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七家d猫猫
克里斯早就已经有警觉，尽管已经没有意识，尽管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后撤半步，避开了柯克的擒抱。
下一秒，克里斯就已经扣动扳机——
砰。
整个世界，刹那间安静下来，耳朵之上一阵轰鸣。
昏昏沉沉地，迷迷糊糊地，内特终于清醒过来，但他只是觉得脑袋特别沉，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
满地月光的朦胧光华之中，内特隐约捕捉到一个身影轮廓，倒在血泊里，甚至没有来得及唤醒记忆，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就已经抓住心脏，瞪大眼睛，呲牙欲裂，本能地呼喊起来。
“柯克……”
“柯克！”
救命，救命！谁能够前来帮帮忙，救命！
内特试图挣扎试图站立试图上前，身体却被五花大绑地控制着，无法动弹分毫，一点忙都帮不上。
“柯克，醒醒。”
“求求你了，柯克，醒醒，你快醒醒。”
不！
不要，他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噩梦。
无助和绝望，就这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撕心裂肺地呼喊起来。
“啊！”
路边，瑞凡才刚刚停好车，阁楼方向传来的枪响打破街区的宁静，夜色汹涌，心脏狠狠地蜷缩起来。
“草。草草草草草！”
推开车门，第一时间掏出配枪，一路狂奔一路冲刺，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快点。”
“再快点。”
柯克有些迷糊，一股冲击一股刺痛顺着右肩撕裂开来，瞬间释放的疼痛着实太凶猛以至于大脑断线。
短短刹那，前往黑暗探索了一番。
而后才回过神来，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排山倒海地冲击着大脑，反而让他清醒过来，在一片混乱之中可以看到克里斯正在不断转圈的身影，嘴巴里絮絮叨叨地咒骂着，似乎正在思考收拾残局的办法。
突然，克里斯就已经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正在挣扎的内特——
举起手枪。
柯克一喜，注意到内特的动作，这也意味着内特清醒过来，可能状态比预期得更好，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没有时间欣喜，他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好事可能就要成为坏事。
身体，在颤抖，强烈的疼痛似乎抽空全身的力气，膝盖发软，竭尽全力试图控制自己，却力有不逮。
然而，柯克不在乎。
“柯克，保护好内特。”
他，依旧记得。
脑海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唯一的一个想法。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他需要自己需要思考，但是，只有当自己真正经历的时候才知道，那并不容易。
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他需要行动。
左手稍稍支撑身体，也不需要站立，趁着克里斯还没有回过神的缝隙，一个原地打转，扫堂腿就已经瞄准克里斯没有任何防备的下盘攻去。
一扫一撞。
克里斯，应声而倒。
砰！
但是，就在混乱之中，克里斯再次扣动了扳机，一声巨响惊扰了夜色，一片清冷激荡起层层涟漪。
整个世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第544章 负重前行
嗡。
耳朵之上，一阵轰鸣，精神恍惚，一个头两个大，沉甸甸、昏沉沉，喘不过气来，也睁不开眼睛。
但是，柯克感受不到疼痛。
不是因为不疼，而是因为疼痛已经超乎想象，痛觉神经似乎已经麻痹，所有感知全部凝聚在右肩上。
肩膀传来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宛若潮水，几乎就让大脑再次昏厥，不要说打斗了，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果然，好莱坞电影都是骗人的，那些特工们英雄们，中枪之后也如同没事一样活蹦乱跳，全部都是骗人的。
但现在暂时没有时间追究好莱坞电影的责任。
呼哧呼哧。
柯克大口大口呼吸着，右半边身体已经几乎僵硬，连滚带爬地靠近克里斯，准备给予克里斯致命一击。
克里斯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经验，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支撑着身体试图逃跑，看到浑身浴血如同恶魔一般的柯克更是忍不住发出惊呼，然后视线余光就扫描到自己丢到一旁的手枪，一个饿虎扑食就冲过去。
啪！
柯克抢先一步，用脚尖将手枪踢了出去，并且顺势一个剪刀腿，用左腿狠狠踢了克里斯的脸庞一下。
堪比一记耳光。
“哼。”
克里斯发出一声闷哼，下意识就开始连续蹬腿踢腿，无差别攻击。
他慌了，彻彻底底慌了。
尽管打斗根本没有质量可言，甚至就连街头巷尾的流氓打斗都比不上，但恐惧还是占据克里斯的大脑。
此时，克里斯也已经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满身血污的柯克，连续后退——
朝着窗户的方向。
逃。
克里斯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今晚进入阁楼的时候，柯克就注意到了窗户，完全打开，和上次不一样，看来克里斯在那里留下了逃生口。
柯克第一时间警觉起来，视线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克里斯刚刚丢掉的手枪，不知道被自己踢到哪里去了。
于是，一边挣扎着站立起来，一边用左手从腰际掏出自己准备好的手枪。
疼。
钻心刺骨的疼痛，并且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以至于身体重心踉踉跄跄，根本就无法保持平衡。
柯克能够感受到血液正在汩汩流淌，仿佛将身体的力量全部抽走，生命力也缓缓流逝，每一口呼吸都能够感受到千千万万的绵绵细针刺入肺部，喉咙干涩得可怕，才站起来，整个世界就天旋地转起来。
此时，柯克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庆幸——
疼痛，微微有些麻木，超出大脑疼痛神经的承受范围之后，似乎稍稍好了一些，他终于能够站稳了。
“克里斯，趴下。”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克里斯。
克里斯转过身来，举起双手看向柯克，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嘴角却不自然地上扬起来，如同疯了一般。
他，轻轻摇头。
“不，你不会，你也不敢。”
柯克的肩膀重若千斤，但他还是紧咬牙关挺直腰杆，嘴角轻轻一扯，上扬一个弧度，“不如，我们试试？”
克里斯笑了。
“哈。”
笑出声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接着一下，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
克里斯瞥了柯克身后的内特一眼。
“怎么，现在终于准备在弟弟面前彰显一下哥哥的神勇了吗？”
“嘿，内特，你知道吗？其实，你的爸爸妈妈全部都是柯克害死的，他的懦弱和胆小。”
内特只觉得整个世界旋转得厉害，视线里所有一切都是重影，看不清楚，就连耳边的声音也在回响。
有那么一瞬间，内特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以为，他已经长大了，他已经成熟了，那些噩梦已经成为过去，再也不需要害怕，但是，恐惧还是牢牢抓住了心脏。
“你，你说什么？”内特不明白。
克里斯笑得更加灿烂了，“你的哥哥，以你为借口，害死了你的父母……”
柯克不等克里斯继续说下去，“闭嘴！”
说着，柯克就已经握紧手枪、伸直手臂，准备扣动扳机。
内特终于看到了，“柯克！”
内特阻止了柯克。
“不，不要。不要杀人。”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内特喘得厉害，尽管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不希望柯克的双手沾满血腥。
杀戮，是这样一回事——
每当双手沾满一点血腥，灵魂就会失去一个碎片，不管是正义还是邪恶，用自己双手扼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如此，然后灵魂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碎，就再也无法抵御黑暗，被卷入无尽的黑暗里。
作为检察官助理，内特已经看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案例，一个悲剧诞生另一个悲剧，形成一个无解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