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819章

作者:贼眉鼠眼

于是李钦载只好干笑道:“听说过,禄东赞的长子嘛,我与令尊的交情可不错,当年在吐谷浑……嗯,不说吐谷浑的事,总之,交情不错!”

赞悉若的表情也出现短暂的僵硬,随即也哈哈一笑:“外臣也听父亲说过李郡公,对李郡公可是甚为推崇赞誉,直道李郡公一人可抵百万雄师,大唐天子得李郡公,盛世可期。”

李钦载仍是干笑,场面话嘛,当真就输了。

李治却笑得愈发开朗,显然赞悉若这番场面话狠狠戳中了他的心巴。

见礼寒暄之后,李钦载左顾右盼,看中靠近殿门的一处偏远位置,于是迈步走过去打算落座。

这种应酬招待酒宴李钦载本就不喜欢,此时当然希望低调一点,最好没人注意到他,随便应付一下场面,安静地等待曲终人散。

然而刚要走过去,李治却朝他招手:“景初坐那么远作甚,方便你喝醉了随时跑出去,又在朕的宫里到处撒尿圈地盘么?”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使唐来意

李钦载脸都绿了。

当初醉后在太极宫里到处撒尿的事是永远的黑历史,李治这是把他的裤衩子当众扒了啊。

果然,李治话音刚落,殿内顿时一片轰笑声,赞悉若则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虽不明,但搞笑,于是也陪着傻傻地笑了几声。

李治笑过后,马上命宦官将李钦载领到殿内首座坐下,就靠在李治和武后的下首,可谓是这场酒宴的C位了。

李钦载暗暗叹气,但不得不从。

刚坐下,李治便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宴请吐蕃大相,景初为何装病不来?”

李钦载好奇地道:“陛下怎知臣是装病?”

李治嗤了一声:“年纪轻轻,又是抽鸡爪疯,又是口吐白沫儿,你以为朕傻吗?哪怕你装得稍微收敛一点儿,朕都信了。”

李钦载恍然,原来是演过了。

吸取教训,下次装病就说头疼,反正头疼这毛病很缥缈,一千多年后的先进机器都不一定能检查得出。

酒宴继续酣畅,随着李钦载的到来,殿内气氛愈发热烈,赞悉若好像也很高兴,不仅饮酒痛快,还趁着酒兴在殿内跳起了吐蕃舞,舞姿颇为优美。

遍数上下五千年,中原王朝周边的邻居好像都很善于载歌载舞,无论男女都能随时跳上一段儿,唯独中原王朝,除了“卧槽”和“牛逼啊”之类的赞叹,甚少有能歌善舞者。

当然,大唐或许是个例外,毕竟皇室多少有几分鲜卑血统,当年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就喜欢跳舞。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李世民的爱好带动了下面的臣子,于是像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秦琼等等,也算是勉强能随着音乐扭几下,至于跳得好不好看……

一群身材走样的老匹夫跳舞,能有多好看?

今晚的酒宴宾主俱欢,赞悉若跳完舞后,赢得满堂喝彩,李钦载更是鼓掌欢呼,大喊“巴扎黑”,引得殿内君臣侧目。

李钦载表示很正常,吐蕃舞跳完后不喊一声“巴扎黑”,岂不是失去了灵魂?在座的都不懂。

酒宴一直持续到子夜时分,最后赞悉若终于醉了,坐在矮桌后东倒西歪,努力保持身体平衡,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大唐天子御前失仪。

李治今夜饮酒比较克制,他和李钦载的脾气颇为投契,两人都分得清场合,这种外交应酬场合,李治和李钦载当然不会喝多。

命宫人将喝醉了的赞悉若送出宫,许敬宗等人也识趣告退。

殿内只剩李治和李钦载二人时,李钦载打了个呵欠,也打算告退时,李治笑吟吟地叫住了他,示意他坐下,君臣再续一摊。

两人坐在一起饮酒,跟刚才的应酬可就不一样了,手里各执一壶,自斟自饮。

三巡之后,李治搁下酒盏,眯着眼笑道:“景初如何看赞悉若突然来长安朝贺?”

李钦载眨眼:“臣想知道,赞悉若来朝贺之前,是否正式递交了国书,或是通过吐蕃使臣表露欲来长安的意愿。”

李治摇头:“赞悉若来得匆忙,大约在上月,鸿胪寺卿才给朕送来一份国书,以及吐蕃大相欲使大唐的消息。”

李钦载颔首道:“也就是说,赞悉若至少上路数月了,国书才至长安,或者说,他是先启程,人在路上才递出的国书。”

李治嗯了一声,道:“启程如此匆忙,也不知究竟为了何事,今日夜宴,朕本打算言语试探一番,可赞悉若却很油滑,看似滔滔不绝,却没一句实在话,全都是对朕的逢迎赞颂……”

说着李治嘴角扯了扯,啧了一声,道:“赞颂朕的辞藻倒是华丽得很,都编成歌唱出来了,彼国逢迎之能,实令朕倍感羞涩……”

李钦载斜瞥了他一眼,你那是羞涩吗?刚才人家唱赞歌的时候,你特么都快起飞了,那心花怒放嗔喜交加的模样,我坐旁边都觉得丢脸。

“咳,陛下,说正事,咱不聊赞歌了……”李钦载提醒道:“赞悉若此来必有目的,以臣之猜测,大约跟咱们大唐在海东半岛的动作有关。”

李治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海东即定,而且王师依托火器之威,东征之战打得算是顺风顺水,吐蕃想必也察觉到了,他们感到不安了。”

然后李治接着道:“尤其是禄东赞新逝,其子赞悉若继承大相之位,听说在继任之前,吐蕃朝堂有过一番明争暗斗,过程很激烈,据百骑司探子禀奏,这场新旧交替之争,朝堂上死了不少人……”

“后来约莫赞悉若跟松赞干布之孙芒松芒赞达成了共识,互相做出了妥协,吐蕃朝堂的局势才算平稳下来,而赞悉若也就顺利继任大相之位了。”

李钦载皱眉道:“刚继任大相,他便迫不及待出使大唐,赞悉若想必有他的目的,臣猜测他最大的目的,是与大唐重修旧好,罢兵免戈,他需要时间巩固自己的位置。”

李治含笑道:“没错,朕猜他也是这个目的。”

然后李治接着道:“同时他也害怕大唐平定海东半岛后,会掉转兵锋,对吐蕃兴兵征伐。”

“如今的大唐王师,有了犀利火器,兵锋可谓天下无敌,吐蕃当年在吐谷浑吃过大亏,想必彼国上下心有余悸,从攻守之势来说,吐蕃当下已不得不采取守势……”

“而大唐在西南境上,已完全掌握了主动,赞悉若害怕大唐对吐蕃动手,于是不仅主动来长安朝贺,而且来得非常匆忙,可见其求安罢战之心何等迫切。”

李钦载看着李治,低声道:“如今大唐掌握主动,陛下的意思呢?”

李治沉吟半晌,迟疑地道:“依景初之见,王师平定海东后,是否应该平了吐蕃?”

李钦载叹道:“从百年方略来看,吐蕃必须要平的,否则当咱们将精力放在东面的大海尽头时,吐蕃若冷不丁从背后捅咱们一刀,可就大乱了。”

“未雨绸缪之见,不如咱们先动手平了吐蕃,从此大唐再无腹背之患,可安心东进,寻找新的陆地。”

李治眼中露出异彩:“景初的意思,是可对吐蕃兴兵?”

难怪李治兴奋,吐蕃和高句丽一样,也是大唐立国数十年来的心腹之患,从武德年开始,大唐对吐蕃又是和亲拉拢,又是互相征战,可谁都打不服谁。

若是在李治的统治时期,不仅平了海东半岛,还能平了吐蕃,那么他在史书上的名声,可就名副其实地超越李世民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食物链顶端

大国外交不是邻居串门,不是没事闲着溜达过来,坐在门口唠几句家常,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临走顺便借瓶醋。

大国来使,必然是带着目的的,尽管赞悉若酒宴上什么都没透露,但李治和李钦载聚头开了个小会,互相推理了一番,却基本将赞悉若的来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攻守易形后,两国的姿态也截然不同。

当年吐蕃对大唐可是一直采取攻势,战也好,和也好,都是吐蕃说了算,当年的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和亲,对外宣称自然是为了两国世代交好,可实际上是李世民不得不妥协的结果。

文成公主的和亲,能为两国免除刀兵,为大唐积蓄更厚实的国力,同时文成公主和亲时带去了大量的僧人和工匠,诱使吐蕃大兴土木,修建寺庙,消耗吐蕃的国力。

所以,文成公主的和亲,意义其实是非常伟大的,以一人之力,维护了两个国家数十年的和平,这便是文成公主在历史上留下千古美名的原因。

如今大唐挟海东半岛大胜之威,又有犀利的火器,对周边邻国已形成绝对碾压之势。

攻守易形,惶恐的邻国其实并不止吐蕃一家。

现在轮到李治掌握主动权,他来决定是攻是守。

想想就兴奋,李治简直迫不及待了。

“待王师凯旋,朕便着即征伐吐蕃,虽说是高原贫瘠之地,然此战为的是彻底抹除大唐周围的强敌,从此朕高枕无忧矣。”李治高兴地道。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陛下……王师将士为国浴血厮杀,您不能把他们当牲口使啊。”

“嗯?”

“东征之战已近两年,王师已是久疲之师,再说,为了征服海东半岛,大唐这两年倾举国之力,筹措粮草军资,如今无论国库还是民间,皆已被东征耗空,陛下,咱们得让天下子民缓口气啊。”

“臣以为,至少五年内,不可轻易动刀兵,尤其是对吐蕃这样的强敌,用兵更是要慎重。”

李治的兴奋劲儿顿时消散无踪,脑子也终于清醒了,闻言叹了口气道:“景初提醒得对,朕头脑又发热了……没错,应该让天下子民和王师将士们缓口气,不然朕真成穷兵黩武之暴君了。”

沉思半晌,李治缓缓道:“既然五年内不打算对吐蕃用兵,那么赞悉若此来,朕便顺水推舟,让两国暂罢刀兵,各自相安便是。”

说着李治望向李钦载,道:“景初知其内情,一事不烦二主,朕便遣你与赞悉若相谈吧,朕的心思和底线景初应是清楚的。”

李钦载苦笑,好好聊着天,莫名其妙给自己找了一桩差事……

……

君臣聊了很久,直到快天亮李钦载才告辞。

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睡到快天黑才醒来。

醒来后李钦载发现坏了,脖子完全动不了,稍微一点小动作便钻心的疼。

成亲带俩娃的老父亲,终于尝到了岁月不饶人的滋味,特么的居然落枕了!

有过落枕经历的人都知道,这毛病要不了命,但却要命的疼。

尤其是被人从背后叫名字,脖子不能扭,而是要全身转过来,像电路短线的AI智障机器人。

明明这么痛苦,但却看起来特别可笑,既伤身又伤自尊。

双手撑住下巴,李钦载忍着痛,咬牙切齿试着自己把颈椎复位,像特种兵摸敌人暗哨似的,喀嚓一扭脖子……

“啊——卧槽啊!妈惹法克!”李钦载疼得尖利地大叫起来。

叫声惊动了后院,崔婕金乡和丫鬟们都跑出来了,一脸惊恐地看着表情扭曲的李钦载。

崔婕焦急地上前:“夫君怎么了?”

说着便要扶住他,李钦载果断挥手制止:“别动,断了!”

“啊?哪里断了?”崔婕心惊胆战,眼神情不自禁地朝他下三路打量。

“叫人!”李钦载再次果断地道。

崔婕急得想拉窜天猴儿:“叫谁?”

“……八号技师!”李钦载沉声道。

不配拥有姓名的八号技师嗖地出现。

后院众女手忙脚乱将李钦载扶回房躺下,八号技师一脸失措无助地站在屋子里。

“愣着干啥?过来给我松骨推拿,复位颈椎!”李钦载喝道。

八号技师瑟瑟发抖,如履薄冰地上前,却迟迟不敢动手。

寻常的浴足推拿她懂,这几年唯手熟尔,但复位颈椎如此专业的全套大活儿,说实话,她不会。

她只是想赚点小费,家里还有滥赌的老爹和多病的弟弟,她有什么错?

看着仿佛全身瘫痪的李钦载,八号技师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如同出殡葬礼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姑六婆,哭声不小,但感情不多。

晦气的哭声令崔婕勃然大怒,当家大妇的威风顿时抖落出来,狠狠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哭丧呢?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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