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346章

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成百上千黑色铁球砸向北突军,有的砸在战马身上,有的砸到骑兵盔甲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还有很多直接滚落在地,什么也没砸到。

北突军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莫非这些家伙是想靠铁疙瘩砸死自己不成?重骑从人到马皆是一水的厚铁甲,对面这么做未免也太蠢了些。

只是不待他们笑完,一声轰然巨响自战马身下响起,看似再寻常不过的铁球,竟在这时发生了爆炸,碎裂的生铁四散开来,击打在战马腹部,马匹嘶鸣一声后直接倒地。

第一声爆炸刚结束,周围其余铁球也接二连三炸裂开来,一匹接着一匹战马受伤倒地,主将袁白虎这时才回过神来,急声呼喊道:

“赶快散开!”

他的声音混合在爆炸声中,仅有周围人能听清,其余人则依旧各顾各的,有的往旁边冲,也有的调转马头逃离。

一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也被此起彼伏的爆炸打乱阵脚,高高撩起双蹄,将背上主人甩下去,然后撒丫子狂奔。

那些被甩下马的倒霉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别的受惊马匹从身上踏过,即便穿着盔甲,被重达千斤的马蹄踩踏也并不好受。

……

骑兵部队,一向是马比人金贵,平日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连盔甲也比人穿得要厚实,平常刀剑根本无法刺穿。

即便脚力突出的战马,在披上盔甲后也有些吃不消,并不适合长途奔袭,为了给战马减轻负担,腹部通常都不设防备,毕竟没有谁会傻到钻进马腹下攻击,寻常人光是被铁蹄踏上一下,就得骨折肠穿。

对付战马,通常都是布好拦马桩或者深挖坑,坑内埋布削尖的竹子,袁白虎之所以敢命部下冲锋,也是因为没看到这一类东西,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对付竟还藏了这么一手。

刚刚那些黑色铁球,无疑算得上是重骑兵的天敌,铁球名为火雷,制作起来十分简单,在生铁球内塞入高爆火药,点燃后投掷出去,威力极其骇人。

战场上硝烟弥漫,北突方根本看不起对面点燃火雷。

……

火雷依旧是那位工部刘尚书倒腾出来的,在过年陪孩子放爆竹时,他突然灵光,火急火燎一头扎进自己的工作室去了,连上门拜年的官员都没接见,好在大家都习惯了他的怪异做派,也就没往心里去。

刘尚书忙活了近半个月,最后将两个其貌不扬的黑球放到了顺帝桌子上,后者起初不知道是什么,随手拿了就开始盘玩起来,待听到对方的描述后,差点吓得掉到地上。

之后君臣二人偷摸去后山试了下威力,回去顺帝便命户部拨了笔银子。半年时间,军械厂生产出一千枚左右,此时恰逢北突进犯,顺帝大手一挥,直接带着这些火雷上了前线。

……

看着北突军的惨状,严撼远忍不住笑道:

“二哥,这火雷对付起骑兵可真管用,就是数量少了些。”

严撼海始终面色平静,火雷的威势确实吓人,可正如严撼远所言,数量太少了,虽然北突重骑被炸得人仰马翻,但仍是尚存三千余战力,现在这些人就全靠他们真刀真枪去拼杀了。

而远处山坡那即将奔袭而来的二十余万北突军,才是真正的重头。

……

第470章 酣战

夏日暴雨,来得极快,乌云刚刚压境,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砸落下来。

广阔的平原上,二十几万大军来势比暴雨还要凶猛,满是绿意的草地先被雨水冲刷,而后又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草折入土,混合在泥水当中,这风景可不算赏心悦目。

南边山坡上,袁白虎率先突入王朝军阵营,手中长枪刺出,正对上已然翻身上马的严撼海。

袁白虎不愧是继朴问之后的又一北突猛将,只一击就将小自己几岁的严撼海逼退数步,而后乌黑长枪一甩,狠狠抡中旁边一名百户装扮的骑兵,后者提刀阻挡,可仍是没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被拍落下马,倒在了泥浆中。

严家其余两兄弟见严撼海抵挡不住,顾不得风度,一同驱马上前助阵,三人都是马上好手,同时迎上袁白虎,后者难免有些吃不消,被打得连连后退。

……

北边山坡上,巴特尔拄刀立于大雨中,一旁则是独自撑伞的姚青衣,这画面看起来极为怪异,但周围人却都面色如常。

北突男儿无惧风霜雨雪,即便天塌下来,也该面不改色,何况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雨水。

那些到了下雨天就撑上一把纤细竹骨油纸伞的男子,在他们看来太过矫揉造作,尤其是碰到下雪天撑伞的,更就恨不得将雪球塞进对方裤裆里。

不过这事若是发生在姚青衣身上,就算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先不说其作为读书人本来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单就姚翦狠辣决绝的手段,就不是一般武人能比的。

寻常部族首领,再残暴不过就是以生人活饲虎豹,强占他人妻女,但这些在姚青衣面前却再小儿科不过。

自从这个看似和善的儒生组建青卫以来,做下了不少骇人听闻的事,前任可汗在世时,就不时有人被请入青卫,之后要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么出来后整个人被折磨得脱了像,至于那些人的家属女眷,则大多被送往云韶,为奴为婢,一辈子见不到天日,只要进了青卫,就没有安然无恙走出来的。

有人觉得他是滥用职权,但这么多年下来,还没听说青卫出过冤假错案,但凡进去的,最后总归会招供。

正因如此,北突朝堂很多人对这个无官无品却又谁都能管的家伙又恨又怕,一向不服管教的武官,愣是忍气吞声了二十余载。

……

巴特尔手搭刀柄,平静望着最前方拼死搏斗的将士,沉声道:

“这一切都是你事先算好的?”

儒生点头,捋捋胡须说到:

“王朝火铳,确实非比寻常,臣曾命人混入南线部落,借故挑起与王朝的摩擦,并趁双方战乱带回几把火铳。

这十几年来,王朝火铳经过多次改进,威力准度都有不小提升,但因材质特殊,我北突又历来缺铁,故而根本无法复刻。

虽然从探子传回的密报看,王朝火铳都是出自那位刘尚书之手,但这些年并未进行本质的改进,臣推断,真正发明这火铳的或许另有其人,于是也就没着手对那位刘尚书进行刺杀。

今年年初,青卫安插在京城的探子被拔除,之后京城又加强了警戒,臣一时无法了解那边的动向,所以让他在这段时间制造出了那铁球。

不过火器怕水是不变的定理,臣特意选在这雨天发动进攻,就算对方还有什么秘密,在这大雨天也无法施展。”

巴特尔闻言,并未就对方的筹划出言称赞,反而微微皱眉道:

“可即便如此,仍是无异于是让袁白虎带着重甲骑兵去送死。”

姚青衣听出了对方话语间的怨气,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

“士为知己者死,袁何他能有您这种君主,也算死而无憾了。

恕姚翦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以如今可汗您的威望,莫说是那些历来不服朝廷管制的大小部族,就是前任大汗留下的亲卫,也未必能全心全意向您俯首称臣。

咱们草原自古以强者为尊,没有中原那套忠孝仁义的说辞,可汗刚刚即位,根基未稳,其他人早就摩拳擦掌等待时机了。

如今武官中算得上是心腹的,唯有手握五千重骑的袁将军,他不去送死,其他各部族又怎会安心供您驱使,来打这一场不知胜负的大战?”

巴特尔闻言沉默不语,中年儒士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姚翦一夜间抹去十数个小宗族首领已是极限,若做得再多些,势必只会引起反效果,如今达延家并非表面上那般稳固,早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前不久青卫传回消息,北方萧家已经请出了大雪山灵明台尊者,他们对王位觊觎已久,此刻请一位传说中的人物出山,意图再明显不过。

臣是读书人,若非必要,也不想让双手沾血,可这世道就是这样,您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主动来招惹您。”

巴特尔脸色微露骇然,大雪山乃是北突第一圣山,灵明台尊者便是住在山上的仙人,这故事每个北突人小时候都听过。

此时大雨将驻,二人的声音夹杂在雨声里,并未传到第三人耳中,周围人只看到两人在交谈着什么,却并不知道具体内容。

……

两军交战处的大营后方,一袭蓝色粗布衣的顺帝看着外面的雨水,眉头紧紧皱起。

这天气对火铳太过不利,对方的重甲兵已然同王朝军战在一起,虽然仅有三千人,但还是搅乱了王朝军的队形,此刻眼见暴雨将息,若不能提早结束,待对方二十多万大军赶到,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战场上,交战双方皆倒下不少人,地面很快被鲜血染红,血水交织在一起,即便有暴雨的冲刷,仍是冲不干净。

天上云层间一丝光亮传来,山坡下浩浩荡荡的二十余万大军也即将赶到,若能在赶在雨停前击溃北突骑兵,尚有一丝胜算,若天公不作美或是没有全歼对方,那就只能提前想好退路了。

……

北突一方也并不好受,最初的五千铁甲军,在路上已经折损了两千,好不容易冲至对方阵营,就又被有备而来的王朝军以长枪抵挡,一会儿功夫就又死了几百人。

王朝军十万,他们仅剩两千多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抵挡,抵挡到援兵到达,让火器再无用武之地。

……

第471章 条件

近三十万北突军冲至半坡时,天空已经有了放晴的迹象,雨势也小了许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歇。

十万王朝军如同钢铁绞肉机,迅速将北突重甲骑兵削减至不足两千人,力求在对方援军赶到前结束战斗,双方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此时,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声轰鸣,仅存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散去,短短几息时间,整个天际就恢复晴朗,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在场之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头动作,抬起头看着这奇异的一幕,位于大营后方的顺帝,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但这笑意透着股别样意味,似乎并不是单纯因为天气原因。

旁边负责护卫的邹顺无意中瞧见了天子神情,不禁面露惊异,自五年前皇后娘娘病逝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笑。

……

南侧山坡上,北突大汗巴特尔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由一阵发愣,他身边的青衣儒士则直接将手中油纸伞丢掉,大笑道:

“哈哈哈,来了,来了!”

巴特尔闻言转过头,满脸疑惑,“什么来了?”直至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在盘算些什么。

北突军营后方一座帐篷中,达延多兰似有所感,匆忙起身来到帐外,待看到瞬间恢复清明的天空,略一犹豫,便不顾地上泥泞,抬起步子朝前线奔去。

……

开平卫往南十余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身披蓑衣的站在树下,高大些的那人四十出头,留着短须,长相普通,小的则十五六岁,生得十分俊俏,正是先前在小镇落脚的父子二人。

中年男子平静道:

“潜山,你不是想见识真实的战场吗?爹这就带你去。”

少年显然还停留在雨天乍晴的震撼中,尚未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便从肩头传来。

被唤作“潜山”的孩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如同置身云中,周围景色飞速后退,待回过神来,已然身处开平卫城外。

不远处,两军正在对垒,雨势虽停,但地上的积水仍在四处流淌,泥水侵染着血液,看起来十分扎眼。

少年长这么大,虽然经常嚷嚷着要行走江湖,但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周围地上散布着残肢断臂,空气中充斥着任雨水如何冲刷也冲不去的血腥,他本就白皙的脸色此刻更白了,少年强忍住恶心,才没当场吐出来。

男人看了儿子一眼,淡淡道:

“我去办点事,你在此等候。”

说罢,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

几乎瞬息之间,巴尔特与姚翦身旁就多了个人影,那人一身蓑衣,静静抄手站在他们身旁,望着战场方向说道:

“为何要进犯中原?”

巴尔特见状大惊,刚要拔起手边金刀,就被身旁儒生轻轻按了回去,青衣儒士朝对方一揖道:

“想必这位就是八王爷吧,在下姚翦,此次事端全由我挑起。”

“所求为何?”来人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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