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莹莹,咱是体面人,咱们回家再亲。”
陆千娇哼了一声:“亲的是自己家男人,有什么不体面。”
众人聚齐了,而今该带着三头人去蛇桥村。
“车无伤呢?”货郎找了半天,才从雪堆下边找到了车夫。
车夫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我就是找个地方歇歇脚,这车我拉不动了,刚才跑的太快,有点缓不过来。”
“别急,我这有好东西。”货郎给车夫冲了一碗葡萄味的果子露,车夫趁热喝了。
喝完之后,车夫满身力气,拉着车子走出了清水沟。
一路走进了新地,车夫再次力竭,拉着这么重的车子,想走到蛇桥村,实在太难。
货郎推着货车,绕着海吃老车,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儿。
陆千娇一愣:“你这是要开货郎道?”
货郎点点头。
“这么多人能送出去么?”
“慢慢送吧。”货郎打开了海吃老车的车厢,自己钻了进去。
也不知道他对里边的三头人做了什么,等货郎走出来后,车上的三头人一个接一个走下了老车。
他们闭着眼睛,神情呆滞,仿佛都在睡梦之中。
一群人绕着雪地上的圈子走了一圈,从起点走回到起点,身形转眼不见。
赵骁婉在李伴峰耳畔说道:“相公啊,这些人上了货郎道,只要货郎没弄错方向,他们很快就能走到蛇桥村,你赶紧叫人接应下。”
李伴峰立刻联络了罗正南,罗正南联络了陆春莹和肖叶慈,两人赶紧安排人手,准备吃住。
一个钟头过后,三头人陆陆续续现身,他们浑浑噩噩走进村子,没走多远,倒在雪地里,沉沉睡去了。
“这是怎么了呀?怎么都睡在这里的呀!”肖叶慈上去试了试鼻息,这些人确实都还活着。
肖叶慈赶紧吩咐手下人:“把他们抬到屋子里休息吧。”
手下人为难道:“咱们三四个弟兄,未必抬得动这一个,这要抬走一万个,还不把咱们累死?”
陆春莹皱眉道:“笨呐你,去找三头人来抬呀,这是他们同乡,还能不帮衬一下。”
货郎道,每隔十秒钟,才能收进去一个人,一万个人全收进去,一天一夜还不够用。
李伴峰坐在货郎身边,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不在肘子山上画个圈,直接把他们送到蛇桥村?”
货郎摇头道:“他们修为不济,进了货郎道,他们也过不了界线。”
“货郎道里也有界线?”
“界线一直都在,货郎道里确实有越过界线的方法,但那些方法不是他们能掌握的,
从这块新地能绕到绿水城的新地,这么走过去就不用穿界线,只是我得吃点苦头了。”
汗水沁出了额头,一直维持货郎道的运转,对货郎的消耗有点大。
“为啥不把海吃老车直接送进货郎道,非得一个一个送过去?”
货郎苦笑道:“货郎道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要是能进一万人,好多事情都不用操心费力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深夜,这群三头人都被货郎道送走了。
李伴峰和车夫把海吃老车送回了山洞,换回了车夫自己的车子,货郎从雪地里坐了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
陆千娇埋怨了两句:“为了这群人,你至于这么拼命?按内州的方法算起来,他们是内州皇室!”
赵骁婉叹道:“按外州算起来,他们又成了罪人。”
货郎起身道:“三头岔是普罗州的地界,就得按普罗州的规矩算,按普罗州的规矩,他们是人,
是人,就得像人一样活着。”
这番话不长,货郎声音也不大,但一字一句,结结实实落在了众人面前。
赵骁婉看向了李伴峰,他在外州获取了很多利益,但他把相当大的一部分利益,都用来换取了三头人的自由。
他和货郎差了不知多少辈分,却一直以兄弟相称,或许就是这个缘故。
洪莹在赵骁婉耳畔说道:“单论三头人这件事,在这世上,可能只有七郎和货郎想的一样。”
货郎活动了一下筋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什么日子?”
陆千娇道:“昨天腊月二十九,现在已经到了三十晚上。”
“三十了?”货郎走到货车旁边,拿出了一个月份牌。
月份牌高声回答道:“确实是三十了!”
听这声音挺甜的,陆千娇哼了一声:“这又是哪个贱人?”
货郎把月份牌放在一边,从货车里掏出了一箱子罐头和一坛子白酒。
“过年了,吃顿年夜饭。”货郎给每个人分罐头,又给每个人拿了一只碗,把酒倒上了。
赵骁婉和洪莹拉开幕布,搭起了棚子,陆千娇在棚子中间生了一堆火,众人围着火堆吃罐头,喝酒。
陆千娇看看洪莹,笑道:“跟你这么并肩坐着,咱都不像仇人了。”
洪莹冷哼一声:“这话当真么?”
陆千娇嗤笑道:“肯定不当真呀,吃完这一顿,咱们再打个你死我活!”
洪莹看了看陆千娇:“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家男人我是真打不过,要是就你一个,我真下死手,你能撑过去几合?”
陆千娇起身道:“那你别客气呀!咱们现在就来一场,倒是下死手啊!”
货郎给陆千娇开了个罐头:“大过年的不置气,当年两军打仗,过年不也歇了三天。”
洪莹白了陆千娇一眼:“真懒得搭理你,我陪七郎喝酒去!”
赵骁婉见李伴峰左一碗,右一碗,喝个不停,赶紧上去劝道:“相公,不要贪杯,这酒力气不小。”
“力气不小吧?”李伴峰拍了拍酒葫芦。
酒葫芦晃了晃道:“好酒啊,确实有滋味,等会我给他们都尝尝。”
车夫在旁道:“你这么能喝,就都给你吧,我不喝酒了,一会还得拉活儿。”
陆千娇问道:“大过年的,谁坐你车?”
车夫一笑:“这个时候想坐车的人多了,而且还都是要做要紧事的人。”
李伴峰突发奇想,觉得让鲁老板跟着车夫拉两天活儿,或许能写出不少好故事。
罐头吃光了,酒坛子见了底,货郎收拾了一下货车,摇着拨浪鼓启程了。
“兄弟,过些日子我去找你,我答应有好东西送你,这话说到做到,
后边的事情交给你了,外州肯定要说法,你可千万把这事儿顶过去!”
李伴峰早有准备,估计过不了两天廖子辉就要找过来。
找过来也不怕,李伴峰有的是手段应付他。
陆千娇跟着货郎卖货去了,车夫拎起车子,回正地找活。
李伴峰把娘子和洪莹送回随身居,进了家门,赵骁婉疲惫不堪,赶紧钻进了唱机身子。
手套拿来了酒坛子和罐头,一家人接着吃喝。
喝到尽兴时,梦德从月份牌里走下来,唱了一曲《花好月圆》给众人助兴。
洪莹脱下铠甲,换上旗袍,跟着曲子跳了起来。
唱机赞叹一声:“还别说,你穿旗袍真是好看。”
洪莹摇摇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紧了,勒得胯骨难受,这小疯婆子穿这衣裳也挺好看的。”
九姑娘怒道:“骂谁疯婆子?”
唱机用唱针勾了勾九姑娘的脸蛋:“这是红莲给你做的傀儡?和你当年还真是一模一样。”
红莲碰了碰钟摆:“眼馋了吧,我也给你做个傀儡,你想不想要?”
钟摆哼一声道:“三夫人,莫要耍我,若是求你做事情,肯定是要本钱的。”
“本钱有商量啊……”
洪莹一直叫九姑娘疯婆子,这让李伴峰想起一件事:“疯子匠人到底是谁?”
唱机笑道:“这得问洪莹,只有她这么叫。”
洪莹道:“疯子匠人是老火车,疯子婆娘是她娘,女疯子匠人是她姐,小疯婆子就是她呗!”
九姑娘跳了起来:“我和你拼了!”
两女子撕打在一起,唐刀在中间劝架:“大过年的,咱们别打了,九姑娘,你也真是,她骂你一家都是疯子,这你也能忍!”
打过一场,双方倒也畅快了不少,洪莹给九姑娘倒了一杯酒:“小疯婆子,见了你,我想起一些事情,当年你们一家一直云山雾罩的,最后到底算谁的人?”
九姑娘皱起眉头,瞪了洪莹一眼。
唱机碰了碰洪莹,洪莹也没再多问。
看着九姑娘,唱机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就连只有一点模糊记忆的愚人城,都渐渐清晰起来。
李伴峰收回了一屋子的影子,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娘子,虫洞里边好像有人。”
唱机想了想:“相公说过,有不少人都在研究界线,指不定是哪个人失手了,又困在了虫洞里。”
“不管是哪路人,最好找个机会去看看,咱们的暗桥必须要经过这条虫洞,要是有人动了手脚,下次用暗桥可能会出危险。”
唱机检查了一下暗桥炮:“相公啊,这得多等几天,这次暗桥炮出力过猛,不少器件都烧坏了,设备趁热还能勉强用着,而今彻底凉下来了,再想启动有点难。”
暗桥炮启动不了,事情也只能先放置着。
李伴峰搂住唱机,柔声问了一句:“宝贝娘子,你到底是赵骁婉还是黄玉贤?”
嗤嗤~
娘子喷吐着蒸汽,笑了。
“喂呀相公,你是喜欢名将,还是喜欢名伶呀?”
李伴峰摸了摸唱机的肚皮:“娘子是哪个,为夫就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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