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风之歌
江笑谈想了想说道：“库萨库人都是举世无双的勇士，但是他们对自己人跟对敌人一样残忍。他们过早地把孩子逼迫到了马背上，却无视了孩子们其他的可能性。这些男孩其实还可能成长为出色的商人、工匠或者艺术家。”
“可是库萨库人族群就那么点人，他们稀少的年轻男丁只有全派上战场，才能保证族人的基本安全。”鲍德温说道。
江笑谈思考了一会儿，赞同道：“嗯，对，这就是症结所在。高原地区环境恶劣，库萨库人又不擅长耕种，只能靠渔猎为生，食物的产出不足，无法维持族群的人口，所以只能穷兵黩武。”
实际上，即使是南方诸国也是这样，生产力不足以支持人口的爆发，加上领主的剥削更是削弱了领民的生育欲望。
即使是逐渐富庶起来的赛普勒、康斯坦丁和罗图姆，领民也刚刚开始安居乐业，等吃到第一波人口爆发的红利，还要经过几年。
说到了人口问题，马辛突然问道：“凯因大人，其实我一直无法理解您所说的发展人口的政策。现在罗图姆的领民有足够的粮食喂养很多孩子，也能预见将来会有很多过剩的劳动力。但田地就那么多，农民无地可种的话，多出来的闲人有什么用呢？”
“闲人？领民怎么会有闲人？他们无地可种，就会去当商人，成为工匠，如果有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支持，还可以去追求科学和艺术。”江笑谈反驳道。
“普通的农民想要成为工匠倒还好说，只要肯吃苦到工坊当学徒，就总有机会的，但是当商人就很难了吧？他们至少要学会算术。至于艺术，这都是贵族才能掌握的知识。”
“所以我们要发展教育和卫生，让农民的孩子也能接受贵族子弟一样的教育。这种对领民的投资会让我们得到几倍几十倍的回报。”江笑谈说道。
“投资...领民？”
马辛也知道，聪明的领主懂得利用自己获得的财富来创造更多财富，所以他供养骑兵，并投资商业，但是“投资领民”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就跟商业投资差不多，只不过对领民的投资，需要在前期不计成本地投入大量财富，而且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成效。但是这种投资是绝对有必要的。”
“你刚才说，要让农民的孩子也能接受贵族子弟一样的教育，但他们如果学会了剑术和兵法，却来反抗我们怎么办？”
“我们要给予农民的孩子打开上升通道，如果一个农民的孩子足够优秀，拥有反抗我们的力量，那为何不让他成为贵族？而如果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与我们一样的地位，为何还会反抗我们？”
“但这样一来...血统的纯净性就....”
江笑谈叹了口气：“马辛公啊，你真的认为血统能决定一个人是否优秀吗？那位血统高贵的费兰泽公爵难道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吗？他的血统能改变他死在这里的命运吗？到头来他还不是跟眼前这个库萨库少年一样，死在了这北国的荒原上？”
第301章 互相甩锅
“关于发展领地的事情，等战争结束后再讨论吧，圣女大人过来了。”
当江笑谈和马辛还在谈论如何投资领民时，鲍德温说道。
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圣女丝帕特带领着别的诸侯国的领主正在向这边前进。
待一行人来到近前，鲍德温和马辛象征性地对圣女行了一礼，而江笑谈却只是点了点头。
无论是表面上战胜者对战败者的立场，还是实际上哥哥对妹妹的立场，这种礼数都足够了。
没想到圣女瞪了他一眼，开口非难道：“赛普勒伯，康斯坦丁公，罗图姆公，你们的军队为何停在这里，不去追击库萨库人？！”
“因为没得到圣女大人的命令，我们不敢妄自追击到朱夜帝国的领地中。”
“没有命令？我的命令是让你们辅助费兰泽公，结果你们在山上按兵不动，让费兰泽公死于非命，这就是你们遵守命令的结果？”
“费兰泽公爵传达的圣女大人的命令，就是要我们在山上按兵不动，怎么这时候又变成‘辅助’作战了？”
“什么？！你们不遵守命令，现在又要把责任推脱到已故的费兰泽公身上？！”
“费兰泽公死了，但是现在这里还有他无数的属下可以作证！我们有何需要推脱的？！何况这次战役的失利，完全就是因为某个无能的圣女突然将追击库萨库人大半个月的我们换下，硬让费兰泽公爵上去摘桃子，结果却把费兰泽公爵害死了！”
“你！！！”圣女丝帕特用手指着江笑谈，却哑口无言，半晌没说出话来。
有几个比较虔诚的领主想要帮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赛普勒伯爵说的都是事实，而且圣女临时换防的骚操作确实有点过分了。
让三国小联军费尽力气追击神出鬼没的库萨库人，临到把库萨库人整没脾气了却突然把费兰泽公爵换上去抢夺小联军的战果，这种打压太过明显和刻意。
江笑谈这一番话，让小联军的士兵们也算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也对自己的领主钦佩不已。
不愧是俘虏过圣女的赛普勒伯爵啊，一点不惯圣女毛病，该怼的时候就生怼。
其他领主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保持沉默了，因为那么屈辱的命令赛普勒伯爵都照办了，现在圣女还在挑小联军的刺儿，这小鞋穿得有点太过火了。
而且大家都没想到，陷入内战的朱夜帝国居然还有余力派出一支彪悍的军队，杀出国境救走库萨库人，并把费兰泽公爵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圣女大人，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做好应对吸血鬼进攻的准备。根据费兰泽公属下的战士们的说法，我们这次准备的圣水和银剑好像都对吸血鬼不起作用。”索菲亚公爵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可能！圣水是神和圣父祝福过的，不可能对吸血鬼没有伤害！而银武器是绝对克制吸血鬼的！诸位可曾记得百年前吸血鬼女皇是怎么死的吗？”圣女厉声说道。
因为百年前的事情真相被朱夜帝国控制得死死的，人类方只知道莉莉丝死了，却不知道莉莉丝是死于朗基努斯之枪。
为了粉饰美化自己，当时的教廷宣称莉莉丝是被攻入瓦伦维尼亚的人类勇士以银剑杀死的。所以百年来人类方对“莉莉丝是被银剑杀死的”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如果说，圣水和银剑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敌方那些骑兵。”格诺瓦公爵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那些骑兵根本不是吸血鬼，而是人类假扮的？”
“人类有那么强悍的战力？我们的军队损失近千，而对方只是轻伤几人！这样彪悍的人类骑兵存在吗....！！”格诺瓦公爵身旁的米拉诺公爵反驳了一半，突然停下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整齐列阵的罗图姆骑兵，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联想到库萨库人的悍勇程度，对十字军已经是以一当十了，而罗图姆骑兵又凌驾于库萨库人之上。
如果把那些朱夜帝国骑兵换成罗图姆骑兵，来对阵费兰泽十字军，恐怕也能打出这样的战果来。
彪悍的人类骑兵，还是有的。
“根据士兵们的报告，那些黑甲的朱夜帝国骑兵，除了所骑的战马是梦魇之外，也没有用什么吸血鬼的巫术，只是单纯凭战术和武力赢得了战斗。如果他们不是吸血鬼，而是人类的话，就能解释为何圣水和银剑无法伤害到他们。”索菲亚公爵也同意道。
然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那些血蔷薇勇士完全可以使用血脉之力战斗。之所以没有用，单纯是因为十字军太弱了。
“够了，无论敌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我们都不应该害怕他们！我们是神赐福的战士，吸血鬼不怕银剑又怎样？我们也有无畏十字军！”圣女看上去有些烦躁，“此次远征，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剿灭那些吸血鬼，诸位不能因为他们个别军队的战力强大就产生畏惧！我们该考虑的是怎样找出敌人的弱点，并消灭他们！”
领主们都对圣女的反应有些无奈，这番话听上去大义凛然，但是毫无营养。
“圣女大人，在找出应对的方法之前，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最好是找个合适的地方驻扎下来，摸清对方的底细再全力进攻。”格诺瓦公爵提议道。
“格诺瓦公的建议不错，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建造要塞，作为攻打吸血鬼的大本营。”米拉诺公爵也说道。
但其余的领主内心都十分抵触这个建议。
多数领主都是抱着来打劫一波就跑的心态。如果建立要塞的话，势必会把这次远征变成一场费时费力的拉锯战。投入的成本太大不说，让参战农民们一直拿着铁剑不干活，领地的粮食收入也会大大减少。
“二位的建议不错，但是建立要塞花费的时间太长。此次远征我们是借着吸血鬼们内战的机会，如果拖太久让吸血鬼打完内战，就能全力针对我们，届时我们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圣女说道，“不过可以选个折中的办法，留下一部分军队在这里建立要塞，咱们的主力则谨慎地攻入吸血鬼的领地，你们觉得如何？”
第302章 三座城堡
领主们听了圣女的话，都觉的这个想法似乎有点不合理，但又觉不出哪里不合理。
既然冒进不合适，固守也不合适。那么按照圣女所说的，在建立要塞固守的同时，再谨慎进军朱夜帝国，慢慢扩大战果，显然是有道理的。
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的话，明日就重新整编军队，精锐的战力越过国境，去攻击朱夜帝国的城池。”
圣女说着，看向了江笑谈他们：“赛普勒伯，你们既然不愿意追击朱夜帝国的军队，那就留在这里建设要塞吧。”
“这种想法愚蠢至极！我们是来北国建功立业的！你这女人三番五次阻挠我们的战略也就算了，现在想让我们留在这里当看门狗？！”江笑谈指着圣女的鼻子说道。
“无礼之徒！你居然敢质疑我？！”圣女听了直接急了，拔剑从战马上跳下来。
“手下败将！你想再比划比划吗？”江笑谈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马辛则拦在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
“赛普勒伯！还有圣女大人！请冷静一下！咱们在讨论战略，有异议就说出来啊，何必要拔剑呢！”
其余几个领主看到这情景，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按理说小联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这样的军队应该派往前方才对，圣女居然想留他们在这里当泥瓦匠。
“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我们参加十字军，是为了与吸血鬼作战，最终目的是斩杀吸血鬼的那个又矮又邪恶的妖孽女皇真祖的！你屡次三番地打压我们，到底想干什么？！”江笑谈对圣女怒骂道。
圣女听了明显愣了一下。
这不应该是两人即兴表演的一场撕逼大戏，来表现赛普勒和圣女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为将来的计划铺路吗？
怎么这个臭哥哥还趁机人身攻击啊？！
又矮又邪恶是什么意思？！有说自己可爱的妹妹是妖孽的吗？！
“我想干什么？！我想砍了你这不听命令的混蛋！马辛公爵！你别拦着我！”
圣女把大剑挥舞得呼呼响，马辛也怂了，生怕圣女一不小心把大剑挥到自己的头上。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了，这时圣女的随身侍卫之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那人的眼睛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显然是一名无畏十字军。
“圣女大人，请住手吧！还有赛普勒伯也是。”
那名无畏十字军径直走到两人中间，接替了马辛，成为调停人。
“这个声音是....圣父吗？”一旁的索菲亚公爵听出了那名无畏十字军的声音，向着他半跪下去。
“呵呵，不必多礼，我只是借用神的力量，获得了这位无畏十字军的感官，我的真身仍然在洛穆路斯。”教皇借用那个无畏十字军的嘴说道。
其余的领主们也纷纷行礼，连圣女也怂了，将大剑背回了背上并行了礼。
唯有江笑谈兀自桀骜不驯地站着。
“圣女大人，详细的情况我虽然不清楚，但是既然赛普勒伯爵有心上阵杀敌，他们的军队又无比悍勇，你也不应该拦着他们。”教皇说道。
“是，圣父，您教诲的是。”圣女低着头说道，但是面上仍然十分不甘。
“赛普勒伯，还有康斯坦丁公和罗图姆公，你们是否愿意成为十字军的先锋，去攻打朱夜帝国。”
江笑谈冷冷说道：“当然愿意。”
“既然这样，我建议圣女大人就让他们作为先锋进入朱夜帝国，至于修建要塞之事，我举荐一个人，索菲亚公爵大人向来办事稳妥，又对神十分虔诚，让索菲亚公爵大人留在此地建设要塞，必定能保证十字军的后路高枕无忧。”
领主们听了，纷纷称是。索菲亚公爵一来办事稳妥，二来年事已高，不适合冲杀在前线了。
“圣父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圣父的安排来吧。”圣女纵然十分不满，也只能乖乖听令了。
“那么，圣女大人，请对赛普勒伯他们说说十字军的进攻计划吧。”教皇笑眯眯地说道。
“哼。”圣女哼了一声，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了一支卷轴，铺开来之后，呈现了一张精美的地图。
“这是....”索菲亚公爵惊叹道。
圣女居然已经准备好了进攻的地图了。
“这是百年前的朱夜帝国地图，在大圣堂里存有这么一张。”圣女说道，“虽然经过了百年，可能会有些出入，但是大致的地形应该是不会变的，而且城市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动。”
说着，她在地图西南的一处山地指了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这附近。”
因为那张图是朱夜帝国全盛时期的地图，所以这里没有画国境线，但是山岳和山谷的位置对得上，十字军确实应该是在地图的那个位置。
“从这里进入朱夜帝国，是一条大道，沿途都是些重要的集镇。但是现在朱夜帝国已经与我们交战，肯定做出了防守的准备，这一路必然会有重兵把守。”
“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们要攻克吸血鬼的首都，就要先打下这几个集镇，恐怕会费不少时日，而且伤亡也不会低。”格诺瓦公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