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241章

作者:贼眉鼠眼

学子们慌忙摇头,又点头。

李素节嗯了一声,道:“既然满意了,那就把他们留给先生发落吧。”

学子们迟疑片刻,许多人一脸震撼地离去。

契苾贞盯着学子们的背影,不满地道:“咱们帮他们挡灾,打架,临了连个谢字都不说,一片好心喂狗了!”

李素节笑了笑,道:“只求心安,莫让先生失望,至于他们,无所谓。”

谁知学子们刚走了几步,突然一齐停下,郑不鸣转身朝李素节等人走来,站在纨绔们面前,郑不鸣嘴唇嗫嚅几下,最后长揖一礼。

“多谢诸位同学义伸援手,此情不鸣铭记于心,容后再报。”

其他的学子们也纷纷上前,朝纨绔们行礼。

契苾贞这下终于念头通达了,长笑道:“哈哈,不妨的,以后你们有啥仇人尽管告诉我,我帮你们揍他。”

李素节也笑道:“都是先生门下弟子,自当守望相助,你我素无仇怨,若为了一些莫名之事争来斗去,未免寒了先生的心,对不对?”

郑不鸣重重点头。

平日水火不容的两拨人,此时互相对视一笑,恩仇尽泯。

临走,郑不鸣犹豫了一下,突然道:“家中父母送来两坛浊酒,酒质不佳,素难入喉,但胜在有同窗共饮,笑论古今,不知各位同窗可愿同酌?”

纨绔们面面相觑,良久,李素节笑道:“固所愿也,便叨扰郑兄了。”

契苾贞咧嘴道:“我出下酒菜。”

众人沉默片刻,突然相视大笑。

此时此刻,终于有了几分同窗之谊的味道了。

河滩边,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李钦载和崔婕也笑了。

崔婕抹了抹泛红的眼眶,叹道:“都是好孩子,拜在夫君门下求学是他们之幸,夫君得此英才而教,何尝不是幸事。”

李钦载微笑道:“明日可以继续给他们上课了,这群小孽畜总算没让我失望。”

崔婕白了他一眼:“多好的孩子,夫君一口一声‘小孽畜’,也不怕伤了他们的心……”

李钦载嗤笑:“我若哪天一本正经称呼‘四皇子殿下’,‘英王殿下’,你信不信他们当场吓得死给我看?”

“相信我,人都是有惯性思维的,比如我如今口口声声叫你‘夫人’,待你我夫妻二三十年后,便不会那么客气了,那时我喊一声‘兀那婆娘给我滚过来,撅起’,你肯定乐颠颠的过来撅起屁股……”

话没说完,崔婕发了疯似的跳起来,小拳拳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

许自然被部曲架住,带到李钦载面前。

此时的许自然痛晕过去,又醒过来,恢复了神智后,仰头看到李钦载冰冷的目光,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拜见……拜见李县伯,我……知罪了,求李县伯开恩。”

李钦载仔细打量他,见他鼻青脸肿,下半身甚至还有一滩湿痕,不由嫌弃地后退一步,捂住鼻子。

旁边的李素节笑道:“先生,许自然是左相许圉师之子,今日胆敢纵马踩踏庄子的农田,弟子等人已教训过了,请先生发落。”

李钦载嫌恶地道:“把他装麻袋,沉河。”

许自然大骇,失声道:“何至于此!”

尼玛这破庄子里究竟潜藏着怎样一股黑恶势力,踩了几株庄稼就要沉河,太暴躁了。

身后的刘阿四作势将许自然架起,许自然吓坏了,奋力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叫着叫着,许自然动作突然凝固不动,一脸释然。

刘阿四吓得猛地往后一跳,一脸嫌恶地道:“五少郎,这货又尿了……”

四周围观的人一齐往后退了一步。

李钦载啧了一声,道:“没出息的样子!好了,不沉河,但踩踏庄稼,打我学生,这事儿不能轻易揭过。”

“正好庄子大旱,你们来了数十人,现成的劳力,便挨家挨户给庄户们挑水吧,把所有庄户家的水缸蓄满,此事就算了。”

“对了,你们骑的马也都留下,这是罪证,要留档的。身上的钱一文都不许留,你们便步行回长安吧,年轻人要多磨砺一下,不要那么暴躁……”

许自然目光呆滞,欲哭无泪。

今日彻底栽了,而且这个仇都没法报,这伙黑恶势力太庞大了,他亲爹来了都撼不动。

嫌弃地挥了挥手,李钦载道:“去挑水吧,天黑前没挑满,晚上睡牛圈。”

许自然被架走,李素节也朝李钦载行了一礼,正要离开,李钦载忽然叫住了他。

“别院有几坛三勒浆,稍停叫人送来,同窗对酌,酒不能太劣,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桩雅事,才不会留遗憾。”

李素节一怔,见李钦载微笑看着他,李素节抿紧了唇,长揖一礼。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下面给你吃呀

同窗对酌,一场大醉。

那一晚每个人都喝了很多,曾经的恩怨一笑而泯。

男人之间的仇恨和释怀都来得快,他们直接且激烈,关系也转换得特别彻底,一旦说了释怀,那便是真的释怀。

至于喝醉后,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国子监学子边哭边吐,捶地打滚,纨绔们痛不欲生,打开窗子对着荒芜的野外歇斯底里地大吼我要女人,要歌舞伎助兴,要一排青楼女子背对着我撅着……

然后众人继续喝,说自己的压力,自己的苦闷,后来不知怎的,两伙原本势不两立的人竟各自抱头痛哭。

李钦载没参与其中,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弟子们喝醉了作妖,嫌弃地摇头。

这酒量,这酒品,啧!

他们敬爱的先生,前世最穷且单身的时候,喝多了顶多也只是想找个洗头房的温柔少女撅着,而这群不争气的弟子,居然要一排……

如此青出于蓝,真的令先生很欣慰。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学子们仍在呼呼大睡,昨夜喝得酩酊大醉,全都睡过头了,几个年纪小的弟子倒是没喝酒,不过看年纪大的都在睡觉,年纪小的更是乐得赖床不起,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李钦载本打算今日勤奋一点,做个称职的好先生,毕竟昨日见到了那么感动又温馨的一幕。

然而今日这些小混账们就给他掉了链子,李钦载在学堂里转了一圈,干脆决定今日不上课了,待这些混账们酒醒后,再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眼看快秋收了,崔婕最近很忙,忙着各家各户预估粮食产量。

今年大旱,关中的收成很不理想,甘井庄也不例外。

哪怕给庄户们免了租赋,剩下的粮食仍然很难维持一家生计,庄子里最近人心不定,许多庄户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作为当家主母,崔婕忙着预估产量的同时,也要安抚人心。

这年头的地主没那么冷血,一方面是君圣臣贤,良好的政治风气感染了民间的百姓,地主的道德感也比前朝强了很多。

“道德”二字在古代不是贬义词,它真的能约束人的言行,提高人的修养,只是千年以后,这两个字被后人扭曲了,提起道德便恶心。

这是个很不错的年代,两个原本该尖锐对立的阶级,在历史长河的这一瞬,出现了极为难得的温情与缓和。

另一方面,大唐人口实在不多,庄户是发展生产的宝贵劳动力,很多时候地主是需要庄户帮衬的。

在土地没有被权贵和地主大量兼并圈占的时期,地主和庄户之间反而更像是一种合作,而不是上下属性。

合作的基础自然是互相尊重,互相帮忙。

比如灾年之时,地主就必须要有担当,全力帮庄户们度过天灾,在十里八乡博一个好口碑,来年才有更多的庄户帮你种地。

若是哪个地主趁着灾年对庄户落井下石,一文钱租赋都不少,还要盘剥庄户,搞得人家家破人亡,那么他的名声便臭了大街。

庄户们会被别的地主撬墙角,就算告到官府,官员也会对他非常鄙夷,案子必输。

为了应付灾年,李钦载从并州回来后便开始着人收购粮食,囤积在庄子的粮仓里,为的就是帮庄户应付今年的灾情。

崔婕挨家挨户宽慰人心,信誓旦旦告诉庄户们,今年一定能过去,甚至将庄户们拉到李家的粮仓,让他们亲眼看看堆满粮食的仓房。

关中汉子自尊心强,不愿被施舍,崔婕又告诉他们,灾年没关系,粮食也不是施舍。

今年秋收后,李家要大肆挖渠,开凿水库,庄户们若不愿被施舍接济,秋收后就给李家干活,挖渠修库,用工时来挣粮食。

庄户们这才转忧为喜,主家和庄户皆大欢喜,人心终于稳定下来了。

有了贤内助,李钦载自然轻松了许多,于是,他又咸鱼了。

秋高气爽,适合下厨。

关中人习惯吃面食,但大多是一些胡饼锅盔之类的硬食,吃着硌牙,也难消化。

荞儿快到换牙的年纪,李钦载打算弄点软和一点的面食。

已经错过了他的幼年,李钦载希望荞儿以后人生的每个阶段,自己都不要再错过。

人生很难不留遗憾,荞儿的幼年便是李钦载永远的遗憾。

和面,发酵,拉长,压平,一刀刀切成面条。

下锅稍煮片刻捞进碗里,一勺切碎煮烂的肉臊子铺在面条上,最后一勺滚烫的油朝上面一泼,刺啦一阵响,厨房里顿时香气扑鼻,一阵白雾袅袅而上。

一碗唐朝版油泼面大功告成。

身后小心翼翼站着的鸬野赞良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用筷子将面条和肉臊拌匀,凑近闻了一下,嗯,很香,但还是好像缺了点什么,不经意扭头,见鸬野赞良眼眸低垂,鼻翼微张,像一只瞎了眼的残疾狗正在凭嗅觉找寻食物……

“香吗?”李钦载冷不丁问道。

鸬野赞良一惊,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心猿意马。

“奴婢不知。”鸬野赞良垂头道。

“啧,这是个啥说法?香就说香,不香就说不香,说错了我难道会打死你?我像那么残暴的人吗?”

鸬野赞良毫不迟疑地点头:“像!”

随即惊觉好像回答错了问题,急忙改口:“香!”

然后惶恐地强行解释:“奴婢的关中话有外地口音,刚才是说‘香’,不是‘像’……”

李钦载冷笑,神特么外地口音,霸道总裁从来不听解释,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怒火。

扭头朝厨房外喝道:“来人,把她拖出去打死!”

鸬野赞良面色大变,说好的不打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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