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1178章

作者:南希北庆

  赵顼笑着点点头,“昨日朕收到王宣抚使的来信,他们认为西夏太后已经是在做困兽之斗。她之前派驻士兵去封锁边境,然而,那些士兵却自己做起了走私,导致这边境走私更是猖獗。

  这本也是小事,但偏偏西夏国主一直是坚决支持与我们贸易,并且要求恢复汉礼。故此西夏太后一旦妥协,就证明她输掉了与西夏国主的权力斗争,她已经无路可退。

  王宣抚使认为在不久的将来,西夏太后可能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方式,甚至于对我国开战。

  然而,经过我们的宣传,西夏内部越来越多的人倒向我们,越来越多的商人、工匠,偷越边界,去往熙州,这甚至导致熙州的房价都涨了一倍多。”

  其实他也是一个激进派,但是西夏的局势,让他变得愈发有耐心,处理问题,也更加从容自如。

  因为这种局势,也使得他更有底气去防御辽国。

  如果出兵的话,就必须对辽国大让步,确保辽国不趁虚而入。

  然而,这一次争议,决定的不仅仅是大战略,更是决定了宋朝未来要点亮哪条科技树。

  火器。

  不可否认,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对于宋朝而言,养马的成本,是远高于生产的火器成本,哪怕是铜铸,也比养马便宜。

  关键付出这么大的成本,养的马还远不如北边草原上的马。

  人家就是随便养养,都比你的马好,并且病死率还低得多,得多有钱,才能够跟敌人拼骑兵。

  只能走向火器这一条道路。

  然而,之前都是研发,小规模投入,慈善基金会每年才捐几万贯,这一次去西北,张斐第一笔投入也只有区区五十万贯。

  这其实是属于个人行为。

  如今就是要动用国家之力来生产,这可就大不一样了。

  文彦博立刻在政事堂主持会议,经过与三司、户部的商量,最终确定,组建火器营,并且规定从明年开始,每年至少投入五百万贯来购买火器。

  为什么是购买,这是吕惠卿强烈要求的,他说这能够给河北百姓,带来更多的财富,而非是负担。

  这么大规模的生产,要不事业化,百姓就得不到合理的回报。

  朝廷的作坊,懂得都懂,工匠是拿不到多少钱的。

  其次,他认为目前火器尚未成熟,还需要研发,而事业署显然更具有竞争力的。

  反正朝廷每年拿这么多钱出来,谁的物美价廉,我就买谁的,也算是为扶这些事业官署一把,到底大半火器作坊,都控制在皇帝手里的。

  当然,吕惠卿这么建议,主要还是因为事业署多半掌握在他们革新派手中,这里面是有极强的政治目的。

  文彦博心如明镜,但吕惠卿说得,他也反驳不了,因为这跟他的理念也吻合,他不可能说,这边谈及马政的时候,就拿百姓说事,等到生产武器,就改一套说辞。

  同时,在薛向的建议下,大规模裁掉各地的铸币作坊,然后将工匠招入这些火器作坊。

  要知道目前最高工艺工匠,可全都在铸币作坊。

  薛向是坚定的货币化者,他将工匠都给出去,老子铜币都不铸了,那未来的趋势,就是纸币化。

  人人心里都打着算盘的。

  一切的政策,都是在为政治服务。

第八百零一章 飞龙在天

  虽然在马政和火器的争议中,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政治打算,但这已经不再是党争,党争就是无论是非对错,只要是对方支持的,那自己就一定反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简单粗暴。

  而如今战略上是统一的,只是说大家在争夺这个战略中的优势地位,你文彦博要发展火器,那必须是事业作坊生产,如此大家都有所得。

  而且,赵顼也是委任韩绛前往河北主持军政,构建防御纵深。

  这韩绛跟王安石非常近的,不过保守派这边并不是那么反对韩绛,不像对薛向、吕惠卿那么讨厌。

  但也不得不说,革新派这几个主力干将搞经济,那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公检法将他们的极端政策给拨正之后。

  现在就连保守派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近日王安石主持的农田水利法终于开始反哺国家,记得那年旱灾,朝廷拨出数百万贯进行救灾,其中一项重要的水利工程,就是开通灌淤渠道。

  时至今日,光京畿地就增加三十万顷良田,同时又使得上百万顷土地得到改善,再配合的农具的生产,京畿地的粮食产量是得到显著的上涨,根据这两三年的观察,灌淤的田地,亩产是可以达到三石,得到灌淤改善的田地,也能够达到两石。

  虽然目前重心要发展工商业,但是农业始终是根本所在,不管是赵顼,还是朝中大臣,还是非常看重这农业生产。

  赵顼得此财报后,真是欣喜若狂,率领群臣前往汴河上的堤坝巡视农业。

  汴河上,旌旗飘扬。

  王安石指着东边那一望无际的良田,向赵顼说道:“陛下请看,那一整片土地本都是贫瘠之地,而如今全都是肥沃的良田。”

  “好好好!”

  赵顼激动地是直点头,“我们过去看看。”

  便激动地往前行去,引得周边护卫紧张不已,到底农田阡陌可是很狭窄的。

  来到田边,看着肥沃的田地,赵顼不禁弯身取土,放入嘴中亲尝,只觉这土极为细润,感慨道:“这真的是肥沃之土啊!”

  王安石又道:“陛下,不仅仅是在京畿地,在河北地区,水利学府这两年间也灌溉出十五万顷田地,将淤泥灌入田中,也能够进一步抑制水患,同时如今百姓都购买更精良的农具,也使得亩产得到进一步提升。

  而对于国家而言,这些淤地,如今每亩可卖出四贯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从而做到国富民富也。”

  说来也讽刺,王安石变法青苗法才是重头戏,但王安石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发光发亮,人人称道的竟然是这农田水利法。

  赵顼开心地笑道:“如此好的政策,理应大力推广啊。”

  司马光突然道:“如今国库充裕,何不将这些土地分发给那些穷苦农夫,若是以四贯的价钱卖出,也只能是那些地主购买。”

  吕惠卿笑道:“司马尚书,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买卖田地完全不受限,将这些肥沃之地,分发给穷苦百姓,还不如直接发钱给他们,因为他们多半是会卖掉的。

  而且,以前灌淤是征召民力,再低价卖给百姓,也是无可厚非,但如今每年泄洪,几乎是厢兵团完成的,卖土地的钱,也是要发给他们当工钱和奖金的。”

  薛向补充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其实同样的土地,交给地主种,产量是要更高,因为他们拥有更好的农具和肥料。”

  文彦博道:“虽然如今工商业发展不错,但农夫还是大多数,倘若太多农夫无地可种,也会引发国家安定。”

  吕惠卿道:“地主也得雇人来种地,而且如今雇农的工钱可也不少,这主要是因为如今大臣、官员都得去买粮食,而粮食署也只是适当平衡粮价,不会与粮商争抢买卖,种出来的粮食,肯定不愁卖。”

  薛向道:“这也是目前农具买卖上涨的原因之一,正是因为雇农不便宜,于是这些大地主愿意花钱购买更精良的农具。

  许多农夫索性就去作坊,或者自己制作精良的农具卖给这些地主,还有不少人,则是从事制作肥料的买卖。

  去年的报刊上都有刊登,有个农夫种了一辈子地,是越种越穷,后来凭借自己的经验,将自家仅存的十五亩田地卖了,去从事肥料买卖,如今又置田五百余亩。

  如今土地兼并,至少在京畿地,已经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

  “好好好!”

  赵顼乐得是嘴都合不拢了。

  文彦博、司马光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兴致颇高的赵顼,还不愿意回宫,沿途见到一间学院,听闻是事业学院,于是顺道过去看看。

  结果来到学院,只见一群老师坐在院内晒太阳,喝茶,未闻有读书之声?

  今儿是放假吗?

  那老师坐在这里干嘛?

  那几个老师一看皇帝来了,吓得人都快没了,赶紧过来行礼。

  王安石很是纳闷地问道:“怎么没有个学生,我记得去年年末来此,尚有百余个学生?”

  那院长道:“回王相公的话,那些学生全都被招走了,要等到今年下半年,才有下一批学生进来。”

  司马光听着好奇,“按理来说,这边毕业,才有新生入学,既然下半年才有新生到来,也应该是下半年毕业。”

  那院长道:“甚至有学生才读了一年书,就被招走了。”

  赵顼好奇道:“这是为何?”

  那院长忙道:“回陛下的话,这主要是因为各行各业都急缺会识数认字的人手,尤其算术方面,别说学生,甚至有些算术老师都跑去解库铺干活了。”

  司马光皱眉道:“那如何能行,学生未有成才,就送出去,将来也难更上一层楼啊!”

  那院长道:“这我们也没有办法,读书是要钱的,他们也想早点出去干活,为家挣钱。至于那些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全都在河西的学院,那边的学生可都有商人和慈善基金会的资助,他们就不急着出门干活。”

  文彦博问道:“就只有算学学生是这样么?儒家学生呢?”

  那院长眨了眨眼,“现在,现在是这样的,儒学是放在下面的启蒙学和国子监,我们这些学院都不教儒学。”

  “这是为何?”文彦博质问道。

  那院长被吓得有些不敢开口。

  王安石道:“文公勿恼,原本是教儒学的,但如今的学生多半家里都没啥钱,他们读书是为生计,教儒学,这一时半会找不到活干,而算学、律学,医学可以更好找到生计,关键他们也没有钱读太久的书。

  故此我才做此调整,启蒙学是儒学为主,先竖立学生的道德品行,中间则以算学、律学、医学等学问为主,上面的国子监,是由国家出钱的,而是为朝廷培养人才,就再以儒学为主。”

  赵顼笑着点点头道:“这也不错,到底朝廷能够招收的人才有限,以往就有很多读书人没有生计,朕对此也是非常忧心啊。”

  文彦博他们这些大儒,纵有不爽,也只能点头称是。

  学儒学就要当官,可朝廷刚刚瘦身完,又要将人给招进去,很快又会形成冗官之祸。

  但也不得不说,这一批毕业生,是最为幸福的,不存在找工作的问题,毕业即就业,中间不会存在一丝空隙的,甚至提前毕业。

  当然,他们也为整个工商业注入活力。

  今日张斐并没有随行,而是在立法会与富弼、赵捤巧塘炕痉ê鸵恍┌咐氖乱耍缃裾ǚ掷耄还苁桥┮担故墙逃嵌际粲谛姓矫妫且龅木褪鞘刈∽詈蟮牡紫摺�

  “的确!”

  富弼点点头道:“祖宗之法主要涉及到官员拟定政策,对于百姓而言,更为熟知的法制之法,他们甚至不懂得何谓事为之防,曲为之制,却法制之法的理念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要不在基本法里面,将法制之法的理念,放在祖宗之法之下。”

  赵挼愕阃返溃骸袄碛θ绱耍舨唤ㄖ浦ǖ睦砟睿形痉ǖ母倭欤咧萃コぴ谂芯鍪焙颍赡芑崛狈σ谰荨T诖酥埃颐桥邪甘保际且么笸コさ呐欣僖闷渲蟹ㄖ浦ɡ唇信芯龅摹!�

  说罢,二人又看向张斐。

  张斐笑道:“我当然是赞成的,只是我该怎么说,才能够表现的更加谦逊。”

  “哈哈!”

  商量完基本法的一些事宜后,几人又来到院外晒着太阳,品着香茗。

  “富公,大庭长,你们可有看前两日的报刊?”赵捦蝗晃实馈�

  富弼皱眉道:“你说得可是遗产争夺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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