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那几人见是他，便继续问到：
“挑战余双那小子什么来头，资质如何，你觉得谁赢面大一些？”
“再问可就得加钱了。”洪庆颜没好气道。
“抠搜劲，不说拉倒。”
几人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守财奴，若非必要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于是纷纷转过头继续看戏。
洪庆颜揉捏着干瘪的储物袋看向金台，口中喃喃自语：
“赵兄弟，可别让我失望啊，你若是赢了，以后便是洪某的再生父母，以后买情报一律打五折……还是六折吧。”
……
第576章 反击
台上两人身影一闪而逝，之后擂台上空开始溅起火花，仅仅几息时间，一个粉色人影便从空中倒飞而下，身体狠狠砸在地面上。
上方之人仍不停止追击，剑尖向下，直直朝坠地之人而来，同时其手中虚幻长剑也渐渐凝实。
擂台外，三位长老看到长剑后神色各异，当中属孔姓老妪最为激动，若非身旁人拦着，恐怕会直接穿过结界进入擂台。
眼见对方丝毫不留余地，王柄权顾不得伤势，身形连忙就地一滚，腰肢发力，整个人猛然弹射出去。
一声巨响传来，溅起漫天烟尘，烟尘外几十只铁剑钻入其中，却没击起任何浪花，此时王柄权身形已掠至烟尘北侧，以飞剑之术操控刚刚斩下的几丛铁剑继续从南边佯攻。
当烟尘中的人终于厌烦开始抵挡时，王柄权瞅准时机欺身而入，刹那间便来到对方背后。
余双灵识可覆盖整个擂台，即便烟尘蔽目也丝毫不受影响，此刻见王柄权不知死活冲将上来，于是也不客气，伸出剑尖准备收下对方的性命。
在与剑尖相触的一瞬间，王柄权身形一阵恍惚，与那虚无长剑出现了短暂重合，紧接着二者又分离开来，他自己那柄鲜红宝剑已被收回储物袋，直直张开双手，就那么环颈抱住了对方。
“嘶……”四周立刻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想到他个人作风方面可能有问题，却没料到竟会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做出这等事。
余双被对方抱到怀里也是身形一僵，他好歹是一方强者，对敌金丹期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被人给占了便宜。
就在他恼羞成怒打算一剑刺死这变态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蜃梦。”
……
一处热闹城镇中，正举行着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围观人群着装虽怪了些，但个个脸上带着肃穆。
祭祀队伍人人穿着红黑交替的长袍，脸上带着怪异面具，几名小孩子拿着别致的风车追逐打闹，他们却对此置之不理。
周围人中为数不多几个眼睛自始至终都放在孩子身上，神色满是哀伤。
队伍最后方，一架花轿披红戴绿，由八人合力抬举，跟随其后的一对老夫妇也并未展露欢颜，而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城外进发，一位穿着粉色衣衫的年轻人站在原地望着这一切，众人皆仿佛看不到他，自顾自向前走着。
年轻人正是王柄权，他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当初梦到附子的情景，只能观看却无权干涉，只是这次更加真实了些，连空气中的香烛味都可以闻到。
……
来到一处峡谷边，为首大祭司朝面前深谷恭敬一拜：
“求仙者继续佑我谷丰镇风调雨顺，不生虫害天灾。”
大祭司披挂暗红软甲，面具也比其余人来得更繁复，一阵祷告后，他起身招招手，八抬大轿很快被抬至悬崖旁。
“请新娘！”众人齐声喊道。
声音经由风声传至谷底，渐渐化作嗡鸣。
轿帘被掀开，一名女子缓步走出，女子一身装扮与寻常新娘迥然不同，而是类似大祭司的红色软甲，只不过这软甲更加油亮，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甲壳。
“请童男女！”
众人声音再次响起，几名懵懂孩童被推到最前方，他们手中风车在崖顶大风中转得更欢了。
被称为新娘的女子牵起一个孩子的手，小声道：
“小丘怕不怕？”
“跟阿姐在一起，哪里都不怕。”
男孩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笑脸，他可能连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都不知道。
队伍后方那对老夫妇看到这幕再也支撑不住，齐齐瘫软在地抱着一起哭成了泪人，前方的新娘与孩童，正是他们老两口的一双儿女。
一儿一女本该是天伦之乐，女儿也到了适婚年纪，可还没等他们去寻媒婆，大祭司就率先找上了门。
山顶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女子精致的面庞淌下两行清泪，身旁的孩子见状小声道：
“阿姐，你怎么哭了？”
“风沙太大，吹进眼睛里了。”
“骗人，咱们今天就要死了吧。”
男孩低下头，用脚上的新布鞋把一块石子踢下悬崖，久久没能听到回声。
身后，祭祀队伍吹响特质乐器，引得峡谷之下嗡鸣回音不息，王柄权站在一旁望着，即便他看惯了生死，此刻也不由为之动容。
悬崖边女子最后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爹娘，轻声呢喃一句：
“请恕女儿不孝，我不能让小丘跟着我一起死。”
说罢，右手偷偷将一枚铜钱塞入男孩掌中，低声道：
“小丘，记住，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手中铜钱。”
而后转头看了眼旁边两个略带惊恐的孩子，“若是可以，将他们一并救下。”
说完，直接纵身跃入下方深渊。
……
山上乐声到达高潮，悬崖下方的深谷中已然嗡鸣不断，随着女子坠落，那声音猛然一滞。
大祭司见状朝身旁手下点点头，后者上前便欲将几名孩童也推入谷底，就在这时，嗡鸣声骤然再度响起。
这次响声比方才大了许多，且隐隐夹杂着一股怒意，由远及近而来，为首之人立马意识到什么，惊声呼喊道：
“快跑，那女子不是处子之身，惹怒了神明。”
话音刚落，大片黑色昆虫从谷底飞冲上来，位于崖边的男孩牢记姐姐话语，一把拉过两名伙伴，用胳膊死死揽住二人脖子，手中铜钱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自上方略过，黑色昆虫铺天盖地向众人席卷过去，所过之处无论人口牲畜，皆被啃得渣都不剩。
昆虫们自王柄权身上穿过，没能留下一丝痕迹，饲养仙蛊多年的他一眼便认出了这种黑色甲虫，只是相比于储物袋中那只蛊王，这些野生仙蛊要更为残暴。
峡谷中的蛊虫似是无边无尽，铺天盖地冲往最近的城镇，一番啃食过后，连墙砖都变得支离破碎。
一刻钟过后，一城的生命消亡殆尽，这些蛊虫总算得到满足，又成群结队返回峡谷。
王柄权脚步挪动间来到刚刚的城池，如今这里除了残垣断壁什么都不剩，难怪当初修真界要耗费巨大代价去将仙蛊绝种。
待他再次返回崖边，三个孩子已经昏迷，当中一个没能幸免，被蛊虫啃去半张脸，这时半空降下一名年轻人，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大袖一卷将三人带走。
……
第577章 过往
当年轻人将三名孩童带走后，王柄权眼前一花，继而来到一处比灵韵宗更像仙境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桃花，一名少年正有板有眼舞着剑，地面厚厚一层花瓣，被剑气一次次带起又落下。
王柄权不会放过偷师机会，聚精会神看着少年剑招，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脆声音：
“小丘师兄，我带了上好的仙果。”
年轻人停下动作，面带笑意看向声音来源，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提着竹筐朝这边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以头发遮住半边面庞的少年。
三人互相点头后便极为默契地盘膝坐在花瓣上，打开竹筐拿出果子吃了起来。
“看来这三人应该就是当初那三名孩童。”王柄权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画面此时再次一转，王柄权身处一片虚空，四周繁星点点，因而并不显黑暗，耳边不时传来叫喊厮杀声，前方闪过几个乱飞的术士及法宝，他们的着装王柄权见都没见过。
四下打量一番，王柄权在不远处看到三个熟悉身影，只不过如今的他们已不是年少模样，两名男子已成长为翩翩青年，许是长久作战，使得他们充斥杀意的眼中流露出疲态。
丸子头少女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长相虽不算出彩却带着股出尘气质，两名青年竭力护着她，可女子似乎并不甘于躲在后头，十指翻飞间，一道道符咒打在双方修士身上，对方被打中后动作明显一滞，已方身手则变得灵敏许多。
“先杀咒女！”
敌方终于有人注意到女子，挥手间掷出一把开山刀，紧接着众多术法一股脑朝这边招呼，两名青年招架不住，被打得连连后退。
应顾不暇之际，虚空中探出一截刀尖，直奔女子胸口而去，关键时刻一个不算强壮的身影挡在了女子面前，这一刀毫无意外贯穿了他的身躯。
“阿龙！”
见同伴受伤，另一名青年奋力挥退敌人，并顺势将战友揽在怀里，亦如当初在崖边时那样。
……
虚空中，老者将面前盖着黑布的千余尸首尽数收入袖中，而后看向仅存的几百人，沉声道：
“这场战斗只是千百年来的冰山一角，三仙界亡我央苍界之心不死，比这惨烈百倍千倍的战斗我亦见过，与其把时间用在伤感上，倒不如加紧修炼让他们付出更多代价，以此抚慰已故同袍在天之灵。”
老者声音沉闷，却字字振聋发聩深入人心，剩余修士皆被感染，举起手中仙器呐喊道：
“莫道吾辈归乡晚，未斩三仙誓不还。”
这种群情激奋的场景极具感染力，就连王柄权这个生于三界的人都差点生出反心。
……
再之后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其中大多是名为小丘的男子修炼及杀人的画面，到最后，王柄权甚至感觉自己成了对方，在一次次战斗中存活，那种生死一线的紧张感，那种一点点突破的强大感，简直真实到不能再真实。
就在即将沉沦其中时，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收敛心神。
王柄权现在总算明白了蜃梦的可怕，修士活得越久，过往也就越多，施术之人在其中待得久了难保不会迷失自我，而眼前余双的记忆，他才走了一半。
后半段的“小丘”，渐渐变了个人，他千方百计拜一位剑修为师，在战场中横冲直撞，原本虚幻的长剑经过一次次染血后，最终成为一把血剑。
直至将最后一名敌人斩杀，小丘境界圆满，一鼓作气冲击到了无法想象的高度，那高度正是如今灵韵宗三位长老才具备的驻魂境。
王柄权只恨自己清醒得太早，若是可以体会驻魂期的强大，想必日后对自己的修行也大有裨益。
这事他只猜对了一半，体验强者之强的确助于修炼，可凡事讲求个循序渐进，对于一个金丹修士来说，一步步踏足山巅没什么，但若梦醒时分猛然从山巅坠落，那便是万劫不复了。
就在他继续尝试融入对方记忆中时，眼前猛然出现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大殿类似当初上朝的皇宫，只是台阶高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