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第235章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不是去拿一个已经搁在嘴边的渭州(陇西),而是去他没想过的渭州(平凉),甚至有可能去一去长安。

  所以当张昭弄清楚渭州在哪之后,也不得不感叹了,一句甘州回鹘是真的好命。

  本来他是准备在春耕的时候,征集两千人马去骚扰甘州回鹘,让他们春耕困难,秋收时就去灭了他们的,现在有了这样的好事,自然打甘州回鹘又被往后推迟了。

  六千余人,足足有两万二千余匹骡马牲畜,接近一人四马的配置,堪称奢华。

  哪怕凉州自古产马,张昭有带来了几千匹折耳马,这都是极为大的手笔了。

  远处传来了嚎哭和惨叫声,从张昭这里看去,他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山谷。

  山谷中,一条大河自西向东的流淌着,河流两旁是极为富庶的河谷地带,有大片大片的良田,两边山丘上还有棉花般点缀其中的羊群。

  “大人!末将打破了一个党项奴的村寨,他们竟敢窝藏兰州沙陀叛逆,罪无可恕!”

  已经能很顺当的把大人两字挂在嘴边的,当然是张司空的好大儿慕容信长。

  此时,好大儿骑在一匹雄壮的折耳马上,虽然身上染了点点鲜血,但顾盼间神采飞扬。

  他身前,一个穿着彩衣的女子,被他横放在马背上,女子不哭也不闹,认命般的把头朝下。

  从衣领处露出来的一截细白脖子,还有高高隆起的小翘臀来看,应当是个美人。

  “此乃本地豪酋幼女,被某夺来,献与大人晚上暖暖被窝!”

  慕容信长说着,拉起了女子的头发,一张憋出了几丝红晕的细白小脸,出现在了张昭的视线中,大大眼睛加上粉润的小嘴唇,果然生的美丽。

  “这是你的战利品,耶耶甚样美人没享受过,能看上这种野花?康家女怀了崽,你身边也没个伺候,自己留着吧!”

  张昭悄悄咽了口口水,然后……拒绝了,虽然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很普遍,但张昭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方式,更别提是慕容信长进献的,他更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

  慕容信长本来也想推辞了一下,可是看了下这女子的腰臀和脸蛋,又很是心动。

  少年郎食髓知味,张昭给他纳的康金山之女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最近慕容信长还一直荒着呢。

  “去吧!去吧!这女子放到后面去,传我命令,凡是跟兰州沙陀逆贼有关联的,勿要走脱一人,告诫诸军官,要记得军令!”张昭挥了挥手,把慕容信长给赶了下去。

  他张司空的军令,那就是战利品全部要归功,然后按照功劳大小赏赐分配。

  这种四处劫掠时,可是杀人,可以劫掠,但一般不准放火,更不许擅自奸淫,军法官已经下到了各都,执行还是非常严格的。

  张昭这是在给所有人定下一个规矩,守规矩的应有尽有,不守规矩的脑袋搬家。

  话说我张大穿越者,还是很了解这个时代武人德行的,更怕手下兵将跟中原的同行有样学样,是以在军律跟规矩这两样抓的很严格。

  但也就仅仅到此为止了,那种威武之师,文明之师,是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能保证他们对张昭自己有百分之七八十服从和百分之八九十的忠诚,就已经很不错了。

  杀人与劫掠,是封建军队这种暴力组织刻在基因中的东西,不是谁都有本事在封建时代,练出一支饿死不劫掠、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

  所以岳爷爷才是千古英雄,张大穿越者能做到望其项背,那都是极为了不起的了。

  这也是张昭没有选择自兰州走狄道入渭州(陇西)-秦州(天水)-到内渭州(平凉)这条路。

  而是选择顺黄河直下,走会州(甘肃靖远)-原州(固原)到内渭州这条路。

  因为渭州和被中原朝廷控制的秦州,属于嗢末化部落的势力范围,也还有一些嗢末化的汉人,这里原本属于陇右节度使的管辖地,是张昭内定的属地。

  而在会州和原州,这一代是各种各样的党项族和其他小部落的聚居地,他们的风俗和血缘关系更加靠近庆州一带的东山党项部。

  按照张昭目前的实力和规划,他是很难和中原朝廷的对抗的,唯一能打主意的劲敌,就是党项各部,特别是夏州的平夏部定难军。

  那么借着出兵渭州的机会,先打怕会州、原州的党项,那就是顺带的事。

  而且,他这次抽调了接近七千大军,骡马两万多头,总不能全让自己出钱吧,就算是亏损,那也不能大亏特亏,亏一点点,张昭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找补的地方,绝不可以去内渭州彰义军泾原节度使与雄武节度使的秦州的地盘上去找,他也不愿意去劫掠有嗢末部的渭州。

  那就只能苦一苦党项百姓了!

  ……

  会州到原州,三百多里路,张昭没入会州城,而是直奔原州。

  这一路上的党项部落可是遭了大难了,三十几个大小部落被攻破,具体多少人被杀,张昭没去统计。

  反正他出发时,只带了五千石粮食,到了原州城下后,粮食有多少没人计算,但身后跟着羊六千只,牛四百头,骡马二百多匹。

  粮草比出发时还多了六十几车,转运的丁口多了一千五六百,妇人三千余。

  原州城的党项部,当然从附近各部那里知道了从凉州来了一支军马。

  不过这里的头人得到的报告是凉州吐蕃大肆劫掠,所以他集结了六千余人,还向庆州的东山部党项求了援,东山部已经点拨了四千骑,正在赶来。

  可是张昭的两千先锋一到原州城下,城内的党项部就傻眼了,说好的凉州吐蕃呢?

  你妈妈的!

  李忠超抬手就给了身边小头人一个耳光,城下两千军马,清一水的高头大马、全员铁甲,什么吐蕃能有这份装备?松赞干布复活了是吧!

  嘚嘚!嘚嘚!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看旗号是张昭自己的探马回来了。

  “报!启禀司空,渭州乱军十五日前攻破义州,静难军邠宁节度使安叔千率四千人平乱,但静难军也爆发兵乱,两股乱军合流,挟持安叔千号称三万,往凤翔府去了。”

  卧槽!阵仗不小啊!两个节度使的牙兵都反了,这是要打长安吗?

  “大喜!大喜!”这边探马刚说完,李存惠亲自骑马跑了回来,他比张昭大军先行五日,专门去往发生兵乱的渭州一代探查消息。

  “朝廷遣快马已至秦州,任命司空为河西节度使兼鄯、兰、河、廓四州观察处置营田度支押番落使,令极速东进平乱。”

  嘶!张昭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李存惠狂喜着亲自回来,原来不单是准了河西节度使,还把鄯兰河廓四州都给了,这就差把陇右节度使给扣到他头上了。

  裴远这厮,是卖了多大的‘国’给石敬瑭?能让石敬瑭几乎是底裤都不要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恐吓与挟裹

  ‘咚咚!咚咚!’人头大小,打磨好的圆石,在投石机的抛射下,呼啸着向原州城砸去。

  不一会,原州城头,可能是修建自大唐年间,唯一仅存的角楼就被彻底摧毁了。

  原州城上,来来去去手持刀枪的人,如同惊慌的蚂蚁一般四处乱跑,哭喊声连城外的归义军都听得见。

  原州城西北,被原州党项头目李忠超邀请来共同对抗‘吐蕃贼寇’的四千东山党项骑兵,猬集在一个山包下面。

  这些党项骑兵穿着土黄色和灰褐色的皮袍子,大约有几百人身上胡乱套着些乱七八糟的甲胄。

  虽然人人有弓,可是精良的刀枪并不多,其中一些骁勇些的,正二三十人一群策马四处散开。

  这是怕被张昭他们迂回包抄,而做出的防御性侦查,不过好像有些迟了。

  而与他们对峙的,是憾山都中的两百多拔悉密轻骑和碎叶招募的景教骑士。

  远远看来,双方首先在装备上,就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这些憾山都骑兵,清一色的穿着棉衣,外套闪亮锁子甲,头上戴着配有面罩的复式头盔,手里精铁长刀闪闪发亮,胯下的战马,更是雄壮威武。

  双方对峙了两刻钟左右,憾山都四百多骑士,硬是让东山部四千多人没敢上来,连挑衅都没。

  一阵黄沙随着西北风吹来,本来就有些灰头土脸的东山党项,更是自卑了。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路边的野狗一样,而人家则是天上的神仙。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东山部的党项,压根不敢上来,因为他们把甲胄齐全的张昭归义军,当成了中原朝廷的军队。

  虽然四年前的933年,定难军节度使李彝超坚壁清野,耗走了后唐朝廷的大军,使各部党项开始轻视朝廷。

  但庆州的东山部,不比定难军节度使的平夏部那么强大,更没有他们那么团结,是以中原朝廷对东山部来说,仍然是不可得罪的庞然大物。

  他们一看归义军有大量甲胄,大小将官头人,直接就骂开了,在他们看来,一定原州的党项惹到了朝廷,才使得朝廷发大军征发,却把他们骗来说打吐蕃。

  骂骂咧咧中,等到看到投石机这种玩意出现后,东山党项立刻就怂了。

  军阵中出来一员小将,带着十余随从,打着一面灰白色大旗向归义军奔驰了过来。

  “未知是哪路节帅在此?东山部李延礼前来拜见!”

  张昭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将,身材高大,模样周正,一看就不是那些整天睡在羊圈的底层党项人,而且不管从发式还是穿着和口音,都跟汉人无二。

  党项人的发型,后世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种各式秃顶的奇葩发型。

  那玩意其实是李元昊搞出来的,这家伙造反之后,发现党项人跟汉人经过几百年的融合,已经基本没多少分别了。

  于是他为了显得自己造反有理,想尽了各种办法,将党项人搞成秃顶,就是为了让他们和汉人不一样。

  但现在,李元昊的曾祖父李光俨都还没影呢,东山部说是党项,除了穷的不行,跟汉人没多大区别。

  “哪来的狂徒,竟敢率众窥视大军,可知国法森严?你面前的是检校司空,河西节度使兼鄯兰河廓四州节度张司空,还不参拜!”

  李延礼楞了一下,河西不是在国家之外吗?鄯兰河廓四州节度又是什么鬼?再说这些铁甲,怎么看也不是河西能养得起的啊!

  不过张昭懒得和他解释,如果不是看着东山党项并未臣服平夏党项,以后他要对付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用得着的话,早就把他们打杀跑了。

  “庆州刺史,是你何人?”张昭慢悠悠的问道。

  “乃是在下父亲!”李延礼看着这个年纪跟他差不多,但气质不俗的同龄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威圧感。

  “倒也是朝廷命官之后,某奉国家诏令,起兵平定渭州兵乱,你可是来助我平叛的?”

  张昭张了张嘴,就把这些被原州城中党项请来助拳的东山党项,说成了前来助他的。

  李延礼刚想要头,张昭脸色一沉,“若不是来效忠朝廷,协助平叛的,那你是想去渭州附逆吗?

  朝廷对你们东山部可不薄,某生平最恨不忠不义之人,若是听闻哪里有,千万里也要过去打杀了他!”

  “啊!呃!这……”李延礼张口结舌了十余秒,突然就听见传来了阵阵惊呼。

  原来又有一支起码五百人以上,装备精良的轻骑从远处驰了过来,光是这一千人,就能让他们四千人吃个大亏。

  “没错!家父也是朝廷忠臣,听闻渭州有乱,特遣兄长延嗣与在下前来协助剿灭叛军!”

  李延礼抹了一把冷汗,虽然目前处处透露出了诡异,但还是先稳住面前的这位节帅再说。

  “既然是相助平叛,那原州城中各部跋扈无礼,阻拦平叛大军通过,还请这位李郎君,率军为大军先锋吧!打破此城,某定然要向圣人为你请功!”

  卧槽!李延礼猛地一滞,他是城中李忠超请来助拳的,而且他们还是姻亲,要是他转头攻打原州,回头还不得被部落大小头人给撕了吃了。

  再抹了一把滴答的汗水,李延礼终于知道单膝跪地了。

  “回禀司空,原州李忠超几代人都尽忠朝廷,今日定然是有误会,在下愿去城中,说李忠超出来解释。”

  “轰!”正在两人说话之间,原州西门,终于被轰塌了一大截。

  张昭淡淡一笑,一把抓住李延礼的胳膊,李延礼大惊想要抽回,却怎么也拉不动,只吓得面无人色。

  “解释?我看不必了,且与我一起进城,让李忠超向某的长刀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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