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814章

作者:兴霸天

秦桧和王氏暗叹一口气,立刻分开,快步朝着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就见阴影之中蹲着几个大汉,手中都有弓箭,其中一支流转寒芒的箭矢,正直直瞄准秦桧的胸膛。

“勇士,你不要开玩笑……”

秦桧咕嘟吞咽了一下口水,双腿搅在一起,好在不比金陵时期,他已经不会再滴滴答答了,低声哀求道:“在外面,你们不能再说契丹话了,会暴露的……”

老奴回到汉子之中,显然是一族之人,为首汉子则冷声道:“如果俺们暴露,先死的一定会是你!”

秦桧还想说什么,王氏扶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秦桧也明白跟这群蛮夷解释不清楚,与王氏互相搀扶,走到椅子上缓缓坐下,放松下哆嗦的小腿后,眼见老奴一把扯下帽子,骂骂咧咧,目光凶恶,赶忙用新学的契丹语,半比划半磕绊地解释道:

“你女真的头发和辫子,是外族的装束……要戴上帽子掩饰,否则会被发现……就算戴了帽子,还是有凶险,举止不南人……”

汉子听了,立刻道:“俺们是女真的勇士,才不当软弱的南方人!”

眼前的这群大汉,确实是女真人。

金陵之时,为了抢夺末帝赵佶,燕金之间其实就有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当时场面混乱,完颜杲带着赵桓赵构等王族上船走了,还有一队金人武士没有上船。

为首的名叫完颜婆卢火,还是女真王族,与完颜阿骨打有血脉关系的堂兄弟。

此时的金人不讲那些贵人不贵人的,上下都是一份战力,完颜婆卢火见势不妙,先在城中躲藏了几日,然后绑架了一家士人混了出去。

那一家就是秦桧夫妇。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而在了解秦桧夫妇的身份,再看清两人的骨气后,完颜婆卢火生出了大胆的想法,一路胁迫其入京,潜伏至今。

秦桧立了大功。

金国女真原本的装束是“辨发垂后,耳垂金银,留脑后发,以色丝系之,富者以珠金为饰”,现在的女真人穷得叮当响,没了金银装饰,但大致上还是秃头辫发。

秦桧觉得这个特征过于醒目,又见燕京寒冷干燥,不比汴梁身居中原,街头上簪花者少,戴帽者多,主动助金人戴上帽子,让其扮成聋哑者,这才摇身一变成了自己身边的仆役,随身监视,不让他逃跑。

秦桧其实完全不敢逃跑,一来是妻子受制于对方手中,二者是他也不敢用自己的小命赌金人不会折返报复,思来想去还是互相配合更好,果然双方越来越默契,现在都能带着对方在燕京城内观察了。

此时那扮作老奴的金人,就近乎手舞足蹈地描述了燕京的繁华。

完颜婆卢火越听越是贪婪,再度问道:“俺交给你的事,办成了没有?让燕人乱起来,乱起来!”

秦桧赶忙道:“燕王要任命一个人为很大官,许多人不服气,内部斗,会乱起来的!”

完颜婆卢火目露轻蔑:“燕人和宋人,都是一样的!”

秦桧想到他本是赵宋京师的子民,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摇头道:“燕与宋不一般,燕人强太多了!”

完颜婆卢火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顿时恼火起来:“如果还是宋人统领这片富饶的地方,它就是我们女真人的牧场,该死的燕人……俺要杀了燕王!”

这位语速飞快,秦桧好不容易弄懂了意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些蛮子送死别拉着他们啊,双腿又搅在一起,急中生智地道:“金人是不是需要赵宋的官员?”

完颜婆卢火一直记得来时的命令,尽量掳掠赵宋官员回金国,如今他们一路北上,距离辽东其实已经不远,如果能带回去一批都勃极烈喜欢的官员,那可太好了:“你能找到?”

秦桧松了口气:“当然,赵宋的官员就是士大夫,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当满载而归!”

完颜婆卢火看看他,啐了一口,正中眉心,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宋人!你是宋人!”

第960章 对士大夫,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秦兄高见!高见!”

“今日正如御史大夫汤故事,公孙尚书如何不能执掌御史台?”

文会之上,听得秦桧一番见解,被特别邀请的众士子,纷纷拍案叫绝。

因为此番秦桧举了一个例子,西汉武帝朝时的张汤。

此人幼时喜法律,任长安吏,因丞相田蚡推荐,补侍御史,审理陈阿娇狱和淮南、衡山王等谋反事的过程中,得到汉武帝赏识,晋升为御史大夫。

而后张汤用法主张严峻,以皇帝意旨为治狱准绳,得汉武帝宠爱,权势之大,还在丞相之上。

秦桧以张汤举例,一下子引得众多士子的赞扬。

此举看似迎合了朝廷的任命,实则不仅暗讽公孙昭以律法出众任御史大夫,是时代的倒退,更劝谏君上不要如汉武帝那般,穷兵黩武,最后还暗暗埋汰蔡京,你现在把公孙昭举荐上来,来日人家的权势恐怕比你还要煊赫。

你看,我们虽然支持公孙昭为御史大夫,但又暗含了这么多层讽刺,正是高明之处啊!

秦桧举起酒杯,与众士子觥筹交错,知道韩锦孙交托的事情,基本就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应付金人,让他们带走几个倒霉的士大夫,速速北上辽东,到时候他和妻子王氏才好脱身。

此举后患极大,但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等到文会结束,这次秦桧再出门时,身边已经前呼后拥,围了不少士子。

大家言笑晏晏,特意造势,讽刺归讽刺,却又盼着支持公孙昭的消息,尽快传到君上耳中。

这样一路出了酒楼,各家的仆佣书童都牵来了高头大马,秦桧的那匹矮马就显得很醒目了,尤其是扮作仆从的完颜婆卢火,还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有一位名叫万俟卨(mò qí xiè)的汴梁士子轻笑道:“秦兄,你家仆人精神十足啊!”

秦桧扶住额头:“惭愧,这位是军中士卒,出身蕃兵,不守规矩,让诸位见笑了!”

“原来是丘八,怪不得如此粗野……”

万俟卨恍然,低声提醒道:“秦兄才智高绝,来日定举官身,还要选一位得体的书童才是!”

仆人确实能代表主人的修养,仆人失礼,自然连带主人也颜面无光,对此秦桧只能干笑几声。

等到万俟卨等士子风光地骑在大马上,告辞离去,秦桧来到完颜婆卢火面前,看到他不听叮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道:“勇士,你不想完成金主交托的事情了么?”

完颜婆卢火不屑地冷哼一声,倒也垂下头去,重新扮成不起眼的马夫。

秦桧翻身上马,想了想道:“走,去燕京府衙!”

他的身边汇聚了一批支持派,却听说这几日反对派正在衙门前请命,声势极大,自是想要亲眼看看。

还未到衙门口,就见前面已经吵闹起来,一群士子拥堵在衙门口,激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以言获罪!”“廷争面折,我等士人俯仰无愧,何惧之有!”“我等自请廷杖!”

听得廷杖二字,秦桧露出动容。

廷杖最为出名的无疑是明朝,但实际上此法早在东汉明帝时就有了。

汉明帝是刘秀和阴丽华之子,东汉的第二位皇帝,历史上不怎么出名,却是一位非常勤政的明君,“乙更尽乃寐,先五更起,率常如此”,对百姓宽厚仁德,对手下的官吏则非常苛切,失职的官员还亲自使用棍棒殴打,廷杖由此而来。

后世有一个皇帝和他风格颇为相似,清朝的雍正。

但汉明帝的廷杖也只是个例,之后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帝王几乎不再这般为之,尤其是宋朝,刑不上士大夫,更不可能当庭杖责。

而任申先狂言以诅前方将士,当日就被缉捕入狱,如今正关在燕京大牢内,但与会的士大夫是否也要定罪,宫中还没有明确下达旨意,现在士子们的态度,却是宁可受杖责,不愿屈服。

“铁骨铮铮,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风骨啊!”

秦桧起初也有些激动,但看了看四周百姓聚集,更有士子站在公告前激昂宣告,眉头又陡然一动。

此事究其根本,还是士大夫想要争取到与前朝同样的权力,结果由于任伯雨之子口出妄言,被抓住把柄,落于了下风。

“如果风波就这样平息下去,我等地位将愈发尴尬,但现在这么一闹,倒是不同。”

“朝廷真上廷杖,此风一开,必留恶名。”

“朝廷不上廷杖,士子刚正,士林称颂,地位的提升也是这般争取过来的。”

秦桧渐渐反应过来,再看这场喧闹,心中就从激动变为好奇了。

他的背后是相州韩氏,就不知这群反对派的背后,又是哪些名儒,甚至哪几家大族,在默默使力?

“光叫什么!砍杀啊!”

相比起秦桧的盘算,完颜婆卢火则兴奋地四处乱瞅,恨不得这群人动刀子砍出血:“燕国强大富饶,正要内部乱起来,我金人才有机会!”

不过如此一来,他又忘记秦桧的反复告诫,伪装自己。

这般探头探脑的动作一出,街对面不远处,一位店铺伙计的目光立刻盯了过去。

瞥了几眼,就将完颜婆卢火的特点记下,然后折返回店铺。

等到秦桧带着完颜婆卢火离开,已经有机密部的吏员遥遥跟着,在出城门时又换作商旅,一路追到西郊的住所,目送他们进入院子,才掉头离开。

……

“韩锦孙之友秦桧,仆佣疑似金人谍细,暗中图谋不轨?”

明德殿内,李彦看着时迁奉上的情报,透出一股浓浓的厌恶。

如今赵宋已灭,金国岌岌可危,显然已是改写历史,但秦桧这个名字,还是让人想到历史上那段极为屈辱的日子。

对于岳飞的年龄,李彦记得很清楚,今年岳飞五岁,是相州汤阴县普通农家,很可能正是相州韩氏的佃户。

而秦桧多大就没准确印象了,本以为距离秦桧登场的时期还远,倒是没想到对方都十八岁了,已经是一位能够与金人并肩作战的士子了。

实际上历史上的秦桧七年之后,就会进士及第,仕途平平无奇,直到靖康之耻来临,这位还是贞勇气节之辈,一力主战,要向金人证明大宋的勇武,甚至在宋廷准备割地求和时,直接请辞官职。

“一言金人要请无厌;二言金人狙诈,守御不可缓;三乞集百官详议,择其当者载之誓书;四乞馆金使于外,不可令入门及引上殿。”

这话如果前面不加一个主语,谁能想到是秦桧说的?

但在靖康之耻前,这确实是秦桧上的“兵机四事”。

这也是为什么秦桧后来回到南宋,朝野上下起初都觉得他是坚定的主战派,完全不认为此人会摇身一变,成为彻头彻尾的金国走狗,直到渐渐原形毕露,其他官员才骇然,“近与共事,始知其暗”。

秦桧前后这般差异,其实并不奇怪。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经过打击后屹立不倒的腰杆,才是真正的脊梁,而秦桧和赵构两个的脊梁骨抽出来,都不用掰,恰好可以搭一个低矮的狗洞,倒是君臣相得。

对于这个世界,如果秦桧泯然众人矣,不再出来入仕,李彦也不会专门派人去金陵搜寻,但现在此人居然主动跳出,还和疑似金人谍细混在一起,就太让人恶心了……

时迁追随这位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厌恶的表情,立刻道:“君上,臣立刻缉捕这群贼子!”

李彦收敛情绪,在御案的奏本上扫了眼:“礼部韩侍郎的奏章,你先看一看。”

内侍将奏章呈到面前,时迁接过,发现奏章中所言,竟是对任伯雨的一生评价:“抗迹疏远,立朝寡援,力发章惇、曾布、蔡卞动乱之罪,无少畏忌,古所谓刚正不挠者,然教子无方,诅咒军事,动摇军心,其罪不赦,当革除追赠,子孙永远不能在朝廷出仕……”

时迁看了后,觉得挺解气,但隐隐觉得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再看了几遍,结合书院内学习的内容,突然明白,这和廷杖是一回事啊,都是以退为进,疯狂试探!

“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是要延续前朝党争?”

时迁合起奏章,隐隐意识到,这次君上是真的动怒了。

李彦其实并没有特别生气,因为他早就预见到了这个情况。

他治国之策,一贯偏向于温和,讲究治大国如烹小鲜,不会大刀阔斧的改动。

对士大夫这个在赵宋享有巨大利益与地位的团体,并没有贸然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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