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364章

作者:芈黍离

“回官家,还有不到五里,便至蒲阴县!”

“朕醒得,倒趁其时!”刘承祐说道:“通知石守信,在蒲阴歇一夜!”

“是!”

眨了眨稍显迷蒙的眼睛,似乎能看到空气中的光尘,目光移动,落到身旁贵妇人身上。因为身处銮驾内的缘故,高贵妃衣衫比较单薄,是刘承祐最喜爱的“朦胧装”,峰峦凝聚,幽谷深深。

感受到刘承祐的不加收敛的目光,高贵妃姿态撩人地掩住私密部位,微嗔道:“往哪里看呢?”

一番举动更加诱人,深谙其道,吸引得刘承祐挪不开眼,笑道:“欣赏我家高娘子,这美妙的身段啊……”

轻咬红唇,目露秋波,微红的脸蛋上,带有少许的不解:“官家怎么,如此轻浮了?”

“情之所至,何谈轻浮?”刘承祐搞突然袭击,猛地把高贵妃揽入怀中,上下其手,笑问道:“怎么,你喜欢这样吗?”

高贵妃身子被摸索得直颤,娇喘低吟:“官家,别闹了,此间不合适……”

过了一番手瘾,刘承祐方才放开宫衫凌乱贵妃,肆意地瘫倒在她腿上,随口道:“你是越来越不经挑逗了。”

玉面上的红润浓了几分,贵妃语气中含着羞怒之情:“还不是你使坏作弄于我,说得妾身有多淫荡似的。”

暧昧的气息,在銮驾内氤氲。

与高贵妃调了会儿情,刘承祐用力耸了耸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高贵妃只道他仍不安分,俏脸又红了几分。

不过,这回确实是误会了。

“蒲阴不愧是我朝北方药都,这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药香。”刘承祐说道。

“是吗?”高贵妃也褶了下琼鼻,说:“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觉得有,那就有!”刘承祐微微一笑。

“官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这些年下来,祁州蒲阴,已经成为了大汉最有名的药都之一,祁州也因此得以单独建置州县。境内药材贸易繁荣,官军民用药材,多取用之,朝廷特意于此地设立药监,管理各类药材之培育、采摘、市易等一系列事宜。

在御驾抵临之前,蒲阴县这边,已然在城外择以良地,征召民壮,准备木料,提前搭建好了一座营寨。銮驾之至,直接入驻,倒也省却了不小的麻烦。

入夜,行营之中,随驾宫人、官员方才安顿好,行营之中,仍有些波澜,杂声不断,护驾的军士们分批享用着蒲阴当地提供的食物。

御帐之中,刘承祐却不得歇,稍微擦了擦脸,略净尘埃,稍去乏累。神色沉稳地回到大案后边,看着奉命来见的几名文武。

“诸位尚未进食吧,朕也饿着肚子,入座,一起吧,我们边吃边谈!”指着摆好菜肴的几张食案,刘承祐轻笑道。

“谢陛下!”

应召的而来的,共四人,石守信、白重赞、李浣以及一名身着武德司服的官吏。只是简单的进食,使得帐中气氛很融洽。

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白重赞主动问刘承祐道:“不知陛下,有何事教诲,臣等静听!”

“教诲谈不上,只是有事相托罢了!”刘承祐摆了摆手,看了看白重赞与李浣:“你二人随驾北上的时间也不短了,陪着走过河北大半土地州县,对于自己将来的去处,只怕心中也期待已久了吧!朕已经给你们,选好了职位!”

闻其言,李浣问道:“莫非是祁州?”

“不,祁州的邻居,定州!”刘承祐应道:“朕意,以李卿为定州知州,白卿为永宁军使,替朝廷治守定州!”

“是!”李、白二人,起身应命。

“不过,就任之前,定州的情况,你们需要有所了解!”刘承祐说道,一开口,便透着少许不寻常,令人警醒。

“给他们说说!”刘承祐朝那名荣幸陪座共宴的武德司探事官说道。

“是!”其人闻声,赶忙起身,介绍道:“自前定州节度孙方简卸职入朝后,朝廷以其弟孙行友为永宁军使。孙行友在任两载,屡有涉政,插足民务。并支持释家传道,纵容其蛊惑人心,有妖尼于定州治下,以邪法魅人,括敛钱财,定州之民,争相往拜,竟不能止!”

“这个孙行友,竟然如此大胆妄为?”白重赞有些愕然。

李浣也凝着眉说:“释家之政,朝廷已有规制,岂能容忍妖尼惑民作乱?”

在刘承祐的示意下,那探事官继续道:“据报,孙行友有心整饬,然积重难返。此番,陛下北巡,御驾临近,孙行友心怀忧心恐,畏陛下治罪,已有取州库钱货,率亲近之卒,退望狼山,以求自保……”

探事官的话,让在场的几人,都不禁面露古怪,都乾祐九年了,世间还有如此愚昧大胆之人?事实上,还真有,要说那孙行友对朝廷有背反之心,也不至于,只是疑罪畏罚,而不顾后果罢了。

第93章 完了

定州,地处太行东麓,冀北平原西缘,属咽喉之地,扼要之区。多年以来,定州在御防契丹的事务上,起到了极重的补充作用,尤其在扼守太行,支持易州,清理来自蔚州方向的散渗之敌上。

在过去的十余年间,主宰定州的,乃是孙氏兄弟。早在晋辽争锋之际,石晋北方局面逐渐危蹙,孙方简趁势而起,聚民壮,因狼山,固堡寨,以求自保。

其后,在契丹出师南下之际,屡屡率领部下抵抗,侵扰袭杀,多有斩获。当然,那个时候,对于孙方简而言,民族大义,忠君报国,都是次要的,自保求安,才是主要目的。

不过,孙方简其人,也却是有几分勇略,并且胆气十足,一点都不怵契丹兵势,还敢主动去捋虎须,劫夺粮食、军仗等物资。

虽然是小打小闹,但终究把名头给打出去了,周遭之民,闻其名声,多往狼山依附他,晋廷还将之封边界游奕使,令其招徕人马,抵御契丹。后来,孙方简还主动上表晋廷,谏言破契丹之策略,不过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小小的边界游奕使,实则被视为匪类盗徒,怎么会在意他的想法与建议。

得不到晋廷的重视,孙方简因而生怨,私通于契丹。契丹那边,当时的重心主要放在石晋的北御大军身上,对于孙方简这支“抗胡”队伍,虽然不胜其扰,但也有些顾不上,也有意收买,稍息其祸乱之心。

当然,也是孙方简手中的实力并不强,其狼山老营,人丁最众之时,丁口也不足万余,与之周旋的也只有定、蔚、易州的契丹人。

即便如此,凭着手中不算强大的实力,孙方简干成了不少事,袭关城,杀胡虏,甚至带人攻破了北边的飞狐寨,使得那座通往幽燕的交通要隘,短时间复归于中原王朝。

直到耶律德光入主开封,建立大辽,封孙方简为定州节度使,寻改封云州节度,让他率众移驻。云州那是什么地方,当时就已被割让给契丹十年,去那里还能有好,孙方简直接表示不伺候,带着自己的部下,缩守狼山自固,伺机而动。

其后,果然被他等到了机会,耶律德光政恶,中原军镇、百姓,群起反击,高祖刘知远又趁势而起,发兵中原摘了桃子,猎其鹿,夺其鼎。

孙方简则因势而动,尤其在栾城之战后,河北契丹势力全面收缩北撤,更是率军收复定州全境,并且再度偷袭飞狐寨得手,置其于汉廷掌控,再无反复,刘承祐因而表奏朝廷,以之为定州节度。

其后,刘承祐继位,孙方简长驻定州,为节度,多有镇戍之功,在乾祐初期的对契丹防御之中,多次配合作战。

前前后后,被孙方简所杀伤的契丹军队,有近三千之众,虽然是多年累积,并且以渤海、奚人居多,但在对契丹的直接作战上,斩获功劳是很大的。

直到乾祐七年,孙方简入朝,缴权还政,归养西京,不久病亡。孙方简死后,定州节度遭到裁撤,朝廷新设永宁军,以孙行友为军使,负责定州及飞狐的守备。

相较于其兄,孙行友此人要平庸得多,见识想法也愚昧得多,本为草莽,随兄长因势崛起,做法多逾规矩,以致定州军政崩坏。当然,这也是藩镇之遗毒,未能清理干净的缘故。

至于妖尼作祟,根子还出在其兄孙方简那里,早年孙方简积众于狼山,为安人心,以香火教义聚其徒众,迷惑洗脑,在早期的时候,还有起到了一定作用。

乾祐三年“灭佛”,定州境内虽有动作,但多虚有其表,给朝廷一个交代,实则暗中维护,有不少佛根深众的人,都秘密前往定州,托庇于孙家的势力。

但在后面的这些年,逐渐壮大,传播教义,也越发猖獗,不作隐蔽,百姓争相往拜,络绎不绝。孙方简在时,还有所控制,等孙行友时,他却是控制不住,再加上人家也在宣扬他孙氏的功德……

“情况你们大概都了解了!”御帐中,刘承祐看着李浣与白重赞,慢条斯理地道:“你们说吧,当如何解决定州之事?”

“回陛下,当厉行整饬,清弊政,收兵权,除贼尼,澄妖言,宁人心,使定州复归于安定!”李浣当即应道,一套一套的。

闻其言,刘承祐只是说道:“这正是朕想要达到的效果,不过,该如何做呢?”

白重赞显然也在琢磨着此事,当即道:“为今之计,需从速拿下孙行友,收缴兵权,控制州政,以免生祸患。其后,自可依照朝廷政制,从容而解,只要局势在掌控之中,纵使有些动乱,不无关于大碍。

如其言,孙行友有率众归狼山以自保之意,虽则愚鲁,但不可不慎。一旦真让其得逞,后果难料。是故,臣以为,事不宜迟,当果断采取处置措施!”

“此言甚中朕意!”刘承祐淡淡一笑,看着白重赞:“这控制局面之事,就劳白卿亲自前往了!”

说着,刘承祐亲自拟写好一份诏书,用印,交给白重赞:“孙行友尚在唐县,蒲阴距唐县不足百里,可朝发夕至,朕与你一千禁军以巡检之名前往,控制衙署,召孙行友前来见朕!”

“守信,你安排一下人马!”刘承祐又对石守信、李浣吩咐着:“李卿,你一并前往,接手定州民政,该关的关,该办得办,将那些乌烟瘴气,尽数清除,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一个安宁的定州!”

“是!”二者应命。

“陛下,孙行友毕竟握有兵权,如其以驻军相抗……”白重赞略表迟疑。

“怎么,白卿怕拿不下孙行友?”刘承祐问道。

“敢请陛下明确谕旨!”白重赞一脸严肃。

“如其聚兵婴城顽抗,即为叛逆,对叛逆,即行诛除即可!”刘承祐冷厉地给了白重赞一个明确的指示。

又瞧向那名武德司探事官,吩咐道:“你随白将军一并前往,将唐县的军政情况,再详述与之!”

“是!”

……

翌日,晨曦尚未显露,行营之中,已然动了起来,天方蒙蒙亮,白重赞便率着石守信调拨的一千龙栖军西向,轻装简行,火速进军。

定州的州城为安喜县,处在唐河与长星川汇流口,有两水为险,不过当年契丹北撤前,曾焚堕其城,孙方简收复后,只是一座废墟,舍不得大价钱重建,于是奏朝廷,改迁州治于唐县。等朝廷改废定州节度后,州治复迁安喜,不过唐县仍旧为永宁军的驻所。

如此,倒也方便了此番白重赞的行动,顺着唐河,一路西北向疾行,突至唐县城,以巡检的名义,直接叫开城门,进入城中。

而此时的孙行友,正在府中打点着行囊,一片忙碌的景象,袒胸露乳,手里拿着把蒲扇,一面闪着,一面喘气,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孙行友已经五十多岁的,然而从其不时发出的斥骂声可知,身体不错,中气十足。

“你们这些蠢材,就这点家资,收拾了两天,还没收拾妥当!”看着一干仆人,正在挖掘花苑的绿植,孙行友顿时忍不住了,上前就踹了一脚:“还管这些花花草草做甚?”

“夫人说,这些花草,都是她精心培育的,需要一起带上……”仆人畏惧地应道。

孙行友的女人不少,其中有一个他最疼爱的,识文达礼,颇有逸趣。然而此时,闻之孙行友就气不打一处来:“无知妇人,懂什么?听我的,还是听她的?狼山有的是花草树木,别管了,去,把我的被服用品准备好……”

随着日头西移,孙府中的忙碌,仍在持续,随着下属军官匆匆来禀,有禁军入城,孙行友脸色顿时就白了,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第94章 宽仁的处置

“叔父,禁军已然被药继能放入城中,其势危矣,如何应对啊!”部下军官乃孙氏族人,表情凝重,言语催促。

只可惜,孙行友的表现还要不堪,身体僵硬,双手微抖,嘴皮打颤,喃喃道:“果然,朝廷不会放过我,天子派禁军前来,是拿我问罪的……”

“叔父,该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啊?”见孙行友真空的表现,族侄不由大声喝道。

闻声,似回了神一般,孙行友看着他:“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有什么建议?”

见状,军官一愣,有些无语,但在这个节骨眼,也顾不得多想了,当即道:“我们快逃吧!禁军人数并不多,想要控制全城,还需要一定时间。当集结家扈从,再召集军中部曲,退往狼山,只要回到狼山营堡,朝廷追之不及,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显然,这孙家族侄,也不是什么有眼光见识的人,给的主意,不只馊,还专门把孙行友往死路上引。

而闻其言,孙行友却是连连摇头:“不,不,这样不就真成叛逆了?还有,我们逃了,家小怎么办,族人怎么办,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办?”

军官浓眉一挑,语气激烈:“叔父,局势紧迫,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不然,我们在此,只有坐以待毙了!”

“这,这……”孙行友也不由陷入了纠结,支吾个不停,说道:“让我再想想!”

然而,族侄给他考虑的时间,进城的禁军却不多给他机会,没一会儿,府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门卫慌张来报警情。

孙府外,在探事官的带领下,白重赞率领两百禁军直扑孙府,随行的还有一名身形孔壮的将领,其人名为药继能,乃是定州兵马都监。至于,李浣则带着人,前去控制衙署仓场。

“包围孙府,不许走脱了一人!”看着大门敞开,守卫退避的府宅,过程轻松地有些让白重赞意外,但还是干练地吩咐着。

禁军士卒,迅速分开,围逼前后府门,占据道口。白重赞又瞧向药继能,说:“药都监,你立刻前往各城厢营房,弹压安抚驻军,勿致生乱!”

“是!”药继能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就是他毫不犹豫地放禁军进城。

白重赞朝着身边一名年轻的军官吩咐着:“白丁,你陪药将军一并前往,要好生配合辅助,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拿你是问!”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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