,看能不能骗得过我,要是能让我中了技法,我就信你。”
张滚利犹豫了片刻,没有施展说酸道苦之技。
他的技法只能让李伴峰心软一小会儿,怎么可能骗得过九儿。
张滚利看向了李伴峰:“我说什么她都不信,我也不想再多说了,七爷,你问我的事情,我知无不言,你也该兑现约定,咱们再战一场。”
李七欠了张滚利三重债,只要公平一战,张滚利有打赢他的把握。
如果李七不肯与张滚利一战,张滚利还能通过一诺干金之技,利用李七反悔这件事,逼着李七欠下他一重债。
“好!”李伴峰抽出镰刀给了九儿,“和他打一场,剐他一干刀。”
张滚利起身道:“李七,你言而无信。”
“和你这乌人,有什么信誉可讲。”一名女子从一房走了进来。
这个模样让张滚利有些陌生,但这个声音和身段,张滚利都记得。
洪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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