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老夫以上所说，皆算旁门，若想得大道，姖家改良的仙帝术法便是一剂良方。
世人皆当仙人位于方外，不食烟火不问世事，殊不知他们周围就有很多转世仙人。
这些转世者不论帝王将相还是斗升小民，都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唯独走过一遭轮回，人死灯灭那一刻，才会蓦然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这一生的感悟都会用于修为，求人不如求己，此乃最稳妥的方式。”
王柄权闻言豁然开朗，文扶鼎当初倒行逆施，不拜天地而拜自己，竟无意中契合了真正的大道。
……
见老人不再卖弄，他赶忙问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事：
“师尊的意思，阿青就是姖红的转世？”
老者点点头，“此事也是老夫最近听仙帝提起，姖红是姖家难得的天才，世人皆认为姖家留下男丁，赶走沈霄父女是为不义，殊不知沈尊令才是得了宝山那个。”
王柄权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在众人眼中，姖红似乎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物件，不论在家族还是宗门，亦或者亲生父亲，都看重其资质多过感受。
王柄权现在虽恨不得立马回宗门问个清楚，但心中仍有疑问：
若她真是阿青，为何不与自己相认？
她明明知道，若说出真实身份，自己就算拼了命也会阻止这场联姻，又或是说她根本就不想相认？
已经二百余岁王柄权俨然像极了十几岁的青涩少年，在情爱之事上无端思虑过多，前怕狼后怕虎。
老者看出了徒弟的挣扎，平静解释道：
“姖家丫头不是不认你，而是认不出。术法创建之初，便是供修士顿悟所用，修道之人动辄万载寿命，一世凡人不过是白驹过隙，若每次都记得真切，岂不是要被逼疯？
原先也不是没人尝试保留记忆，但最后反而徒增许多烦恼，甚至修为停滞不前，就此沦为庸才。
姖家人为了防止再出现类似‘斩不断理还乱’的情况，重新修改术法，转世前后的记忆一并抹去，这才使得众修士能静心修行。”
……
第625章 平静
王柄权顾不得师尊是有意相瞒还是刚得知真相，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宗门弄个明白。
见其如此着急，李长生反而不慌不忙道：
“徒儿，咱们有约在先，不知你在姖红的事情上算不算后悔了？”
“您老人家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弟子愿赌服输。”
老者露出笑容，“好，这第一件事，就是教导你不争气的师弟，在比试前达到化神，务必要尽心尽责，万不能吊儿郎当。”
“放心吧，之前他有多舒坦，接下来就会多折磨，在我这里他将连牲口都不如。”
王柄权转过头，面带冷意看向朴问，后者一个哆嗦，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师兄，咱不是说好要一起混日子吗，你怎么说反水就反水？”
“为兄也是为了你好，这修仙界多凶险，在我手上多吃点苦，往后到外面就少遭点罪。”
“放屁，你分明就是见色忘义。”
朴问是迟钝又不是蠢，刚才从二人谈话中已经明白了大概，对方为了那个名叫姖红的女子，居然不顾兄弟情谊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王柄权哪管他怎么想，狞笑着伸出手，以化神修为强行擒住，并用术法封锁了他的灵力，朝李长生说道：
“师尊，咱们走吧。”
……
灵韵宗内突然传来犽刺山退婚的消息，未说具体缘由，连贵重的聘礼都没讨要。
宗内上下对此事议论纷纷，宽容与刻薄言论皆有，反而作为当事人的姖红反应平平，一个人站在院中欣赏漫山遍野的红意。
蔓藤缘槿独有一个特性，炙热夏季显现出比桃花更甚的粉红，入秋转凉则会渐渐变作深红，刚好与她的术法相反。
此刻恰逢中秋前后，三峰鲜红如火，宗内许多男女修士跟着沾了光，在这花前月下的曼丽景致中，选定了自己的道侣。
“姐姐，太好了，听说你不必嫁给那个战宣云了。”
得知消息的姖绿第一时间赶来赤霞峰，满脸喜色，作为同胞妹妹的她最能感受姐姐这些年藏着心底的酸楚。
“你这丫头，姐姐都嫁不出去了，你还如此高兴？”姖红皱眉说到，但眼中却隐隐透出笑意。
“姐姐若真那么急嫁，妹妹就霍出脸上犽刺山说道说道，实在不行聘礼咱不要了。”姖绿满脸认真。
“你这丫头，竟敢拿姐姐寻开心，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姖红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挠妹妹痒，后者边笑着躲开边说道：
“姐姐若不嫁到犽刺山，莫不是想嫁那负心人？”
“还敢说？”
姖红似乎是真动怒了，化神修为施展，瞬间去到妹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而后上下其手。
姖绿经受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开口求饶，不过心中却是高兴，记得上次姐姐同自己这般嬉闹，还是小时候，那时母亲尤在家中。
……
“所以就说嘛，灵韵宗并不比三仙岛差，你也看到赤霞峰的仙子了，个顶个出尘于世，师哥还能害你不成……你小子能不能把口水擦擦。”
不远处传来男子声音，只是待到近前，那声音一下子停下了，来人正是王柄权与朴问。
姐妹二人嬉戏的时候，不可避免有些春光外泄，而这一旖旎场景恰好落在了路过的两个男子眼中。
眼见对面女子表情从发愣到羞愤，继而两张俏脸变得绯红，王柄权立马反应过来，转身一脚踹出，力度之大，差点将朴问踹下山。
“臭小子，我说你怎么走个路还能流出口水来，原来是觊觎两位仙子的美貌。”
“师兄你！”
“别叫我，赵某没有你这种师弟。”
刚还情同手足的二人，此刻竟如同仇家一般，旁边两名女子知道他们在演戏，懒得拆穿，整理好衣服便准备进屋。
王柄权见状连忙开口道：
“姖红仙子，听说犽刺宗取消了婚约，恭喜。”
不待姖红答话，姖绿率先皱眉道：
“恭喜什么？这事和你有关系吗？我姐姐嫁不出去你很高兴？”
一连串三个问题，将王柄权问得哑口无言，虽然他很想与姖红相认，但想起师尊的话，最后只是微微一笑，拉起被他踹倒的朴问，朝远处走去。
直至二人身影淡出视野，姖红才若有所思道：
“有没有感觉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同？”
“没感觉到，依旧那么面目可憎。”
姖红闻言摇摇头，转身返回屋舍。
远处，朴问揉着腰回头观望一下，发现没了两位仙子的踪影，开口道：
“师兄，你就这么放弃了？”
“没了记忆的阿青，就像当初失忆的我一样，已经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倘若这记忆一直回不来，她便一辈子只是姖红。”
“那你喜欢她不？”
“说不好。”
回宗路上王柄权还心存忐忑，可真正见到对方后，又丝毫找不到曾经阿青的影子，况且她未必希望自己被当成另外一个人，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地好。
朴问在旁边歪着头不知寻思什么，在他看来感情很是简单，喜欢便在一起，管他什么前生来世记不记得。
……
师兄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到达赤霞峰一处开阔地。
已达化神期的赤霞儿早早等在此处，见王柄权二人到来，嫣然一笑道：
“想必这位就是赵道友的师弟了吧？”
朴问愣愣站在原地，直至王柄权捅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挠挠后脑勺道：
“在下朴问，不知仙子芳名？”
“这位是赤霞峰尊令，赤霞儿，接下来一个月监督你修行，万不可偷懒。”
王柄权没好气道，看着朴问那张快笑出粉刺的脸，暗道这家伙该不会是老树开花第二春了吧？
又简单吩咐几句后，留下一架沉重铁犁，而后返回了岩君峰。
他给朴问的修行跟自己当初刚上山时一样，先轮番体验一遍五堂，最后从中选其一，自己隔三差五去督促一下，其余时间想着如何唤醒阿青的记忆。
王柄权已不再是当初见一个爱一个的少年郎，若说岁月教给了自己什么，那便是爱好一个人已相当不易，万不能像老爹那样四处留情，最终害人害己。
接下来几天，灵韵宗随处可见王柄权的身影，一会儿指导几名弟子修炼，一会儿去赤霞峰转悠一圈，要不就到河边偷钓小长老的一线龙鲤，被追着揍的时候便躲到顶峰大殿，陪掌门下几盘棋。
……
第626章 物归原主
李长生活了上千年，棋力却算不上精湛，虽较凡人高明上不少，可若与同辈人相比，就是妥妥的臭棋篓子，也就王柄权这种小辈能与其下得有来有回。
“听说你又偷许长老的龙鲤了？”化为中年模样的李长生开口道。
“修仙者的事，怎么能叫偷？我那是钓，愿者上钩。”王柄权底气十足。
“你若再这样作死，老夫也保不了你。”
“只是觉得那小鬼好玩罢了，故意逗他，鱼我钓完原封不动还回去了，是他自己心眼小。”
“灵韵宗可没人敢将他当个孩子，而且上次若不是他帮你压下石碑破裂一事，你那小徒弟早就引起仙庭注意了。
你应该知道，那帮老家伙极为难缠，就算仙帝跟他们打交道也要头疼不已。”
王柄权闻言，举起的白子停在半空，疑惑道：
“修真界不是一向强者为尊吗，为何仙帝要受一群弱者掣肘？”
中年人叹息一声，捡起棋盘几枚死子道：
“仙帝怕的不是那些迂腐不化的老家伙，而是他们背后的宗族。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你可知这五城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