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艺时代 第186章

作者:坐望敬亭

  “我就是跟你说说而已。”蒋瑶说到这里,又悄声对陶慧敏道:“昨天赛妃姐问我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陶慧敏心头一跳,“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没有了。”蒋瑶一脸你还信不过我的表情。

  “赛妃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你?”

  蒋瑶看向闺蜜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你跟为民大哥虽然没有被人发现,可你每次跟他见完面之后,那个表情都很……”

  蒋瑶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勇气说出那两个字。

  陶慧敏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问道:“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你把那个‘吗’字去了。”

  陶慧敏丧气道:“那该怎么办啊?总不能不见面吧?”

  “能怎么办。我觉得你现在就是想的太多,就算是被赛妃姐和团里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当初也不是你让赛妃姐误会的,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算对得起她了。

  再说团里,就算不答应你谈恋爱,最坏的结果顶多就是把你调回原单位。你以后要是真跟为民大哥结了婚,还在乎这个?”

  “你胡说什么呢?”

  陶慧敏被蒋瑶最后说到的“结婚”两个字弄的面露羞涩,以前总觉得结婚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可随着和林为民的相识相知相恋,这件事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蒋瑶的建议很符合她的性格,只是这却不是陶慧敏的作风,她思想了半天只能将这些纠结埋进心底。

  周末时间耗费在了广播大院,新的一周林为民的工作又忙碌了起来。

  《当代》1983年的第一期已经上市二十多天,最开始的几天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偶尔碰到同事或者是同行,大家会夸一句这一期的组稿组的好。

  这一期的作者很多都是广大读者并不算熟悉的新面孔,有的哪怕是看过作品,但也只是眼熟名字而已,对作者本身并不了解。

  而与之对应的是,稿子的质量又是如此的高,高到简直有些离谱的程度。

  一月中旬以后,针对第一期的反馈陆续传到编辑部。

  先是读者来信,无数读者都在好奇一件事情,《当代》编辑部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么一群既有实力,却又并未为广大读者所熟知的作家的?

  何云路、余华、莫言、陈忠实、马原……

  第一期为了能够将这些作家的作品放到一期当中,可谓绞尽了脑汁,光是版面就调整了不下3次。

  事实证明,编辑部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当代》在1983年的第一期所引发的影响是轰动性的。

  最先受到关注的是何云路的长篇小说《新星》,这部以改革开放为主题的小说一经推出便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

  要知道,这几年时间改革文学的开山怪姜子隆正红的发紫,读者们对于这一类作品异常喜爱,《新星》的质量极其出色,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便收获大量的读者关注和喜爱。

  其后便是几位在同一期发表两篇作品的新人作者。

  《LS河女神》、《冈底斯的诱惑》的马原,《十八岁出门远行》、《西北风呼啸的中午》的余华,《民间音乐》、《透明的胡萝卜》的莫言……

  广大读者们纷纷震惊于马原在《LS河女神》、《冈底斯的诱惑》中所展示的天马行空般的叙事技巧,这几乎打破了国内读者对于小说叙事的认知,让人初读便不明觉厉,再读更加佩服作者的奇思妙想。

  林为民在为马原的两部小说所写的编者按当中提到了“先锋文学”这一说法,在读者们的来信当中受到了广泛的认可。

  在这些读者们看来,马原的小说实在太过新颖,哪怕是很多自诩见多识广的文学爱好者,看了他的这两部小说,都有种被他的叙事方式惊艳的感觉。

  《当代》在83年的第一期当中,光是推出的这两位新面孔,便抓住了无数读者的眼球。

  可是,这一期的威力,远不止于此。

第223章 带领《当代》走向更高的那个人

  如果有人在若干年后用回望的角度去看1983年《当代》第一期刊物的内容,大概率会用上“神仙打架”这一类词语来形容。

  何云路的《新星》和马原的《冈底斯的诱惑》固然让人惊艳,但两人后来的发展稍显后劲不足。

  在这一期当中剩下的几位作者,表现同样不俗,且在日后的发展中更加稳健,成为中国当代文坛殿堂级的人物。

  余华是林为民一手挖掘出来的作者,最开始连作品发表都做不到,如今一年多时间过去,他做到了两部中篇小说同时发表在《当代》这个顶级文学刊物上。

  《十八岁出门远行》和《西北风呼啸的中午》这两部作品非常有他早期作品的特点。

  他的这两部作品跟马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属于这个时代的先锋派,作品侧重于展现文字的实验性、游戏性,还有小说叙事逻辑的各种反转,技巧更倾向于电影创作中的蒙太奇手法。

  但跟马原不同的是,余华在叙事结构上又保持了一定的克制,并没有走入极端,这就造成了他的小说在内容性上更高一筹。

  同时他在写作时更偏重意识、思维和心理的描写,有一种绝对客观的冷静叙述,毫不避讳的描写血腥暴力。

  这样的写作手法形成了他独树一帜的风格,让人过目难忘。

  如果说何云路的《新星》在某种程度上是沾了改革文学的光,马原的《LS河女神》、《冈底斯的诱惑》是胜在了叙事的新奇。

  那么余华的胜利则更多的是在他独特又沉稳的风格,有读者在来信中用“成熟”这个词来形容余华的创作风格,林为民对此深表赞同。

  前楼的谢明清在看完余华的这两篇作品之后调侃过林为民,说有什么样的编辑就出什么样的作者。

  林为民在创作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定的风格可言,要是硬归类的话大概就是稳定。

  他很少有剑走偏锋的时候,但却总能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而由他一手带出来的余华,现在也逐渐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这是走向创作成熟的标志。

  余华也因此被很多读者和评论界寄予厚望,认为他是有可能在若干年后超越林为民的作家。

  在第一期的所有作者中莫言的作品评价是最差的,这并不是他的作品不够优秀,而实在是对比的对象给广大读者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惊艳,直接导致了莫言的两部作品《民间音乐》和《透明的胡萝卜》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一些挑剔的读者口中的“平庸之作”。

  “平庸之作”同样是来自于读者来信的评价。

  莫言如今在部队工作,作品风格基本还是往伟光正的方向靠拢。

  林为民在部队招待所的时候还跟莫言聊过,跟后期作品当中的“阴暗”不同,现在的莫言是相信真善善美的。

  他认为“善”能改造人类,“善”是美的灵魂,所以才能制造出“美”的火花。

  任何文学创作,一旦落入歌颂真善善美的窠臼,那就避免不了模式化的弊端。

  一个杀人犯有一百种方法杀人,但要救人的方法只能有一种。

  但尽管被评价为“手法写实、语言欧化、情节单一”,可莫言小说中所流露出的对于社会和人生的美好愿景,仍让大部分读者读之有清风拂面之感。

  林为民不觉得莫言的作品比其他人的作品差很多,非要找问题的话,只能归咎为这种“主旋律”的创作风格不讨喜。

  在第一期的所有作者和作品当中,陈忠实的《康家小院》和《初夏》有些格格不入。

  可能是因为多年深入乡村生活的原因,陈忠实的作品中总是能看到农村变革时期的个人价值选择与思想感情、道德观念的碰撞。

  这样的风格与已经成名,同属陕西的路遥很相似。

  陈忠实的好处是,他不吝于笔墨来架构小说结构布局和人物形象、思想感情的变化,有时甚至到了繁琐的地步。

  这些细致入微的描写很见功力,也很受那些思想成熟的中年读者的欢迎。

  还得到了国内文学评论界颇有名气的蒙万夫的赞赏,特地写了一篇《田野上庄重而深沉的希望之歌——评中篇小说<初夏>》,充分肯定的陈忠实在《初夏》当中的创作能力。

  同时,蒙万夫还在评论的最后盛赞,“《当代》1983年第一期为中国文学界带来了一股清新的力量,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蒙万夫这人大家不熟,他的学生很多人应该认识,叫贾平凹。

  诚如蒙万夫所评论的那样,在这一期刊物当中,有《新星》这样的改革文学力作,有马原这种极致化的先锋文学,有余华这样一出手便风格成熟而被寄予厚望的作者,有莫言这样歌颂真善美的清新风格,也有陈忠实这样正统的从乡土中走来的作者……

  这一期刊物充分显示了《当代》对国内文坛各种创作风格的扶持和鼓励,不光在广大读者口中收获了如潮的好评,更在评论界和作者群当中引发了极大的讨论。

  由于前些年的嗡嗡嗡造成了文坛一定程度上的真空,所以近几年文坛不仅是创作量的井喷,更是创作风格的百花齐放。

  时下有个流行词,叫“不是小说”。

  用在什么语境里呢?

  有作者拿着稿子到编辑部去投稿,编辑们带着老花眼镜看完,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你这个,不是小说啊!”

  什么叫不是小说,只是不符合老一辈编辑的阅读习惯而已,直接连作品分类都给你改了。

  这一期《当代》上发表的作品中,如果按照“不是小说”的标准来评判的话,马原、余华的作品都在此列,而两人的作品风格恰好带着先锋味道。

  “文学创作刚从巨大的阴影当中解放出来不久,我们不希望它陷入另一个阴影。

  现在新一辈的作者朋友已经不满足于小说叙述形式的单一,开始追求叙述的多元和多种可能性。

  编辑部的同仁一致认为,我们应该正视新时代文学创作的新变革、新要求、新方向。

  这一期的《当代》便是在这样的背影下诞生的……”

  眼下,林为民正伏在案上笔走龙蛇,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吹逼。

  《当代》1983年第一期上市近月,在全国范围内引发的反响是巨大的,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媒体的评论和关注。

  《文艺报》创办于建国前夕1949年9月25日,是全国文协主办的报纸。

  历任主编无不是文化巨匠、文学大师和卓有建树的文艺理论家,可以说新中国的文艺风云均与《文艺报》有着密切关系。

  多位伟人都曾在生前对《文艺报》的工作做过重要指示。

  这次《当代》1983年第一期所引发的反响引起了《文艺报》的关注,特地向《当代》编辑部发来了约稿邀请,让编辑部谈谈关于这次第一期组稿的幕后故事。

  蒙伟宰和覃朝阳两位老同志顺手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林为民,美其名曰不能抢了林为民的功劳。

  83年开春第一期主推新人新作确实是林为民的点子,两人这么说倒也没错。

  林为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奋笔疾书,总算是将稿子写好了。

  柳荫手里拎着茶缸走过来,吹着高碎漂浮在水面的茶沫啧了一口,“为民现在真是当领导了,瞧瞧这稿子写的,都快赶上大会发言稿了。”

  荣世辉跟着调侃道:“这一期林主编主持有功,有了成绩不能藏着掖着,要不领导怎么能看见呢?”

  林为民将笔帽扣好,起身活动着肩膀。

  “老同志,牢骚太盛防肠断啊。”

  荣世辉笑道:“我这个老同志没问题,小柳才三十多,你这个‘老’字是不是不太恰当?”

  柳荫配合的朝林为民瞪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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