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呆昭
然而震惊归震惊，一旦谈到出兵的事情，少女发现众人又都沉默了起来，面露难色。
最后还是珀波家族的代表比较直爽，直言道，“如果阿里亚斯家族的领地正在被巨龙袭击，同为西境贵族，我们自然也愿意伸出援手，但是现在按照您的说法，那头巨龙还在盖古大沼泽之中，并没有出来作乱。
“实际上之前那两次阿里亚斯家族之所以会出现人员伤亡，完全是因为你们的人深入到沼泽之中，如果你们真的担心它可能造成的损失，那最应该做的就是尽量远离那片沼泽。”
“法布莱斯爵士，我需要提醒一下您，盖古大沼泽也在我的领地上，是我的领地的一部分，并不属于那头黑龙，您这么说好像是我先挑起的事情一样。”女领主皱眉。
“那片沼虽然在阿里亚斯家族的领地上，但究竟是什么情况相信在坐的人都一清二楚，那里没法种庄稼，也不适宜居住。”另一名家族的代表道，“所以我觉得法布莱斯爵士说的也不错，伊蕾娅小姐您可以考虑稍退一步，不再进入那片沼泽。”
“就算我肯退步，不再进入那片沼泽，那头龙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少女耐着性子解释道，“它的生长速度很快，相应的食量也很惊人，而沼泽里的物产是有限的。
“之前那些蜥蜴人离开的时候已经大肆搜刮过一遍了，而且需要我再提醒下诸位吗，再有两个月冬天就要来了！
“入冬后在野外寻找食物会变得更加困难，到时候它肯定不会乖乖在沼泽里挨饿的。”
“说不定等到冬天来临，它也会像熊一样冬眠。”又有一人道。
“所以我们要把西境的安危寄托在命运之神的垂青上吗？”巴托里家族的家主斐迪南这时开口道。
“派兵去对付那头龙才是赌运气。”伊曼纽尔家族的代表也加入了讨论，“如果伊蕾娅小姐所言不虚，那头龙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么对付它最少也要出动上万人的军队。
“考虑到盖古大沼泽的特殊地形，大军根本无法在里面展开，所以决战只能放在沼泽外，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外面等那头龙出来。
“上万人的军队集结起来，每过一天，就要多花不少钱，而且最关键的是那头龙还会飞，如果它见势不妙，直接飞走，我们这么多人岂不是就白等了。”
“嗯，你的担忧也有道理。”戴维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伊蕾娅又道，“梅林说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谁？”有人又问道。
“梅林，他是双休教的先知，星期六在人间的代言人，你们刚刚看到的那段影像，就是用他的圣器记录下来的。”
“那种手段确实很神奇，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是银月教会的信徒，伊蕾娅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也信仰女神琵西雅吧。”法布莱斯道。
“呃……”
“所以您在这里一个劲儿的宣扬另一个教团中所谓的先知有多厉害，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如果银月教会有办法对付那头龙，我也不介意改吹银月教会。”兔子小姐有耐心，但不多，这会儿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闻言没好气道。
“这是女神给您的考验，您是在质疑她对您的安排吗？”
“我没有质疑女神的安排，只是尽量想少麻烦她一点，另外我衷心祝愿法布莱斯爵士您日后每天都能收到女神对您的考验。”
“……”
“好了。”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坐在主座上的戴维出来打圆场，“事有缓急，那位梅林先知的大名我亦有所耳闻。
“他之前在这里还亲自展示过神迹，前段时间又帮银月教会找到藏在教会中的害群之马，这段影像也是他记录下来的，可见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愿意帮忙总是一件好事。”
“当然你们的担心也有道理，”戴维看向伊曼纽尔家族的代表，“可黑石城就在茶杯堡旁边，等那头龙真的从沼泽里出来，别人不好说，下一个遭殃的大概就是隔壁的黑石城了。”
伊曼纽尔家族的代表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戴维又看向法布莱斯，“我没记错的话，珀波家族的领地和绿野的距离也不算太远，而且你们家族的领地上有大片大片的林场，那头龙要是在里面放上一把火……”
法布莱斯默然不语。
戴维环顾一圈四周，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这并不只是阿里亚斯家族的事情，事关整个西境的安危，如果沼泽里那头怪物真的是龙的话，以它的飞行速度，在一天内可以从绿野飞到西境的任何一个角落。到时整片西境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第二十三章 希望与失望
没见到那段视频前不少人的确没太把那头龙当回事儿，甚至怀疑那只是一头稍大一点的蜥蜴，吓到了阿里亚斯家族的新家主。
女人嘛，胆子总是比较小的，很容易就小题大做。
但是在看过视频后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意识到沼泽里那头黑龙有多强大，可也正因为如此，各大家族的代表们反而愈发迟疑了。
想要战胜那头恐怖的怪物显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不管是金钱还是人手，而那头龙又不是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上，大多数人并不想为阿里亚斯家族的灾难买单。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建议伊蕾娅不要去打扰沼泽里那头怪物了。
戴维的话当然也有道理，西境的一众贵族们不是不知道，那头拥有飞行能力的黑龙既然可以威胁到阿里亚斯家族，也同样能威胁到他们。
但是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方便说出口。
——在那头龙伤害到黑石城或者珀波家族的林场前，它一定已经先毁了绿野。
换句话说，就算戴维的担忧变做现实，有阿里亚斯家族顶在最前面，也可以为其他家族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完成兵力集结。
相比起提前招募一只大军，放在阿里亚斯家族的领地上，这种做法无疑更省钱，而且也不会因为抽调走太多精锐而导致领地空虚。
因此除了阿里亚斯家族一直以来的铁杆盟友巴托里家族明确表示支持外，剩下的家族代表们对于出兵屠龙的积极性依旧不是很高。
他们倒也没再反对，因为那样做在名声上不是很好听，而且未免有些不给戴维这个未来的西境之主面子。
所以大部分人在戴维出言后也都纷纷附和，一度让兔子小姐满心欢喜，以为援兵可期。
然而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迟军队集结的日期，什么老婆生产，领地上突发疫病，又或者附近出现强盗，需要先剿匪等等，之后还在统帅一职上争执不下，又陷入到之前那种拉锯中。
转眼又是一个半月过去，结果除了斐迪南带着三百人的队伍抵达绿野外，伊蕾娅再没见到半个援兵的影子。
阿里亚斯家族的家主每天都站在城墙上，翘首以盼，然而期待却一次又一次落空，最终还等来了一个噩耗。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少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次联军将由库伦侯爵的次子赫尔斯担任统帅。”信使将打听到的消息又重复了一边。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赫尔斯？戴维大人呢，他不是一直支持出兵吗？”兔子小姐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知道了答案。
戴维作为菲格罗拉家族的下一任接班人，即便他本人愿意参与这次屠龙之战，菲格罗拉家族也几乎不可能允许他以身犯险。
而联军统帅又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来担任，那人必须出身菲格罗拉家族，而且最好血统纯正，只有这样才能指挥得动其他家族的部队。
这么一算，还真就没有比赫尔斯更适合的人了。
但问题是赫尔斯很可能是谋害伊蕾娅父亲的幕后主使，而且他本身和沼泽里那头龙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样的一个人成为联军统帅，接下来这一仗怕是根本不用打了。
少女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立刻赶往岩雪城，恳请戴维更换统帅人选，但是等她的脑子重新冷静下来，就知道即便自己赶过去，对于结果也难有什么影响。
现阶段她对于赫尔斯的大部分怀疑都只是推测，手头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赫尔斯的确同那头黑龙有关。
而且联军统帅是各大家族一同选出来的，也不是戴维说换就换的。就算能换，下一任统帅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选出来。
伊蕾娅现在也看出来了，其他家族摆明了是打算把屠龙的事情无限期给拖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想拖到什么时候，然而留给阿里亚斯家族的时间却不多了。
眼看就要入冬，那头龙随时有可能因为食物不足而离开沼泽。
少女只能再次召集手下的封臣，和巴托里家族的家族斐迪南一同商讨应对之策，而这一次李俞也在场。
兔子小姐环顾了一下大厅中的众人，然后问自己的守护骑士，“阿尔弗雷德，我们现在手头上有多少人？”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按您的要求扩充军队，加紧招募和训练士兵，现在阿里亚斯家族共计有三百二十六名战士，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新人，刨除掉城堡必要的守卫，可以调动的大概有二百六十人左右。”
老骑士顿了顿，接着道，“民兵方面，因为现在眼下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全都动员起来的话，人数应该能够超过一千五百人吧。”
随后阿里亚斯家族几个有封地的骑士也纷纷起身，介绍了自己那边的情况，他们部队加在一起，大概还能再凑出两千人来，当然大部分也是民兵。
加上双休教的一千蜥蜴人，还有斐迪南带来的三百人，凑在一起，人数上已经逼近五千大关了。
而这差不多也是伊蕾娅所能动员的兵力极限了，听起来还是挺唬人的，但是茶杯堡中没有外人，大家都清楚这个数字是怎么得出来的。
很快因为寻龙有功，在近日刚被封为骑士的胡安就开口道，先给众人破了喷冷水，“只经过简单训练的民兵在对付那头龙的时候应该很难派上什么用场。”
由于裘德在名义上已经死掉了，所以胡安如今是仅存的唯一一个曾和那头巨龙战斗过，又生还下来的人，他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那头龙的压迫感很强，普通人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它，实不相瞒，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心里也很恐惧，甚至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胡安回忆起之前那场噩梦，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如果在战斗中投入民兵，以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了多久估计就会崩溃，而一旦民兵开始大规模溃逃，又会带动其他人的心理出现动摇，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第二十四章 孤立无援
“可如果不带民兵，我们只能凑出五百人来，即便加上那些令人生厌的蜥蜴人，也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这么点人手怎么对付那头黑龙？”有人质疑道。
“我需要提醒诸位一点，”老骑士再度开口，“即便我们真的征召出五千人的大军，也没有那么多的装备武装他们，还是说你们打算让那些民兵拿着木矛跟木盾去跟那头龙拼命？”
在伊蕾娅接手绿野后，阿里亚斯家族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就在不久之前还破天荒的在金羊毛商会那里采购了一批武器和护具。
如今这些武器和护具都已经陆续送到了绿野，但也就勉强够新招募的战士使用，至于民兵那边，兔子小姐实在顾不上了。
实际上在阿里亚斯家族即便是职业军人，武器和装备的水平在西境也只属于中下游的水准。
而偏偏他们这次要面对的对手身上覆满了几乎刀枪不入的鳞片，这也让大厅内的众人都有些愁眉不展。
片刻后有人道，“我们还是继续向菲格罗拉家族寻求援助吧，那头黑龙的实力太强大了，单凭阿里亚斯家族的力量，很难战胜它！”
那人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然而少女却摇头道，“我们的援兵就只有斐迪南爵士和他带来的那三百人了。”
她的话在大厅内引起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有骑士道，“您之前不是说西境各家族已经同意组建联军讨伐那头黑龙了吗，而且我听说联军的统帅就在三天前刚被选出来了，是侯爵的次子赫尔斯。”
“不会再有援军了。”伊蕾娅又把之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诸位难道忘了先前那些蜥蜴人包围茶杯堡时发生的事情了吗？”
众人闻言脸色纷纷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当然不会忘记就在四个月前，沼泽里忽然冒出大片大片的蜥蜴人，那些可恶的强盗在绿野四处烧杀抢掠，如同蝗虫一般，许多人的采邑都损失惨重，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恢复。
而且那些蜥蜴人后来还跑到了茶杯堡下，然而阿里亚斯家族向西境一众贵族发出的求救，除了巴托里家族外根本无人回应。
“可是这次不一样，”有人依旧不愿死心，“这次的联军是由菲格罗拉家族出面组织的，那些大家族可以不顾及我们的死活，但总要服从菲格罗拉家族的命令吧。”
“如果库伦侯爵还在西境的话，或许的确如此。”女领主道，“但可惜他离开岩雪城已经有段时间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而且菲格罗拉家族内部也不是只有一个声音。戴维大人的确支持出兵，可是这次被选出的统帅是赫尔斯，他并不是主战派。”
“可赫尔斯大人既然接下了统帅的位置，即便只是为了身为贵族的荣誉，也不应该临阵脱逃吧？”
“确实……”少女的声音停顿在那里。
关于鲁斯之死的真相，牵扯到诸多势力，甚至和王室也有关系，伊蕾娅虽然想要为父亲报仇，但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所以她从头到尾只告诉过李俞一个人。
在取得绝对的证据之前，她都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但这样一来她就很难跟其他人解释为什么她会坚信菲格罗拉家族的援兵不会来了。
伊蕾娅还在寻找借口，一旁的巴勃罗已经嚷嚷了起来，“哪儿来的这么多婆婆妈妈，伊蕾娅小姐是阿里亚斯家族的家主，她根据形势做出判断，我们作为她的封臣只要坚决执行她的命令就可以了，她没必要解释给我们听。”
巴勃罗属于为阿里亚斯家族效力多年的老人了，而且直到茶杯堡易主之前，他一直负责这座城堡的安全，整片绿野就没有没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所以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虽然不少人心中依旧有疑惑，但听他这么说也没有人再开口发问了。
而另一边的兔子小姐也利用巴勃罗为她争取到的这段时间，找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借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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