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16章

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谁啊?”屋内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随即,房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王柄权昨晚看到的中年男子,中年人看到王柄权先是一愣,随后询问道:

“公公有何贵干?”

王柄权捏着嗓子答道:“杂家奉二皇子命令前来。”

中年人上下打量着王柄权,“之前那位公公怎么没来?”

“哦,那位公公染了风寒,怕传染了先生。”王柄权开始编起瞎话。

中年男子倒也没怀疑,打开院门将王柄权请到里面。

刚进门王柄权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院子不大,还养着几只鸡鸭,王柄权小心翼翼地跟着中年男子,并未问多余的话。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王柄权穿过院子进入了屋内,屋内光线昏暗,药味也重了不少。

进门两侧是灶台,灶台上各放着一个炉子,炉子上的砂锅正咕噜噜地冒出白烟,药味也是从这里来的。

“公公请随我来。”

随着中年人的指引,王柄权进入一间里屋,屋内摆设陈旧,一名老人正躺在床上,不时地发出咳嗽声。

“郎中今日来过一次,号过脉,说病情暂时稳定了。”中年男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王柄权仍旧没理清头绪,猜想二皇子大概是来看望这名老人的。

“嗯,那就好,二皇子很担心。”

王柄权顺着话说了下去,果然,听了这话的中年人并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让二皇子放心便是,小人自当照顾好老太爷。”

王柄权点了点头,“如此我便先回去禀告了。”

“慢着……”

一直卧病在床的老人转过头来,说话间又引起一连串的咳嗽。

王柄权这才看清老人的长相,年龄应该已经超过六十,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浑浊的双眼并无几分神采,料想已是时日不多。

见老人要起身,中年人连忙上前搀扶,为老人在背后垫上枕头。

“傅宁,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要和这位公公说。”

中年人点点头退了出去,临走时把房门也关上了。

老人拿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着王柄权,王柄权回之以微笑,半晌过后,老人终于开口:

“你,不是宫中的公公。”

老人开口就点破了王柄权的伪装,王柄权并未否认,依旧面带微笑看着老者。

见他没有反应,老人继续说道:“若老夫没猜错,你应该是宫中的皇子,按年纪算来,应该是那位八皇子。”

老人第一句话说出,王柄权并未觉得奇怪,首先他编的瞎话太过粗糙,稍微深思便会发现他言语中的纰漏,况且这位老者在王柄权看来,极有可能是那种智囊谋士,所以看破他在假扮太监这点不难。

可对方竟直接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这让王柄权不禁暗自心惊,这老者到底何方神圣?

见王柄权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重病在床的老者却是笑了。

“殿下不必过分紧张,老朽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能猜测到殿下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多活了几年,见识的多了而已。”

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王柄权也就不再伪装,弯腰施了一礼。

“老先生,在下此次前来,是要解惑的。”

老人抚须而笑,“殿下之惑老朽怕是解不了,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故事?王柄权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记得那是二十多年前,王朝刚刚建立的第二年,当今陛下那时还没有登基,平南将军侯达昌密谋造反。作为老皇帝的次子,他奉命带兵镇压,这一战就是半年。经此一役,受够了争权夺势尔虞我诈的圣上,化名赵之逸开始行走江湖,做起了锄强扶弱的侠客,老朽也是在那时被年轻的圣上救下一命。”

王柄权点点头,这些他都曾听父皇帝讲过。

“圣上行走江湖三年有余,一直没有安定下来,直到他行至边境,在那里,他遇见了一名李姓女子,二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之下,便定居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一年。

一年后李姑娘为陛下产下一子。本来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可惜天有不测,胡人来犯,屠了整个村子,圣上舍命保才下了李姑娘和孩子。”

王柄权听到这总算明白了,原来皇帝当日真正经历的,比他讲述的还要惨烈许多。

“再后来,圣上带着李姑娘母子回了京,要与另外两位王爷争夺皇位。他深知其余两位兄弟的手段,害怕权力争斗会牵连到李姑娘母子的安危,于是就将她们托付给了老朽。

他自己,则只身进入了权力争斗的中心。当时三方斗得极为惨烈,陛下也迟迟不敢与李姑娘母子相认,可不成想,这一斗就是三年。

圣上最终手刃两位兄弟,荣登大宝。只可惜,边境那场战斗,终究还是给李姑娘留下了隐患,她在月子期受了惊吓,之后长途跋涉颠沛流离,身体已经落下病根。心力交瘁的李姑娘,终究是没能等到陛下的归来,就走了。临走还撇下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那日,德儿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们一同在李姑娘坟前站了一个下午。”

老人此时早已老泪纵横,王柄权也不禁叹息,父王的经历比他亲口讲述的还要痛苦百倍。

“所以,二皇子就是当初那个孩子吗?”

老人点点头。

“那孩子一直记着我这个照顾过他娘俩的糟老头子,每逢过节都来看我,虽然老头子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相信,德儿他不是个坏人。”

“老先生为何会将这件事告诉我,就不怕我以此对付二殿下?”

老人微笑摇头。

“殿下不会的,我虽然老得眼睛都快看不清了,可越老心眼却越透彻,在老夫看来,你们很像!”

“很像?”

王柄权不解,哪里像了?老二整天阴着脸跟谁欠他钱一样,自己则这么阳光帅气。

“你们都很像陛下。”

王柄权更加挠头了,讲道理,自己都不是皇帝的崽。

……

走出院门的王柄权并不担心老人会在二皇子那里说些什么,对方既然和自己说这么多,就说明他相信自己。

王柄权伸了个懒腰。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心想还是早早回宫。二皇子那里看来没必要盯了,还是把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吧。

王柄权刚走到自己小院门口瞬间石化了,只见二皇子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看着他。

这……大概应该肯定是在等自己呢吧……

第28章 严家

见二皇子坐在自家院子看着他,做贼心虚的王柄权随即满脸堆笑。

“皇兄这是在等小弟?”

二皇子依旧一脸万年不化的阴霾,“八弟这是去哪里了,为何一身太监装扮?”

王柄权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一身太监服,回来路上想事把这茬忘了。

“哈哈,和小太监换穿着玩的,不过有一说一,这太监服的面料还挺舒服。”王柄权依旧睁眼说瞎话。

二皇子也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缠,直接将一件物品放在石桌上。

“皇弟可认识此物?”

王柄权上前拿起翻看一番,“恕皇弟眼拙,这不就是一片普通的琉璃瓦吗?”

“这可不是一片普通琉璃瓦,这片琉璃瓦来自我的屋顶,正对我的书桌。”

王柄权心里暗道不妙,听这意思明显是自己偷窥的事被发现了啊,可这事是打死都不能承认,他依旧一副懵懂的样子,“二哥房顶的琉璃瓦又有何特殊吗?”

二皇子看他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也不和他多费口舌。

“近日一直有人在房顶偷窥我,且武艺高超。”

“既然武艺高超,二哥又是如何发现的?”

对方直接点破,王柄权却并不慌张,依旧死鸭子嘴硬,他这个问题一来可以探听虚实,二来可以弥补自身不足,确保下次偷窥不犯类似的错误,他是铁了心打算把偷窥这个职业发扬光大。

“前几日我发现门前的花坛都被踩秃了,于是便有所怀疑,派人上房顶查看,结果发现这片琉璃瓦纤尘不染。”

王柄权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还真是蠢,可一个地方踩,能不秃?现在再看看手上这片琉璃瓦,俨然都已经被盘出包浆了。

本着打死都不认的精神,王柄权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此次二哥前来是怕我也被偷窥?”

“我特意命人在花坛上撒了特殊的药粉,只要沾到身上,就算躲到天边,也能凭气味找到。”

王柄权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还有这一手,话说他是怎么找到这的,也没见牵狗来呀,莫非这小子手上有什么奇人异士?还是说对方在试探自己?王柄权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珠子却是止不住乱转。

二皇子将这一切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真的也好,试探也罢,看来这件事百分之百和这小子有关了。二皇子其实也挺纳闷,自己从未得罪过他啊,还是说这家伙有什么特殊癖好。

嘿,还真让他猜对了。

“若是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定当启奏父王!”

撂下这句话,二皇子拂袖而去。

留下王柄权依旧在皱眉思考:莫非真的有这种神奇的东西,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

严荣荣,镇远将军严军的小女儿,也是严大将军唯一的女儿。严夫人也是有本事,一口气给严将军生了七个儿子,可严将军却偏偏喜欢女儿,老天爷对他还算照顾,终于在四十多的时候得偿所愿。对于这个严家唯一的大小姐,全家人都呵护备至,宠溺得紧。

严荣荣虽出生在行伍,却养育在京都,按朝廷的说法是保护将门家属,让将士在外作战可以了无牵挂。可明眼人都知道,还不是存了以家属作为要挟、牵制镇边大将的心思。

严荣荣从小一直随母亲生活在京城,直到两年前才如愿去往镇远将军镇守的北宁。严夫人则一直被留在京城,夫妻俩一年都未必能见着一面,之前倒也还好,至少有个女儿留在身边,现在女儿一走,一个人整天无依无靠。

严夫人年轻时,经常陪同严将军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功劳,她也因此被先皇称赞为“巾帼不让须眉”,并被授予“铁梨花”的美誉,但纵使坚强如她,身边没了亲人,也忍不住时常落泪。毕竟是女人家,外表再强悍也抵不住内心的空虚。

女儿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爱红妆爱武装,从小就舞刀弄枪,请来的好些个女红师父都被她气走了。文学师父倒是留下了,但也仅限教一些兵法,若想要她像普通女子那般学习《女经》一类的,怕比杀了她还难。

前些阵子收到女儿的来信,说是过几天要和严撼海回京叙职,虽说来去匆匆,可总能见着一面不是,所以老早就安排下人把院落打扫干净,自己则亲自备了些瓜果点心,坐在院中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另一边的严大小姐和严撼海也是思母心切,火急火燎地往回赶。由于整日在边疆肆意驰骋,本就性子极野的严大小姐竟忘了京中的规矩,直到冲撞了一名小太监才想起这茬。

打小受尽家人的宠爱,造就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纵使知道自己理亏,却也硬着脖子和小太监叫嚣了好一阵。此刻被严撼海略加训斥一番,便冷着脸一马当先地朝她从小长大的府邸走去。

严荣荣从小长于京中,小时候没少去那些个王爷娘娘家做客,由于长得俊俏可爱,娘娘们喜欢得紧,总是和她开玩笑,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儿子。一般这种时候严母都会委婉推辞掉娘娘们的“好意”,须知,这种豪门权贵的嫁娶可是关系到权力的争夺,一旦处理不好,自己老头子的仕途也就到头了,稍有不慎,全家人跟着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那时不满十岁的小丫头哪懂这么多,每次她都会奶声奶气地说:“我的夫君,必须是像爹爹那样的大英雄,以一敌百!”通常此话一出,娘娘们都会忍俊不禁,本来微妙得有些尴尬的气氛也会一扫而空。

当严夫人在写给严将军的信中提及此事时,读信的镇远将军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到底是我的女儿,嫁人都要嫁得这么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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