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声依旧
第4章 这也行？
“十个群演，二十块一天，来年轻的，丑的不要，超过四十岁的不要。”
从面包车下来的正是昨天那个场务，也就是黄坤口中说的刘亮。
“哥，我能跑，能扛，能躺！”
“导演，我可以吗？”
“我我我，我一米九！”
刘亮抛出的条件劝退了不少人，但面包车还是被围了个好几层。
“你们四个～”
“你，你，还有你～”
“你们俩，再加你，够了，其他的人别堵路，赶紧都散了。”
刘亮三两下就挑足了十个人，没被选中的人只能是失落的走开。
“哎哟，这不是‘刘哥’吗，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招演员了？”
刘亮正要拉上大面包的车门，却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抬眼一瞧，看清那人容貌，立即在心里骂道：靠！黄坤这草包，跟老子说什么我办事你放心，晚上就让他们躺进医院，怎么现在人一点事没有？
他狠狠咬了咬牙齿，没搭理吕布，手上用力关车门。
奈何，一只大手反将车门拉开到了最大。
张缙见状，摸不清自己这个师弟要做什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啧啧啧～”吕布脸带笑意，砸吧着嘴道：“刘哥，别装作不认识啊，我们的账什么时候算一下？”
刘亮忍着昨天那口气，淡淡的道：“算什么帐？别耽误我的工作。”
“这才一个晚上，就翻脸不认帐了？”吕布面色一沉，冷声道：“五个人，一人一百块，医院躺半年，这钱你是打算赖着不给了？”
刘亮握着车门的手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强装镇定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吕布没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在车门上敲着。
“哒哒哒哒哒”的声响，让刘亮人心乱如麻，对方的不动声色更是荡魂摄魄。
这时，司机问道：“刘哥，走不走？”
刘亮绷不住了，吼道：“走什么走，没看到我正在跟两位大哥说话吗？”
他不敢再嘴硬下去，对方能说出“五个人”、“一人一百块钱”、“躺医院”这些关键信息来，肯定是黄坤几人漏嘴了，至于是为什么漏嘴，他不愿意，也不敢往下去想。
吕布见他软了，便又堆起笑容，道：“我和师兄谢谢刘哥了。”
刘亮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面从皮包里拿钱，一面道：“不不不，吕哥，张哥，你们是我哥。”
数了几张一百块，又结结巴巴的问道：“要……要多少？”
吕布挑眉道：“什么叫‘要’？是你自己说的，一人一百块。”
刘亮领会，数够五百递过去。
吕布没伸手去接，又道：“这是躺医院三个月的价，又送了三个月呢？”
刘亮苦着脸，在心里骂死黄坤等人了，给你说三个月就三个月嘛，乱送什么！
他再数了五百，加起一千递过去。
吕布仍是没伸手去接，继续道：“这是我的，还是我师兄的？”
刘亮快哭了都，但又没有办法，只能是又数了一千，两千递过去。
这次吕布伸手接了，然后分了一半塞到张缙手里。
张缙看着手里的十张毛毛爷爷，楞在原地。
要知道，一千块得接十几个特约才赚得到。
而眼下，师弟几分钟，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拿下了。
这也行？
刘亮是自知理亏，又怕被两人收拾，所以才愿意赔钱消难，现在完事了，试探性的问道：“吕哥，张哥，我们可以走了吗？剧组那边还等着人开机呢。”
吕布却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一本正经的道：“现在我们谈正事。”
刘亮懵了，合着刚刚那不是正事啊？
两千块钱下去了都，那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啊！
吕布微微一笑，道：“方才来了好几个剧组，全不要我和我师兄，你说这叫什么事嘛，我们这长相，这身手，这专业性，演个特约不够吗？”
刘亮的心哇凉哇凉的，沉吟片刻，道：“吕哥，张哥，我那剧组今天确实不差特约，要不这样，你们上车，我帮你们找，行不行？”
吕布招呼张缙挤进大面包里，嘴里不忘道：“多谢刘哥了。”
一个小时后，刘亮带着他们来到了民国城，跟一个场务聊了一会，拿到了两个小特。
“一天九十，你们看可以吗？可以的话马上就进剧组开演。”刘亮报出工价，接着哭丧着脸道：“今天实在是找不到要特约的剧组了。”
目前横店的行情，群演一般是十五到三十五块八小时，加班两块，群特六十左右，上下浮动十块，小特则是一天七十到一百不等，加班另外算。
一般来讲，不管什么角色，戏份越多，自然钱就越多。
吕布看向张缙，道：“师兄，就这吧？”
张缙点头。
刘亮把他俩介绍给朋友后就溜了。
朋友也是个干场务的，当下感觉莫名其妙，昨晚还跟自己说不要给这两个人活，第二天却又亲自送过来，脑子被驴踢了这是？
“你们演的是一家旅馆的服务员，各有两句台词，要正面露脸，换好衣服赶紧去找化妆师化妆，然后到片场等着，听喊你们的角色了就过去。”
推开道具房的门，一股汗味迎面扑来，比他们住的出租屋还要臭。
里面零零散散的挂着摆着各式服装、武器、水果等东西，场务在衣架上两套衣服扔给他们就出去了。
换好衣服，去找化妆师简单弄了头发，抹了点粉，就去听现场导演讲戏了。
“这场戏，你们俩拿着水壶，从这里走到这里，途中与男女主擦肩而过的时候，偷瞄几眼女主，眼神猥琐一点。”
“你的台词是‘前凸后翘腿子长，正点啊’。”
“你的的台词是‘这小白脸瘦瘦弱弱的，怕是遭罪不是享受吧’。”
这剧看起来不怎么正经，吕布、张缙也没得挑，分别演了一遍。
现场导演点点头，让他们去后面等着。
半小时后，导演，男女主到场。
“道具就绪！”
“灯黄就绪！”
“演员就绪！”
“《秘密的教学》第二十一场，第一镜，action！”
第5章 初试演戏
拍摄开始。
场地内，男主和女主被剧组工作人员围着，两个人面对十数人，有的扛着摄影机，有的拿着收音麦克风，有的拿着反光板，有的拿着遮光板……
吕布记忆中虽有这样的画面，可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亲眼目睹，老实说，是有那么一点惊奇。
与此同时，心头还浮现出无数的疑问，这就是拍戏？周围站着这么多的人不会分神吗？这些画面真的会被转移到那四四方方的盒子电视机里面？
其实不单单是拍戏，这个时代的许多东西，都会令他感到惊奇。
一旁的张缙，此时的举动与吕布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
不过，他不是惊奇这一切，而是在“学习”。
片场是一个用来工作的地方，有不少人会认为，在小剧组里，不管是导演、演员，还是其他人，都是不入流的，所以就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学习的东西。
实际上这是个误解，首先得搞清楚，你在片场工作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证明明天你还有来的资格，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那么，别再问自己是否觉得有意义，问问自己有没有尽我所能去帮助完成剧组的拍摄；也别再问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杂活是不是真的值得浪费时间，而是想想为什么这些事对别人来讲很重要。
“只有展现自己的价值，才有可能被重视。”这是袁合平给张缙的忠告，他一直记在心里。
忽然，他察觉到了身旁吕布的异样，对方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这里看看，那边瞧瞧。
怎么跟第一次到片场一样？都搁这待一年了，又不是没见过。
“你安分一点。”张缙见吕布越来越过分，都跑导演后面去了，赶紧去把他拽回来，小声道：“别打扰人家的拍摄。”
吕布耸了耸肩，没再上前，双手环抱于胸前，眼中的惊奇之色有所消减，开始研究演员是如何演戏的，参照对象就是这会镜头前的男主和女主。
拍摄在继续着。
一遍。
又一遍。
男主女主在房间里抓抓摸摸亲亲半个多小时，这场戏仍没过。
张缙面色复杂，心想这戏不会成为自己的黑历史吧？
吕布则是眼皮直跳，戏还有这样的？
九几年，有关部门的审核还相对宽松，可能上不了电影院和电视台，但可以刻光盘进行销售。
当然了，尺度大是大，却远比不了港台那边。
“咔，差不多就这样吧，准备下一场。”导演的声音终于响起。
一众剧组工作人员舒一口气，甚至暗自在心里吐槽，一场五分钟的戏，拍了快四十分钟，俩演员倒是在那爽，可是累坏了他们。
而吕布和张缙，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拿的是一天的钱，加上他俩又不在这场戏里。
但接下来，就要轮到二人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