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165章

作者:贼眉鼠眼

宫闱事,天下事。

宫里的消息很难瞒住人,刘仁轨刚离开太极宫,李钦载升晋县伯的消息已传出了宫。

卢国公府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卢国公便是程咬金。

听到下人禀报,李钦载晋渭南县伯的旨意已出城奔赴渭南县甘井庄,程咬金的绿豆眼眨巴了半天,却没听到下文。

“然后呢?”程咬金不死心地问道。

下人也眨巴眼,一脸茫然:“啥然后?”

“我家伯献呢?”

“没,没听说少郎君有封赏……”

程咬金顿时瞪圆了眼:“啥叫没封赏?李家的娃儿晋爵了,我家伯献是长房长孙,将来要继承国公之爵,不赏爵位倒也罢了,金啊银啊田地啊什么的,总该看着给点儿吧?”

下人结结巴巴道:“呃,老公爷,小人只听到这些,实在没听说别的……”

程咬金气得猛拍大腿,一脸被霸凌的憋屈和愤怒。

“不讲道理啊!人情淡泊啊!倭国又不是李家娃儿一个人灭的,我家伯献可是统兵郎将,他也有份,凭啥灭国之功不给我家伯献分润一些?风头都叫李家娃儿独占了?”

不配拥有姓名的下人迟疑了一下,道:“小人听说,陛下晋李家少郎君爵位之前,刘仁轨与陛下当殿争辩许久,刘仁轨坚持要定李钦载和咱家少郎君违令之罪,陛下不允,两人差点吵起来。”

程咬金一怔,一双绿豆眼眯了起来:“刘仁轨?这老货回长安了?”

“是的,刘刺史刚回长安,家都没进径自去了太极宫,坚持要问李钦载和咱家少郎君违令之罪,说是违令在先,不可问功,当先问罪,陛下与之争辩许久,最后乾坤独断,坚持晋了李钦载的爵位。”

程咬金略一思索,顿时咬牙道:“这老货是个祸害!狗杂碎,功就是功,哪来的罪?违令那点屁事也叫罪吗?我孙儿与李家娃儿灭了整整一个倭国,他当没看见?太欺负人了!”

“去叫伯献过来!”

没多久,程伯献一瘸一拐从后院磨蹭到前堂。

与李钦载不同的是,程伯献的腿是真被程咬金打伤了。

回长安的当天,程伯献刚进门便遭了爷爷的暗算,程咬金就躲在门后,等程伯献进门后立马下令关门,然后抄家伙对他一顿痛揍。

关门打狗一通发泄后,程伯献违令登陆倭岛的事被程咬金原谅了。

这就是程家的家风,有错必须要罚,但罚完后不会再提,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外人若揪着错事不放,程家就不客气了,又不是你亲生的,你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儿?

冷眼看着身残志坚的程伯献瘸腿走进前堂,程咬金冷冷道:“不中用的东西,看看别人家孩子,同样是灭国,还是肩并肩一起灭的国,人家刚刚晋了县伯,你呢?连个屁都没捞着!”

程伯献一愣:“啥?谁晋了爵?”

“李家的娃儿,李钦载,在倭国与你并肩为战的那个。”

程伯献乐了:“景初贤弟晋爵了?哈哈,好事!那小子是个人物,真看不出当年那么混账一个人,居然有这等本事,晋爵亦是理所当然。”

程咬金冷冷道:“老夫也看不出,当年那么混账的你,如今还是那么混账,一点长进都没有。同样是灭国之功,你呢?你有啥封赏?”

程伯献的反射弧够长的,被程咬金点了以后,顿时一呆,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对呀,同样是灭国,为啥我没有封赏?凭啥!”

程咬金悠悠道:“对呀,凭啥?李家的娃儿不过是个出主意的,你才是统兵指挥的将领,他晋爵了,你却啥都没有。”

程伯献怒了:“爷爷,这不公平!陛下为何厚此薄彼?”

程咬金一拍桌案,喝道:“因为朝中出了奸臣,这几日参劾你俩的奏疏太多,带头的就是刘仁轨。”

“刚才刘仁轨那老货更是入宫跟陛下吵了起来,非要定你俩的罪。明明是功劳,非要被说成有罪,俺老程家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程咬金比他孙子更气愤。

当年程咬金征西突厥时翻了车,一世英名丧尽,可程咬金一直不甘心,一心要振兴家业。

如今自己的长孙好不容易误打误撞捞了个灭国大功,却被刘仁轨阻拦,非但无功,反而要问罪。

程家本来要翻身了,被刘仁轨拦了一道,这可比挡人财路严重多了,阻碍家族振兴,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

程家的家风,自程咬金而下,本来就是无理也要胡搅蛮缠三分,更何况今日之事程家扎扎实实占住了理。

灭国就是功,有功必须赏。

程家的道理总是这么简单又朴素。

“走!爷爷亲自带你去刘仁轨府上,当面与他理论!敢拦我程家的功劳,他舅子的,老子烧了他的屋!”

第二百二十三章 晋爵县伯

打砸抢烧,是程家的家传特长。

从太宗贞观年那时起,程家就没怎么讲过道理,一言不合就打人砸家。

哪怕程家如今没落了,但传家的手艺不能丢。

尤其是在重振家业的紧要关头,对敌人更不能手软。

是的,刘仁轨已被程咬金视为敌人了,拦我程家重振之路,不是敌人是啥?难道要给他颁个奖吗?

老程带着身残志坚的小程,还有一群程家部曲,杀气腾腾出了门,直奔刘仁轨府邸而去。

这画面就像母狮带着小奶狮捕食一样,亲传亲教,让小程看清楚,爷爷是如何砸别人的家,寻别人的晦气,这门不讲道理的手艺绝活不能失传。

刘仁轨的府邸位于兴仁坊一处偏僻院落。

院子不大,三进的院落,一家人凑凑合合挤在后院,房子既破败又简陋,就连门口镇宅的石狮子尺寸也小得可怜,像两只跟路人乞食的流浪狗,没精打采地立在大门两侧。

清流嘛,日子过得清苦,也没有贪污的念头,自身立得正,才能理直气壮找别人麻烦。

程家祖孙气势汹汹来到刘府门前,程伯献看了一眼破败的大门,和里面几乎处处漏风渗雨的屋子,一脸不敢置信。

程家多年来捞军功,抢敌资,吃了个脑满肠肥,家里装潢得金碧辉煌,处处充满了富得流油的暴发户气质。

过惯了奢华生活的程伯献见刘仁轨的府邸竟这般破败模样,不由惊呆了。

“爷爷,刘仁轨是不是得罪过很多人?他家的房子好像刚刚被人砸过……”程伯献讷讷道。

程咬金呸了一声,道:“他那叫‘穷’!”

程伯献恍然,接着不忍地道:“爷爷,他家房子都这般模样了,没必要砸了吧?咱放个屁都能把他房子刮倒……”

程咬金环顾四周,自己和部曲杀气腾腾兴师问罪的架势,已经吸引了街上很多人的注意,围观吃瓜群众越聚越多,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程咬金眼中闪过一道诡谲之色,捋须沉声道:“给老夫砸!先把大门砸了,把他家照壁拆了。”

程伯献愕然道:“不是说与他理论吗?”

程咬金哼道:“理论之前,当然要先亮拳头,把他打服了再理论,别人才会安静地听你讲道理,这都不明白?”

说话间,程家部曲们已一拥而上,抄起斧子抡下去,刘府那扇破败的大门顿时被砸破,一脚再踹过去,大门不堪重击,应声而倒。

如同一群蝗虫飞入田间,程家部曲们对刘府的照壁发起了进攻。

打人砸家的活儿,程家部曲早已轻车熟路,这些年不知干过多少次。

无他,唯手熟尔。

动静越闹越大,站在门外的程咬金神色越来越满意。

大唐历经三代帝王,老程一直活得风生水起,仅仅靠蛮不讲理的人设可活不了这么滋润。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他砸刘仁轨府邸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解恨。

动静不闹大一点,如何引起李治的注意?如何才能用这种含蓄的方式提醒李治,我家孙儿也参与了灭倭国之战,你咋能忘了他?

这次砸家程咬金毫无心理压力。

首先他占了理,灭国就是功,有功之臣反被奸臣参劾,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报复一下还当我程家是软柿子。

其次,李钦载刚被晋了县伯,说明天子已给灭倭国之战定了性,当然是功,既然李钦载被定了性,我家孙儿也该定个性,表示一下吧?

砸!放心大胆的砸!

只要目的达到,程家赔偿刘仁轨这穷人破落户一套新宅子又如何?呵,钱这东西,程家最不缺了。

“把门口这对看家的石狗也砸了,砸得稀碎一点!”程咬金气定神闲地指挥部曲。

程伯献小心翼翼道:“爷爷,那是一对石狮子。”

程咬金绿豆眼一瞪:“就是狗,不服咋?”

“服!”程伯献乖巧地退下。

终于,巨大的动静把刘仁轨逼出来了。

气急败坏地冲出门外,看着一片狼藉的家门口,刘仁轨怒视程咬金:“狗贼安敢欺我!”

程咬金眯眼冷笑:“谁欺谁?姓刘的,我程家可不曾开罪过你,你为何参劾我孙儿?我孙儿与李家娃儿灭了偌大的倭国,正是开疆拓土之功,你眼瞎看不见,非要揪着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不放?”

刘仁轨怒道:“你也是三朝功勋名将,岂不知军中违令的下场?”

“老子只知道军功就是军功,谁敢抹我孙儿的军功,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论到金殿上老子也占了理!”

程咬金侧头瞪着部曲们:“愣啥?给我砸!”

部曲惊觉,一斧子抡下去,轰的一声,刘府大门内的照壁轰然倒地,惊起一片飞尘。

……

甘井庄。

黄昏时分,李钦载与崔婕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金色的残阳将二人的身影拖得冗长而紧密。

安静而祥和,如岁月绵长且真实。

没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题,更多的是安静的相处,享受恬静又甜蜜的气氛。

这种气氛充满了腐臭味。

两人围着庄子绕了两圈,走得腿脚发酸,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崔婕该回家了,可彼此都舍不得分离,哪怕分离如此短暂。

崔婕垂头,咬着下唇轻声道:“还记得你出征百济前说过的话吗?”

李钦载一愣:“我说了啥?”

崔婕生气了:“你……说过的话竟然忘了?”

李钦载恍然:“没忘,我说,让你记得穿秋裤……”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