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337章

作者:贼眉鼠眼

国库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刘仁轨说的是实话,确实无粮了。

今年本就是个灾年,北方诸地大旱,粮食早被调往北方赈济百姓了,而今年的秋粮收成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各地官府向国库缴纳的赋粮少得可怜。

不得不说,吐蕃选在这个节骨眼对吐谷浑发起战争,大约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们算准了大唐今年粮食极为匮乏,不敢出兵,这才肆无忌惮地放开手脚揍吐谷浑。

在这个年代,国与国之间交战,打的就是各自的粮食和人口底蕴啊,没粮食还打啥?

原本豪情万丈的李治,瞬间英雄气短,像一个即将被婆娘逼着离婚分财产的落魄男人,忧愁地挠头叹气。

“依刘中书所见,大唐若不出兵,该如何处置乎?”李治问道。

刘仁轨白眼一翻:“臣不知。”

殿内君臣顿觉胸中翻涌起一股逆气,短暂沉寂过后,又是一片破口大骂声。

刘仁轨却面无表情道:“臣拿不出正确的决定,但臣知道什么是错误的决定。”

“大唐出兵,就是错误的决定。”

是实话,也是废话,李治觉得好累。

第四百九十九章 遣使人选

自李治登基以来,大唐采取休养生息的国策,这十几年来大规模的战役很少。也就打过一次高句丽,无功而返,征了一次百济,把人家灭国了,阴差阳错打倭国,哎,一不小心又灭了。

贞观朝对外征伐太频繁,民间元气大伤,李治这个一心想用战争干出点成绩超越先帝的天子,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一次可以名正言顺对外征战的机会,结果……没粮食。

皇帝创业未半,而中途花光预算。

此刻李治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就像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一位想照顾她一生的女孩。

太极殿上,道理越辩越明,李治已渐渐明白了现状。

群臣仍在殿内争吵不休,李治的眼眶却红了,死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他是多么想打这一场战争啊。

李治的性格颇为温和,但他骨子里却比他爹还好战,只是大唐需要休养生息的现状让他不得不压抑这种好战的情绪。

好不容易盼来一次战争的机会,居然因为没粮食而不得不忍气吞声。

作为大唐天子,李治此刻感到了深深的屈辱。

“煌煌上国,连一场大战都打不起么?朕这些年究竟治理了个啥?”李治眼含泪花问道。

耿直的刘仁轨毫无眼力见儿地补了一刀:“是的,打不起。”

李治的拳头狠狠攥紧,不知想揍吐蕃还是想揍刘仁轨。

“唯今之计,难道我大唐对吐谷浑不闻不问么?”李治心灰意冷地道。

沉寂许久的老将们又炸锅了,李勣沉声道:“大唐绝不能不闻不问!吐谷浑若失,大唐西域即失,两代先帝打下的版图,今若痛失我手,何颜面对祖宗先人?”

李治眼里又升起了希望:“那么,咬牙打一打?”

老将们又不吱声了,聚集性英雄气短。

没粮食打个毛,将士们一边喝着西北风一边为国拼命吗?

这时右相许敬宗终于站了出来,缓缓道:“老臣之见,莫如先遣使入吐谷浑,调和转圜,静观其变。”

“同时调集江南淮南官仓的粮食,尽量筹措一批出来,哪怕仅供一支四五万人的王师也好,只要能筹出三月之量,这场战事大唐便有资格参与。”

李治眼睛亮了:“江南淮南能筹出粮食吗?”

许敬宗捋须道:“能,江南淮南向来是产粮之地,除了官仓所余之外,民间乡绅地主的私粮存储亦不少,朝廷若真决心打这一场战,不妨由官府出面,向民间地主借粮。”

“如此一来,供应一支四五万人的王师三个月,大约是不难的,难的是需要时间去筹集,故而老臣说,先向吐谷浑遣使调和转圜,为大唐筹粮争取时间。”

“一旦粮食筹集完成,大唐可立马发兵凉州,兵锋直指吐谷浑,将吐蕃贼子赶出吐谷浑境内,而大唐,以保护藩属国的名义永久驻军吐谷浑,那么从此以后,西域与大唐的版图便连成一片,转守为攻。”

李治大喜:“遣使,遣一位稳重又聪敏的使节,代朕入吐谷浑,调和吐蕃与吐谷浑之战,为大唐争取时间!”

说着李治猛地想起来,上次与李钦载奏对时,说到吐蕃与吐谷浑的话题,李钦载也说过,先遣使调和,再驻兵于凉州,以图后进。

奏对之论,今日与宰相不谋而合,不愧是难得的人才。

左相许圉师为难地道:“使节人选,遣何人为妥?”

群臣再次议论争吵起来。

李治的脑海里却冒出一张熟悉的脸孔,越想越觉得合适。

这货还想撒野?还想游山玩水?呵呵,做梦去吧!

李治心中一定,微笑道:“使节人选,朕已有主意了。”

……

甘井庄别院。

一家兴高采烈地往马车上搬东西,李钦载这样的懒人都亲自动手了。

洗脸的盆必须要带,卫生纸更是必须中的必须,对了,崔婕每月来的月事,独创姨妈巾也得准备好……

荞儿的弹弓可以考虑还给他,路上无聊打鸟解解闷没什么不好。

他自己要带的东西更多了,折叠的躺椅,帐篷,零食,美酒,嗯,小八嘎带不带?可以考虑,万一发生半夜摸错帐篷稀里糊涂那啥之类的狗血剧情呢?带上小八嘎算是铺垫剧情了。

心情说不出的愉悦,累并快乐着。

李素节蹲在别院门口,看着先生一家忙来忙去,他却心情低落地叹气,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先生不能带弟子同去吗?弟子不给先生添麻烦,先生一路的花销弟子负担了,还能随时为先生侍奉左右……”李素节可怜巴巴地道。

李钦载心情极佳,赏了他一记后脑勺贴:“莫胡闹,你现在的任务是削习呢,我一家三口出游,你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一群狮子中间多出一条鬣狗,不觉得违和吗?”

“先生要出游多久?”李素节不舍地道。

“三个月吧,你父皇只给了我三个月……”李钦载叹了口气,见李素节表情难过,急忙安慰道。

“好好在学堂里读书,我其实也很舍不得你们的,一想到要离开你们这些优秀的小可爱,我心里就难受,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李素节翻了个白眼儿:“先生,您都乐出声儿了……”

“哈哈,悲极而笑,悲极而笑啊!”李钦载想想就高兴,啊不,难受!

情绪暴露得太过分了,李钦载只好转身望向部曲们。

“都收拾好了吗?准备出发!荞儿,荞儿!不要乱跑了,速速滚上马车。夫人呢?”

一片手忙脚乱之后,一家三口登上了马车,两百名部曲则护侍马车左右,另外还有三辆马车满载着三口之家的日常用品,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学堂的弟子们纷纷在村口相送,相比李钦载的悲极而笑,学子们倒真的依依不舍,跟着马车步行了很远。

然而,马车走出村口不到一里,便见前方疾驰而来一骑快马。

李钦载掀开车帘,盯着远处那骑快马扬起的烟尘,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乐极生悲了吧?

第五百章 急召回京

不远处那股烟尘由远及近,看他的方向,竟是笔直朝李钦载的马车而来。

情况不妙!

一家三口坐在马车里面面相觑,李钦载咬了咬牙,必须要做出反应了。

于是在马车里朝崔婕和荞儿推了一下,李钦载道:“给我让个位置。”

娘俩儿莫名地让开马车内的一块空地,李钦载酝酿了一下情绪,倒头便往马车内一栽。

翻白眼儿,吐白沫儿,手脚抽鸡爪疯……

李钦载的表情瞬间大限将至,弥留奄奄。

崔婕和荞儿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良久,荞儿咯咯一笑,也学他的样子倒在一旁,翻白眼,吐白沫,抽鸡爪疯……

崔婕气坏了,狠狠捶了他一记,怒道:“孩子都被你带坏了,你到底要干啥?”

李钦载拍了拍荞儿的屁股:“严肃点,待会儿有人过来,就说我生了重病,马上要死了,你们带我上山找风水宝地埋了……”

崔婕:“……”

这混账话从这个混账嘴里说出来,居然毫无违和感呢。

“你俩都配合点,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荞儿,你爹快死了,不要如此兴高采烈……”

崔婕快气炸了:“你怎知道那人是来阻止你出游的?”

李钦载叹了口气:“你夫君我天生直觉很准,相信我,咱们的诗和远方多半泡汤了……”

说话间,骑士已来到马车跟前,向部曲确定李钦载就在这辆马车上后,骑士抱拳大声道:“李县伯,奉陛下旨意,召李县伯速速回长安,太极宫面圣,此令十万火急!”

车帘掀开,崔婕一脸古怪地看着那名骑士,荞儿的小脑袋嗖的一下钻了出来,咧嘴不知是哭是笑,表情痕迹太重。

“我爹快死了!我们正要上山埋了他。”

崔婕叹了口气,她已无力阻止任何事的发生。

谁知马上骑士一点也不意外,平淡地道:“陛下说了,李县伯的任何借口都无效,哪怕他说他快死了,也要面了圣再说,大不了把他埋在太极宫。”

崔婕斜眼朝马车内装死的李钦载一瞥,道:“夫君都听见了吧?别装了,脸都快丢光了。”

李钦载也叹了口气,从马车内起身,看着骑士道:“我得的是传染病……”

骑士笑了:“无妨,太极宫里有当世顶尖的太医。”

……

一家三口的诗和远方偏了方向,硬生生拐了个弯儿,进了长安城。

崔婕和荞儿回了英国公府,李钦载则径直去了太极宫。

安仁殿内,李治眉头紧锁,坐在矮桌后一手撑着太阳穴。

李钦载除履入殿,刚要行礼,李治却懒懒地挥了挥手:“景初不必多礼,快来,西边出事了。”

李钦载快步上前,想了想,道:“可是吐蕃入侵吐谷浑了?”

李治点头,叹道:“不错,凉州刺史八百里快马来报,数日前吐蕃大相禄东赞令八万吐蕃大军入侵吐谷浑,如今吐谷浑的守军正在抵抗,但战况堪忧,吐谷浑正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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