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雨江南
这根数据光带一端已经完全变成蓝色，正在迅速向上蔓延。这代表军方数据攻击的进度，不断前进的蓝光意味着系统控制权正在慢慢转移。
李心怡随手挥出一团粉红色数据团，顺着光带而下，撞在了军方攻击程序上。粉色和蓝色瞬时厮杀在一处。
李心怡忽然看到屏幕上一架战机飞出，对着楚君归发出单挑宣言，顿时两眼放光，叫道：“骑士对决哎！”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粉色光团立刻溃散，全军覆没。
李心怡大吃一惊，惊呼：“高手！”
她瞬间如炸了毛的猫，连续挥出数团数据光团，与军方黑客厮杀。只是她一边要斗法，一边还要分心关注战局，一时苦不堪言。
楚君归看着对面的深空战机，可以看到驾驶舱内坐着的竟然是李若白。或许也只有他，以威远公之子的身份，才能做出这稍显逾规的举动而被默许。
楚君归看看李若白战机的位置，再看看其它战机位置，想要规划出一条杀出重围的通道，但又放弃。敌人实在太多了，绝无突围可能。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还是说你不敢打？”李若白开的是公开频道，舰队全体都能听见。
“好。”楚君归一推油门，引擎出力增大，驾机冲向李若白。
他不清楚李若白的动机，眼前只有打了再说。只是战机刚刚加速，过载传到身上，楚君归就忽然眼前一黑，全身冰冷，几乎失去意识。他视野内亮起成片的身体机能警报，多处脏器达到临界点，而不得不转为低功率运行。
不知过了多久，楚君归系统重启，才渐渐有了意识。他发现自己固定在座椅上，一根针管插在手上，正将维生液输入他的体内。而各个方向的过载不断切换，显示战机正处于剧烈的机动中。
楚君归先是进行自检，发现昏迷原因是背上枪伤太重，流血过多。哪怕他是试验体，可以来回调整甚至是分区域隔离身体运行，一时也难以承受激烈战斗所形成的过载压力。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刚才这一下已经要了他的命。
自检之后，楚君归心中已经有数，于是肌肉运力，针管处产生强劲吸力，维生液流速瞬间增大数十倍，转眼间整瓶就被吸空。
此刻在无数新闻平台上，评论数以滚雪球般的速度激增。屏幕中两架深空战机正翻翻滚滚，恶斗不停。双方无数次用激光炮射中对方，但总是会在造成真正伤害之前被对方移走避开。空中还有一条条曳光带，这是电磁炮炮弹划过的轨迹，也无一命中。
攻防之间，双方都展示了极高的战机格斗技艺，观众们的评论也是越来越兴奋，尤其是了解激战双方的背景后，许多人更是觉得盛唐后起之秀层出不穷，兴盛有望。
此刻驾机和李若白激战的是林兮，她空战风格和陆战一样，凌厉狠辣，占了上风后就压着李若白穷追猛打，毫不留情。要不是这架实验战机伤损过重，她早就把李若白给打下来了。
其实李若白的战机水准也是上上之选，只是林兮发挥得格外出色，才把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尽管如此，李若白的格斗技艺也是得到观战的高级将领的一致认可。一些与威远公有旧的老人更是看得连连点头，深觉李家中兴有望。
而林家观战的一众大佬则是暗暗的松了口气。抢婚这场闹剧让盛唐丢尽了脸，现在好歹在战机单挑格斗上变相向全世界炫耀了一下武力，也算是扳回一局。
此时楚君归稍许恢复，就默默地拿回了战机的控制权。
林兮正打得兴起，结果突然失去控制权。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战机就是一个突然机动，巨大过载让她也难以承受，被牢牢压在座椅上。
在无数观众面前，楚君归的战机作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机动，直上直下，又回到原地。对面李若白本能地跟着机动，却没想到楚君归又回到原处，结果他一个翻滚之后，就把屁股露了出来。还没等到找到楚君归行踪，两发电磁炮弹就呼啸而至，将李若白外挂的两门激光炮击毁。
太空近战格斗激光武器是主要手段，两门激光炮一毁，李若白就等如是没牙的老虎，再也凶不起来。
一个照面就拿下李若白，楚君归的战机停在原地，如同擂台上的骑士，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
李若白悻悻地退了下去，只见又一架战机越众而出，到了楚君归面前。
李若白悄悄松了口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深空战机驾驶员都是一帮骄傲且敏感的家伙，现在被李若白成功激起了胜负心，排着队按照骑士规则进行对决。一对一战斗，李若白对楚君归有绝对信心。
驾机下场后李若白忽然想起，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驾驶战机的。
他带着疑惑，还没有驾机归队，就听公共频道里响起一片惊呼。李若白回头一看，见刚刚擦肩而过的那家伙已经是主引擎起火，救生舱都弹出来了。
第19章 深空骑士 下
谁都没想到那家伙刚刚上战场就被击坠。惊呼声未落，两架战机已经同时冲出，开始还互不相让，最后其中一架稍稍落后，只得无奈回转。而领先的家伙则是得意洋洋地在通讯频道中吹了声口哨，驾机冲向楚君归。
而卫戍舰队战机群则是出现一阵混乱，许多战机都离开了原先的位置，开始排队，决定挑战楚君归的顺序。
在竞速中落后的家伙还没有归队，身后就是一团火光迸射，又一个救生舱弹了出来。他又惊又喜，不及细想，掉转战机就向楚君归冲去。
一进入射程，他立刻开始一系列无规律的机动，同时又将楚君归的战机牢牢钉在瞄准准星里。一瞬间，一粗三细四道激光同时照在楚君归的战机上。
楚君归的战机忽然原地滚转，高能激光在战机机体上切出道道刻痕，可是因为接触时间不够而无法造成更多的伤害。楚君归就以这种方式抵御激光炮，同时一片弹雨扑天盖地地轰过去，覆盖了对手可能机动的所有区域，一下就把他的救生舱打了出来。
在同等环境下，电磁弹的杀伤力比激光炮要大得多。
就这样，一架架战机出现在楚君归面前，再一架架变成救生舱。楚君归的战机机动动作十分诡异，有时直来直去，有时又飘忽如鬼魅，许多机动动作根本就不曾在教科书上出现过，更有几个动作完全违背人类固有的思维定律。
许多战机都是一个照面就被诱出了固定的机动动作，然后被引入陷阱，击毁。从观众角度，他们就像是自己凑到楚君归战机炮口一样。
一群驾驶员们还在为排队位置争吵，可是母舰指挥塔内，萧战等将军看着越来越多的救生舱，都是脸色铁青，同时心里隐生寒意。战机联队几名将军彼此互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一名将军轻声说：“这可不像是人开的战机。”
“人工智能要是能有这种水平，也就不需要有人驾驶的战机了。”另一名将军道。
“研究院已经确认，楚君归是人。”情报主任早就将楚君归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那他难道是真正的天才？”
“从他在参商学院的学习纪录，以及年终大校和冬狩中的表现看，这确实是战斗方面的天才。有些表现，确实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这时战机联队的队长赞道：“这小子还真挺有分寸的。你们看，刚刚这一炮他明明可以躲过去，但是激光延伸线上有个救生舱。他宁可挨一炮也不闪避，不错，不错！”
众将军纷纷点头，心中好感大生。
此刻全星域无数观众中自然也有眼力好，同样看出了楚君归为了救人生挨一炮，立刻点出这一点，甚至还制作了激光炮的延伸轨迹示意图。刹那之间，无数剑士、勇士、仁者、骑士精神的标签都贴到楚君归头上。
只不过骑士精神也是有代价的，那一炮挨下来，楚君归战机上又少了一些机件，一个辅助引擎顿时失效。少一个引擎，对机动力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一瞬间楚君归的战机机动动作库中就有小半选项暗了下去。
新登场的战机并没有在原战场，而是往外挪了几百公里，静静等候楚君归过去。原有的战场上飘浮着几十个救生舱，一不小心容易误伤。
刚刚楚君归生挨的那一炮也得到了深空战机联队所有飞行员的敬意。不过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楚君归的技术，所以一致决定更换战场。
楚君归的战机飞行中忽然出现一个微不可察的停滞，然后继续向前。
楚君归的嘴角出现一丝鲜血，然而他把涌上的血生吞下去，继续向前。连续激战，他的身体也渐渐到了极限。就算是机器，也有疲劳停机的一刻。
林兮在旁边看着，默默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
来到新的战场，楚君归抬头看看前方的对手，不禁一怔。
在对面战机中，坐着的是李玄成。
透过舷窗，李玄成看着楚君归和林兮，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然后渐渐平静，显出坚毅，说：“想从我的婚礼上带走她，总得有点真本事。来吧，让我亲身体会一下你的战机水平，够不够格带人走！”
行动之前，楚君归已经得到了李玄成的资料，见他出来邀战，不禁一怔，问：“你不是研究员吗？怎么会驾驶战机？”
“业余爱好。”
楚君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想起了楚博士。
李玄成看看对面那处处破损残缺的战机，微微摇头，说：“我知道自己占了你一些便宜，不过你那台是试验样机，性能基数就高一些。另外现在情况下，也不方便给你换一架战机。就这么打吧。”
“好。”
楚君归也不客套，直接驾机就冲了上去，丝毫没有面对苦主，应该谦让一点的想法。
李玄成一个如飘絮般的机动，轻飘飘地让开了楚君归的攻击路线，顺势还要楚君归纳入攻击范围。
哄的一声，指挥舰舰桥内响起一片惊叹。李玄成做出的机动动作是深空战机最难的几个机动之一，一瞬间要进行数十次操作，而且不能有丝毫失误或是过量。李玄成不光做出来了，甚至还真有几分落叶无定的味道，这就厉害了。就是卫戍舰队战机联队的两大头牌，也不过如此。
李玄成只是刚刚入役的菜鸟，没想到一出手就是技惊四座！
然而楚君归所有机动都是朴实无华，没有丝毫失误，李玄成也是无可奈何。
双方纠缠几个回合后，楚君归试着射出两记激光炮，但都被李玄成自动防御系统的能量护盾拦下。而且李玄成不断机动，更换抵御激光炮的护盾，丝毫不给楚君归以可乘之机。
开战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将楚君归逼入缠战。
刹那间，双方翻翻滚滚斗了上百回合。
李玄成充分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战机天才，各种高难度机动动作一一展现，简直就是一部活的空战教科书。
如果说李玄成的战斗让人激动，那么楚君归则是让人绝望。
指挥舰内，在初时的惊呼后，渐渐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慢慢说道：“他从来都没有犯错。”
谁都知道，再厉害的天才迟早总会犯错，而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当李玄成也败下阵来，又该如何收场？
众人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李玄成战机上一块区域护盾因为承受了太多的攻击，终于崩溃。激光突破护盾，射入机体，而李玄成的反应慢了半拍，转眼间被激光突入舰内，破坏之下，一个设备被弹了出来。
楚君归一眼扫过，脑海中就自动根据设备外型匹配出用途和数据。这是一台短途空间跳跃装置！
楚君归不假思索，驾机冲过去，直接用万用接口捕捉，将空间跳跃仪连接在机身上，然后战机瞬间加速，直接向外空冲去。而此前因为多达数十场的单挑，以及战机驾驶员排队，防线早就不再严密，处处都是漏洞。
这一系列的变化实在太快，当众人反应过来时，楚君归已经从空隙中穿过，疯狂加速，转眼间就进入空间跳跃的恒定速度。
在空间跳跃的瞬间，林兮回头，远远似是看到李玄成在对她挥手。
此时此刻，李玄成还停在战场上，看着远空那一闪而逝的光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带你回来的。”
第20章 流浪
无尽深空中，突然出现一片绚丽光带，一架破破烂烂的战机从虚空中跃出，然后被虫洞关闭的能量浪涛推动，加速向前滑行。
楚君归和林兮先后从空间转换的凝滞感中恢复。林兮忽然感到一阵寒冷和畏惧，有些茫然地看着楚君归。说到底，她还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女，自幼的严酷训练给她套上了一层外壳，却不曾真正让她的心变得没有情感。
她现在也说不清楚，当时的飞身一跃，冲动的成分有多大。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有种巨大的无可匹敌的力量推着她跃出，将所有世俗、礼节、顾忌和羁绊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能慢慢地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止戈学院自建校以来的纪录戛然而止，家族中所有的支援和助力全部消失，小时候习惯了的生活环境也没了，规划好的远大前程更是由此成空。
当她大一就拿下止戈学院的第一名时，林家上下欢欣鼓舞，当即决定倾家族之力予以支持。当时长辈们一致认为，林兮有望达到老太爷当年的职位，掌管国防部或是进入三军参谋联席会议的。再不济，也能如林玄尚一样主管一支主力舰队。就算执掌舰队，以林兮当年在大战略科目中所展现的天赋，人们也认为打起仗来会比林玄尚更厉害。
林兮的天赋并不在单兵战斗，而是指挥深空舰队征战。
所以随着那一跃飞走的，还有一根元帅的权杖和无数更高的荣耀与权势。
而现在留给她的，就只有黑暗、寒冷还有不可预知的未来。
不，至少还有身边的人。
林兮转头望向楚君归，见他正一脸认真地对照星图观察坐标，丝毫没有迷茫和慌乱，彷徨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许多。
“我们在哪？”
“鱼尾星系，距离天门一大约15光年。”
看着星图上那条清晰的路线图，林兮奇道：“这是抢来的跳跃器，你怎么这么快就规划出我们要去哪了？”
“不是，这条路线已经储存在跳跃器里了。”
林兮一怔，“你是说，是他……”
楚君归点头，说：“他虽然打不过我，但也不至于败得那么快。这个跳跃仪是他故意被打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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