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458章

作者:贼眉鼠眼

“五少郎他……在后院养伤。”

“好端端的,他为何受伤了?”

宋管事又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滕王脸色瞬间铁青,这该死的熟悉的眼神……

“也是我干的?”滕王很自觉地锁定了凶手。

宋管事默默点头,随即陪笑道:“无妨,殿下开心便好。”

滕王的头愈发痛了,仰天深深吸了口气,道:“带本王去见李钦载。”

“殿下……”

“带路!”

……

李家后院,李钦载的胳膊缠着白色的布条,上面隐隐可见血迹,一只眼的眼圈黑了,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巾,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滕王走进屋子,第一眼便见到李钦载这副模样,滕王吃了一惊,脚步一顿,表情变得很复杂。

虽说从长安城赶来,确实是为了兴师问罪,可李钦载现在这模样,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紧接着,滕王心头又浮起浓浓的危机感。

若这些事真是自己干的,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里可是英国公的别院,李钦载是英国公的孙子,自己不过是个落了闲的藩王,本就不被天子待见,昨日无端启衅砸了英国公的别院,还伤了他的孙子,若传到天子耳中……

想到这里,滕王冷汗都冒出来了。

得罪了天子的同时,还得罪了英国公,滕王发现自己的人生一夜之间灰暗了。

不仅如此,李钦载还是大唐冉冉升起的朝堂新贵,深受天子宠信,这小流氓又是自己女儿的心上人,不管他们能否修成正果,自己把李钦载弄成这样,女儿肯定也记恨他了。

也就是说,昨日一场大酒喝下来,滕王一夜之间得罪了天子,英国公,李钦载和自己的女儿。

想通了一切的滕王顿觉心灰意冷。

毁灭吧,累了。

第七百零八章 意外之财

今日绝对是滕王殿下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昨晚的宿醉还在不停捶打他的脑袋,此刻李钦载奄奄一息躺在他面前,屋子外面还有一地狼藉的前堂和花草。

走进屋子,滕王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三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此刻的滕王仍处于懵逼状态中,昨晚醉得太厉害,他只记得自己被马县令灌醉后,迷迷糊糊倒在矮桌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喝酒断片不是什么稀奇事,滕王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今日看到院子里如同被狗啃过的花草,一片狼藉的前堂,还有胳膊上缠着布条的李钦载,以及李家别院下人见到他后露出的畏惧表情……

各种迹象都在佐证,昨晚大醉后的他,似乎真干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由不得他不信。

人家总不能无缘无故自己把自家的别院砸了吧?更不会搞什么苦肉计把自己的胳膊打断吧?人家图什么?

为了讹他的钱吗?笑话!大家都是体面人,这点钱好意思张嘴?

本来心怀疑虑的滕王,此刻越来越确信,所有的孽都是他造的。

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李钦载奋力睁开眼,看到滕王后,李钦载露出虚弱的笑容。

“殿下,恕我招待不周。”李钦载挣扎着起身。

滕王上前扶住了他,神情透着复杂,既解恨,又愧疚,还有几分招惹麻烦后的忐忑。

“李县侯,昨晚本王实在是……”滕王脸色赧然,愧然叹息。

李钦载苦笑道:“无妨,殿下高兴就好,你快乐就是我快乐……”

滕王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祸害自己女儿的小流氓突然变成了宽容大度的正人君子,把滕王的情绪都搞乱了,不知道此刻该怒气冲冲继续向他兴师问罪,还是哂然一笑恩仇尽泯。

“景初啊,昨晚是本王孟浪了,本王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英公……”滕王愧然叹道。

李钦载急忙道:“殿下不必自责,你能在我府上酒酣尽兴,正是我这个主人的荣幸,说明我招待得很好,殿下才有昨晚醉酒后的不羁之举。”

滕王目注李钦载,眼神仍然很复杂,打量一番后,道:“景初的胳膊也是本王所伤?”

李钦载敏感地注意到,滕王对他的称呼已有了变化,于是笑道:“无妨,是我自己不小心,殿下昨夜醉酒后,动作过于……呃,奔放,我只好上前劝阻,却不料殿下抢了我家部曲的铁镗砸了我的胳膊。”

“而我脚下一滑,仰面栽倒,恰好地上有您摔碎的瓷片,胳膊骨裂不说,还被划伤了……”

滕王眼皮一跳,仔细又看了一眼,发现李钦载胳膊缠绕的布条上,确实隐隐有血迹渗出。

冷汗不由自主地从额头冒出,滕王心中愈发沉重。

事情比他想象中更严重,这都见血了,若被天子和英公知道,他这辈子的前程怕是彻底没救了。

此时此刻,滕王无比痛恨自己嗜酒的毛病,虽是皇室宗亲,可他一直不被天子待见,好不容易谋了个并州修路的差事,事情刚办完回京,又招惹了这么一桩大麻烦。

冉冉升起的事业,像一只路过番薯地上空的倒霉鸟儿,猝不及防被莫得感情的禁卫神射手射下来了。

“昨晚是本王不对,啥也不说了,本王给贵府和景初造成了多少损失,我十倍偿之。”滕王果断地道。

李钦载一阵懵逼,接着两眼放光。

惊喜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吗?

昨晚到现在,又是拆家又是自残,李钦载其实根本没有讹诈滕王的意思。

搞这些动作主要是为了转移滕王的注意力,最好让他心中多添几分愧疚,如此一来,关于他和金乡县主的事,滕王也就不好意思兴师问罪了,就算他脸皮厚还是兴师问罪,至少语气上也不会太激烈。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早知他如此痛快又豪爽,李钦载昨晚应该把整个别院都放火烧了才对。

“哎呀,这教我如何好意思呢……”李钦载表情夸张地推让。

滕王一挥手:“必须赔,本王造的孽,自当本王来收拾善后。恰好去年本王忙于修路,无暇挥霍,家中倒是积存了不少钱粮,明日便叫人送来贵府。”

李钦载感激地叹道:“殿下高义,既有君子之雅度,亦有孟尝君之遗风,下官钦服。”

几句马屁一拍,滕王顿时露出得意之色,然而想到十倍赔偿的大致数目,滕王得意的神色立马一滞,表情变得有些肉疼了。

“呃,贤侄啊,本王造的孽该赔的一定赔,不过昨夜本王的孟浪之举……”滕王脸色赧然地道。

李钦载心领神会:“殿下放心,下官这就下封口令,府中人等一律不准外传,保证殿下昨夜的威猛之举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滕王终于放心了,含笑点头。

莫名其妙得了一笔横财,李钦载的心情很不错,而滕王,用钱摆平了自己惹下的大麻烦,自然也是心情愉悦。

老纨绔和小纨绔相视一笑,这一波双赢了属于是。

接下来二人开始闲聊,但大家都很自觉,对金乡县主一字不提。

李钦载是因为心虚,滕王则是察觉到此时并非好时机。

自己在别人家闯了祸还赔了钱,在气势上已然完全落了下风,主动化为被动,真与李钦载争论起来,滕王发现自己很难占领道德制高点。

既然如此,索性不提,留待下次再兴师问罪。

回头把自己的女儿管好,罚她禁足不准她出门,小流氓就算想祸害女儿也无从下手。

略过金乡县主的话题后,滕王聊起了并州修路的见闻。

李钦载含笑安静地听着,他不仅在听滕王讲的大事琐事,同时也在暗暗观察滕王的表情。

大半年未见,李钦载赫然发现,滕王的变化真的很大。

眉宇间的倨傲之气已然淡了许多,提起修路时充当苦力的寻常百姓,滕王的脸上竟露出钦佩之色,眼神里透出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换了以前的滕王是绝对不可能流露出来的。

当年的他也是臭名昭著的老纨绔,恶劣的名声比李钦载的当年丝毫不逊色,甚至隐隐还强上几分。

李钦载当年就算再不争气,恶劣的名声至少还只限于长安城内。

滕王就牛逼了,全天下都知道这是个老纨绔老混账老败家子,一个破阁子,这里修了再换个地方又修,连名字都不改。

就这,还好意思混文艺圈。

第七百零九章 此行圆满

不得不说,今日见到的滕王,比以往稳重了许多。

说来有点好笑,滕王今年已四十多岁,女儿都到了怀春的年纪,跟小流氓眉来眼去就快被拐跑了,当爹的这把年纪才开始变得稳重。

男人至死是少年,滕王大约是发育得比较晚吧。

不知为何,看着谈吐稳重的滕王,李钦载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长辈对晚辈的赞许和欣慰,情绪很诡异。

“并州的路已经修了大半,开春后朝廷来了调令,让本王回京述职,尚书省派来了一位工部侍郎与本王轮值,想必并州修路未尽之事,已不需要本王参与,终于能好好休憩一阵了。”

李钦载笑道:“恭喜殿下,并州修路的差事圆满而归,殿下在天子心中终于有了分量,将来天子必有更重要的差事交托于你,殿下不再是闲散的藩王,得以重用指日可待。”

滕王叹了口气,道:“此次监督并州修路的差事,本王感触良多。这些年沉迷于酒色玩乐,我竟从来不知道,原来民间的百姓过得如此贫苦。”

“修路虽说有官府提供两餐,可官府提供的饭菜别说美味,吃都吃不饱,本王曾经尝过一次,差点连隔夜粮都吐了出来,可那些百姓却甘之如饴,吃完后立马干活,不拖不赘,任劳任怨。”

滕王表情怔忪地叹息,道:“都是大唐的好子民啊,相比之下,本王真的是一只社稷的蛀虫,多年来对社稷毫无寸功,吸的都是这些纯朴善良百姓的民脂民膏,至今思来,犹觉惭愧。”

抬眼望定李钦载,滕王缓缓道:“此次回京述职之后,还请景初在陛下面前继续帮我荐举,我还想谋个差事。”

“不矫情的说,谋差事的初衷自是为了名利富贵,但我也不否认,有那么一点心思是想为大唐的百姓做点实事……”

“水泥一物问世后,修路便是惠泽天下百姓的百年大计,朝廷当初将并州作为试点之一,如今并州的路修得很完美,想必天子也该考虑将此事推及天下。”

“如果可以的话,本王想换个地方继续主持修路一事。不知景初可否帮我美言?”

李钦载咂咂嘴,求人办事,尤其还是谋皇差,当然要收取一点好处费,这不仅是官场上的规则,也是人情世故。

可是滕王说得如此正经且正义,搞得他想敲诈点钱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自己像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殿下爱民如子,既有为民立命之心,下官自然乐意向天子荐举殿下,”李钦载顿了顿,咬牙道:“……免费荐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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