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301章

作者:枫渡清江

  申时行回道。

  朱翊钧颔首:“家国天下!只要有家有国有天下,就难免有纷争,朕知道难以避免,不过若国家一直在越来越强盛的路上走,这种纷争想必就会越没那么激烈。”

  “陛下圣明!富而知礼,国家若更富,则人人会更知礼,皇亲贵胄也自会更愿意循礼守仁而不倾轧也!”

  申时行回道。

  朱翊钧笑了起来:“既如此,师傅便与诸公卿于政事堂议一议,如何完善皇嗣出阁读书的制度,如需几岁开始进学,所学内容当为何,当达到什么标准方准立事。而后对于太子当进行怎样的特别教育,议好后由内阁题于朕观览。”

  “遵旨!”

  申时行领旨后就回了侍御司,而在见到诸公卿后,便对孙继皋吩咐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以陛下欲广纳人言、悉知风俗吏治为由,拟陛下征天下之言的谕为诏书,且加上若有冤令法司会审的话。”

  孙继皋拱手称是。

  这时,次辅潘晟便问道:“这么说,陛下还是执意要鼓励民告官?”

  申时行颔首,笑道:“陛下是信任执政的,故敢于如此做,而仆则因此请陛下加强皇嗣教育,陛下已准仆所奏,传谕于我们诸执政,合议完善皇嗣教育的制度和内容。”

  “这样便好,允民告官,倒不是真的怕民众敲诈上官,乃至官与官之间裹挟民众互相倾轧,而是怕将来之君不明,反觉公卿借此搞党锢之争,而认为公卿皆当杀。”

  潘晟听后说道。

  戚继光也跟着说道:“是啊,虽说是民只告诸事于天子,但最后审刑定罪肯定还是公卿来,毕竟天子难细查端倪,所以,这样做是加强了公卿之权,只怕后世之君未必愿意让公卿借民意逼天子,若后世之君皆圣明如陛下,自不会如此。”

  “既然要我们合议完善以何内容教皇嗣,那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实学与新礼作为启发皇嗣的主要内容,以免将来之君不知遵循实际,反倒退复旧礼。”

  王锡爵说道。

  申时行笑着说:“仆正是此意!”

  “只因担心陛下未必真愿意让自己皇嗣吃读书之苦,故未敢擅奏,如今天子要以天下汉民为耳目,无疑使可进言者一下子不仅仅是限于士大夫,乃直接如国初时达于庶民,这等于把皇城都拆了,让百姓也能进言于天子知道,我们这些官僚也就毫无可遮掩之处,如此情况下,加强皇嗣教育进而可以借此机会使新学新礼从小就为皇嗣接受,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兵部尚书陈经邦这时听申时行这么说后,倒不禁讪讪一笑。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在接下来见到赵南星后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张嗣文竟掌了南镇抚,天子还鼓励民告官!公不是上本请天子将他高位闲职安置吗?”

  赵南星喟然一叹:“我本是这样奏的,但御前奏对一番,我才算猛醒过来;以利禄笼络士人非正道之举,使其有报效国家的机会才是正道,毕竟他张嗣文确为君子!”

  “管他是不是君子,但他只要是太岳之子,那他就不能为锦衣近臣!否则,整个士林难安!”

  陈经邦一挥袍袖,怒容满面道。

  赵南星道:“我和他谈的时候,嗣文承诺不与君子计较,我觉得是可以放心的!”

  “何况陛下说的也对,让君子任近臣,总比让小人为近臣好,而他嗣文能在其父当国期间不举业不争名,在其后又丁忧而恪守孝道,如今来京也未因士林中许多官绅阴谋清算其家而有怨气,可谓谦谨明德而有雅量,乃君子也!所以不必担心其为近臣,使士林难安,相反士林应该因其为近臣更安才是。”

  陈经邦气急败坏地抬手欲指着赵南星说几句,但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最后只哼了一声,然后很不欢快地离开了赵南星这里。

  “公何故如此生气?!”

  “待他若真的在锦衣卫做出小人之事来,我们再谏也不迟啊?!”

  赵南星见此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然后见陈经邦没理会,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来了张敬修这里。

  张敬修闻知赵南星求见,便迎了他进来。

  赵南星一见张敬修就拱手作揖道:“吾来是给缇帅赔礼的,吾之前所作小人之举,御前天子责问后,吾深为懊悔,如今闻知缇帅已回府,故特来致歉,还请缇帅勿怪!”

  “部郎不必如此!”

  张敬修忙扶住了赵南星,且说了一句后,就道:“吾不怪部郎,因为吾也相信部郎是君子,还是那句话,吾不会与君子计较!”

  “缇帅大度,吾不及也!”

  赵南星因而更加放心地说了一句。

  而在赵南星离开张宅后,张敬修就沉下了脸,且冷冷一笑,然后问着张懋修:“都查清了吗?”

  “查清了!”

  “所有在职锦衣卫官里,有不职者,现在在何处逍遥,皆被我们摸清了底细!”

第410章 整顿锦衣

  张懋修回答后,张敬修就立即站起身来,一脸严肃道:“那就开始行动,先整顿锦衣卫内部,再查缉不法官吏!”

  张懋修听后便问:“那弟这就叫许茂橓他们来?”

  张敬修点首。

  原来。

  张敬修在得到朱翊钧的旨意成为执掌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后,就立即见了刘守有,而刘守有因本就是张居正门人,且张敬修又是奉天子之命,也就表示支持,让张敬修持他的公函代他整顿锦衣卫,替他发布钧令,还将他早在锦衣卫看重的几个可靠的骨干推荐给了张敬修,且让这些骨干配合好张敬修。

  许茂橓就是这些骨干中的一个。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张懋修也顺便以门荫起复为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千户,协助张敬修办案。

  而张嗣修则以锦衣卫指挥佥事官衔留在家中,以看管家业为名,不任实职,实际上是替朱翊钧布置眼线,传递张鲸等从江南带回来的消息。

  没多久,许茂橓等就来了张敬修这里。

  张敬修便挥手道:“出发!”

  许茂橓等锦衣卫在京中上层官便忙拱手称是,且便带着一干由他们精挑细选出的校尉力士,跟着张敬修一起往大街走来。

  一时,他们就到了烟花柳巷之地,而先闯入了一叫沁香阁的大型青楼里,且直奔向一处雅苑,将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萧公礼围在了床笫里。

  萧公礼刚喝了酒,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倒也没有太畏惧,只推开怀里的烟花女子,道:

  “你们谁啊,敢在这里来拿人,还来拿老子?”

  “我们是南镇抚司的,奉大金吾命,整顿风气,由我南镇缇帅亲自带人缉查,请公跟我们回去一趟!”

  这时,许茂橓说道。

  “什么狗屁缇帅,你们南镇抚司怎么多管闲事了?”

  啪!

  这萧公礼突然把桌子一拍,起身道:“你们还是不是兄弟!”

  接着,萧公礼就歪歪倒倒走了过来:“娘的,你们南镇抚司的人不喜欢快活吗,不愿意喝花酒吗,都是和尚不成,但现在不是连和尚都成花和尚了吗,真是搞不懂。”

  “给他一盆水,让他清醒清醒。”

  张敬修这时吩咐了一声。

  于是,不一会儿,就有锦衣卫校尉端来一盆井水泼在了萧公礼身上。

  满脸水珠的萧公礼忙甩了一下头,就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些人:“我犯什么罪了?”

  “带走!”

  张敬修吩咐了一声。

  于是,张敬修就让人把萧公礼带了下去。

  萧公礼则顿时瘫软得有些站不稳,只被押解他的锦衣卫架着往外面走。

  但这时,管这家青楼的一妇人秦氏拦住了张敬修:“你们不能走,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吗,我们老爷是大司马!”

  噗呲!

  “啊!”

  张敬修直接搠了这秦氏一刀,随即就拔出血淋淋的刀,看向这秦氏后的打手们:“阻挠皇差者,杀无赦!回去告诉你们大司马,如果不服,可以就此事于御前告我锦衣卫!”

  这时,在一旁的萧公礼忙问着许茂橓:“这新缇帅是何方神圣,这妈妈是大司马家的家生媳妇,还是其孙子奶娘,他怎么敢。”

  “先太师的大公子。”

  许茂橓低声回道。

  “那没事了。”

  萧公礼回了一句,就更加畏惧地看向了张敬修。

  这时,沁香阁的打手也都乖乖让开了,他们倒也不敢真的和锦衣卫起冲突。

  唯这秦氏已捂着满是血的肚子在一旁颤栗起来。

  张敬修没有理会,只带着人去了别的地方。

  “你们干什么,我家祖上为大明立过功,流过血!”

  “你们这样直接把我从戏园子拉走,让我面子往哪儿搁!”

  无独有偶。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另一千户且祖上做过兵部尚书的功臣后裔余芒,这时也被张敬修等从一戏园子里拉了出来。

  甚至,正穿着戏服在台上唱戏的余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也因此,余芒很是恼怒也就娇滴滴地大喊起来。

  但张敬修没有在乎余芒的面子,只把他也强行关押到了南镇抚司。

  接着,锦衣卫经历甄应震等也在一家高档赌馆被张敬修等逮了回来。

  甄应震倒也没有畏惧,只笑着对张敬修道:

  “缇帅,我们官位小,惹不起您,但您若真要整顿锦衣卫,有本事就把同为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大金吾长公子刘缇帅也拿了,还有大宗伯女婿指挥同知朱缇帅也拿了!”

  “不然,兄弟们未必就真的服气,这锦衣卫也未必就真的整顿得了!”

  张懋修忙走来对张敬修低声说:“这两人也的确素来风评不佳,但因为一人牵涉到大金吾的颜面,一人更是牵涉到大宗伯的颜面,所以弟没有去查,想着问问你,要不要只私底下让他们严管一下自己子弟,毕竟他们两严格来说都是我们世叔。”

  张敬修听后沉下脸来,没有说什么,只看向甄应震:“你有证据?”

  “当然,我还借过他们俩的高利贷呢,有借据为证!”

  “而且他们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小楼兰那里与胡姬厮混,和一群士大夫共修秘术,合补阴阳。缇帅不信就可以去看看。”

  “只是那小楼兰是潘阁老家的产业,百官喜欢去他那儿,就和喜欢去沁香阁一样,知道一般不会有锦衣卫敢去查。”

  “缇帅真敢去冒犯?”

  甄应震回道。

  张敬修道:“有何不敢,没有先父,这些人没准当不到阁老大金吾!”

  张敬修说着就对张懋修说:“也去抓了,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正好也给先父的这些门生故吏长长记性,别因为现在掌了权,就由着子弟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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