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796章

作者:贼眉鼠眼

“你那群师兄弟们一个个越来越过分了,听说近年来总是带我家荞儿出入酒肆和风月场所……有这事儿吗?”

眼前既是恩人又是先生,上官琨儿几乎未经思考便果断出卖了师兄弟。

“有!”上官琨儿斩钉截铁地道:“其中以李素节和李显邀荞儿师兄次数最多,契苾贞次之。他们常邀荞儿师兄去平康坊的青楼,偶尔也在自家府中举宴,席间有歌舞伎娱客,荞儿师兄体验过很多次了。”

李钦载:“@#¥%&!!!”

上官琨儿目瞪口呆看着他。

原来先生骂起脏话来也如此难听,尤其是死去的萧淑妃倒了大霉,被李钦载在嘴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李显的母亲武后也没放过,惨遭先生的口舌之功……

滔滔不绝骂了半天,脑子缺氧了李钦载才住嘴,喘着气咬牙道:“这群混账东西,太久没抽他们,皮痒痒了,明日便找个借口弄他们个半死!”

愤恨的目光突然盯住上官琨儿,李钦载冷冷道:“你呢?你没跟荞儿厮混过?”

上官琨儿一惊,大腿的伤瞬间不痛了,想拔腿就跑。

“家里管得严……”上官琨儿小心翼翼地道,还偷偷抬眼观察李钦载的表情。

李钦载目光沉了下来:“说实话,我可以放过你,不然……”

上官琨儿顶不住压力,只好横下心撂了。

“弟子有罪,弟子带荞儿师兄去过两三次酒肆,当初也在府里举宴,荞儿师兄被家中舞伎侍候喝过酒……”

“只是喝酒?”

上官琨儿用力点头:“只是喝酒……荞儿师兄还小,那啥,就算想干点别的,他也干不了呀。”

李钦载神色终于有些松缓了,打量他一番:“你呢?你能干点别的了吗?”

上官琨儿露出娇羞又矜持之色:“弟子快了……”

“你特么快死了!”李钦载怒道:“下次再带荞儿去那种地方,仔细想想下场!”

“还有,以后你就是潜伏在师兄弟中间的金牌卧底小密探了,谁敢带荞儿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你马上密报于我。”

上官琨儿慌乱点头:“是,弟子遵先生吩咐。”

李钦载转身就走,气愤地一脚踹开房门。

“带那么小的孩子去那种地方,不怕遭雷劈,有啥事你们冲我来呀,这么多年了,没见有人请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一群不孝的东西,白眼狼!”

李钦载一边出门一边骂骂咧咧,上官琨儿惊呆了。

这特么是什么神反转,原来先生发怒是因为……

……

预料中的反扑来得很快。

人是上午受伤的,李钦载是中午报复的,参劾他的奏疏是下午送进尚书省的。

三省六部御史台,每个官署都有朝臣上疏,参劾李钦载无法无天,在天下脚下制造惨案。

没错,定性了,李钦载制造的是“惨案”。

八大望族的府邸被拆,府里所有人都被打断了腿,吴郡顾氏几名护院反抗时还被杀了,不是惨案是什么?

李钦载安坐府中,哪儿也没去,而且一点也不着急。

事发时冲动归冲动,李钦载也是有算计的。

这件事不是简单的突袭刺杀报仇,它的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纠缠,天家与世家,天子与朝臣,土地兼并产生的权贵地主阶级之间的尖锐矛盾等等。

相比之下,李钦载报仇的举动里,私人恩怨反倒是最不起眼的因素了。

事件本身已上升到棋局的高度,有人参劾李钦载,必然也有人死保李钦载,说白了这已是皇权与地方势力的恩怨。

所以李钦载并不着急,也不怕被参劾,尽管事发前后,李钦载与李治根本没有任何布置和商量,但他相信李治会有反应的。

多年的朋友默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利益所驱。

人家几大望族合起伙来挖大唐封建主义的墙角,你若还偏向江南望族,令亲者痛仇者快,未免太失智了,李治干不出这么昏庸的事。

果然,无数参劾李钦载的奏疏进了尚书省后,便再没有见过天日。

右相许敬宗,左相许圉师,两位宰相很有默契地将所有参劾的奏疏压了下来,扔进了箱子里,就当没看见。

与此同时,刘仁轨的一道奏疏反而引起了尚书省的重视,两位宰相将刘仁轨的奏疏发送太极宫和御史台,并公之于天下。

刘仁轨的奏疏里,非常客观公正地叙述了李钦载与江南望族结怨的前因后果,从上官父子被流放说起,一直说到江南望族试图刺杀上官家的儿女,其言跋扈,其行猖狂。

辽东郡公车驾被袭,李钦载怒而报复,说到底是江南望族先动的手,而江南望族这般做派,已不仅仅是私人恩怨。

天子脚下尚且无法无天,派刺客刺杀当朝郡公的车驾,无视大唐律法森严,公然挑衅天家和功臣的威严。

这是私人恩怨吗?这分明已涉嫌谋反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风向逆转

任何事牵扯到“谋反”,说明事态很严重。

不管是真是假,当事人都会被吓得惶恐不安,因为这个字眼儿太敏感了,天子往往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刘仁轨这道奏疏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大的波。

这道奏疏给朝臣们的震惊程度,甚至大过于李钦载废了八大望族事件。

刘仁轨是真敢说啊,怎么就牵扯到谋反了?

朝臣们不解,但仔细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八大望族刺杀上官父子开始,从头到尾八大望族表现出来的气势不仅是咄咄逼人,而且杀气腾腾。

一道奏疏就能引起八大望族的追杀,确实是跋扈猖狂,还要杀人家尚未成年的儿女,还敢突袭辽东郡公的车驾。

大唐自立国以来,何曾见过权贵地主如此无法无天?这是根本不将天子和朝堂放在眼里。

种种言行分开来看,似乎没什么大不了,杀几个人,突袭一下车驾,看似都是不起眼的私人恩怨。

可是刘仁轨的奏疏里,将八大望族最近的举动归纳起来,奏疏从头看到尾,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对呀,八大望族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那些站在中立立场的朝臣们,读过刘仁轨的奏疏后,越品越觉得有道理。

不愧是刘公,不愧是朝堂最头铁的铮臣,看事情看得就是深刻,也敢说敢做。

上官庭芝提了一句“土地兼并”,就被人天涯海角追杀,刘仁轨是真不怕死啊。

不仅如此,刘仁轨还在奏疏里提到了两个新发明的词儿,叫“恃地而纵”,“拥粮自重”。

别人那叫“恃宠而骄”“拥兵自重”,江南八大望族手握江南淮南大片良田土地,供应朝廷军队和国库的粮食。

天下粮食小半出自江南淮南,他们自恃拥有土地,生于富庶粮仓之地,便敢罔顾朝廷法令,举止悖逆猖狂,视天子如无物,视人命为草芥,动辄杀戮。

这简直是超脱于皇权之外,称为自立的诸侯国了。

所以,刘仁轨提到的“谋反”二字,细细想来,颇有道理,并非无的放矢。

这道引起轩然大波的奏疏,炸翻了全场。

朝臣们议论纷纷,那些出自江南八大望族门下的族人门生官员,顿时吓得惊惶失措,赶紧闭门不出,无数人请托关系,试图将刚送上去的参劾李钦载的奏疏收回来。

刘仁轨的话太严重,太要命了,但凡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敢再掺和这浑水,若是跟谋反二字扯上关系,莫说前程官运,全家人的性命都悬。

当朝堂民间的关注点全集中在“谋反”二字上时,李钦载废八大望族的事反倒没什么人提了,长安城的热搜排名很快被挤了下去。

谋反啊,多么令人喜闻乐见的新闻,相比之下,废几百条腿算个啥?连成语都不算。

江南八大望族塌房,刘仁轨成功帮李钦载转移了视线焦点。

李钦载人在府中,啥都没干,莫名其妙从当事人变成了吃瓜群众。

刘仁轨的那道奏疏李钦载也看了,心情有点复杂。

他跟刘仁轨的关系不远也不近,勉强算是君子淡水之交。

这次刘仁轨上疏,也算是间接帮了李钦载,在这个风急雨骤的关头能帮一把,人情不小。

李钦载左思右想,感觉送十贯钱的礼物大约都不够,得加钱。

从两位宰相压下参劾他的奏疏,以及刘仁轨参劾八大望族谋反这些迹象上,李钦载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三位大佬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没有利益驱动,他们的动作不可能如此统一,所以,必然是李治在背后布置了什么。

漩涡刚产生,李治就把李钦载从漩涡中拽了出来,然后把八大望族推了进去,下手够狠,选的角度也够刁钻,没弄死一打政敌的人想不出这么狠毒的招儿。

君臣二人事前事后都没沟通过,但就是这么有默契,一个报了仇,一个擦了屁股。

李钦载感动得忍不住想用粤语唱一首歌颂友情的歌。

“情和义,值千金,上刀山下火海……”

五音不全正唱得投入,吴管家匆匆赶来。

“五少郎,宫里来人了,天子召五少郎速速入宫挨骂……”

李钦载歌声戛然而止,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召我入宫……挨骂?是原话吗?”

吴管家苦笑:“是天子的原话,宦官就在院子里等着呢。”

妈惹法克,歌白唱了,换一首。

“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

吴管家脸色发白,迅速后退几步。

怪腔怪调不知唱的啥,但五少郎唱歌的嗓子是真难听。

……

安仁殿。

李钦载进殿行礼,李治坐在殿内哼了一声,道:“你莫行礼了,朕应该给你行礼才是。”

李钦载干笑:“陛下今日为何如此客气?”

李治顿时怒了:“这是客气吗?听不出朕是啥意思吗?”

指着李钦载,李治的手指发颤:“看看你干的啥事!做事之前为何不跟朕商量商量?脑子一热就带人出去报仇,事了朕还要给你擦屁股……”

“江南八大望族是好惹的吗?朕都不得不礼让三分,你倒好,八大望族的主事和下人全被你废了,现在怎么办?”

“若没有刘仁轨那道奏疏,你猜猜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仅仅一个下午,尚书省御史台收到的参劾你的奏疏,你猜猜有多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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