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魏 第632章

作者:苍穹之鱼

孙皓原本留在合肥,静观诸葛靓、丁温北进。

没想到顺利的有些出人意料。

寿春城附近的重镇一一被攻陷。

吴军占领所有军事要地,还掐断了寿春与淮北的联系。

寿春成了一座孤城。

孙皓当即挥军北上,欲强攻寿春。

丁固谏道:“司马父子一向诡诈,我军如此顺利,必是司马炎诱敌之计,合肥坚固,陛下可自守之,臣为陛下攻寿春。”

虽然是行军打仗,但孙皓带着妃子前来,日日饮酒淫乐,弄得士卒无心攻战。

所以丁固实在不愿他亲临前阵,把吴军搞的乌烟瘴气,士气低靡。

不过孙皓没有丝毫自知之明,“此言差矣,司马炎大军刚出洛阳,离寿春尚远,我军正当一鼓作气,趁其援军未至攻破寿春,然后隔淮水与司马炎相争,朕有水军在手,何惧中原步骑?且前线将士,见朕亲临,必能士气大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从孙皓嘴中说出让丁固直感觉有些滑稽……

心中哀叹一声,不敢再劝。

孙皓快快乐乐的带着妃子和生母北上,直抵寿春城下。

当即令十多万吴军发动猛攻。

当年司马昭数十万大军都攻不下寿春,更不用说吴军。

吴军一向对北伐兴趣不大,全都是被孙皓强行驱赶而来,就连丁固、诸葛靓这些将领其实也反对此次北伐。

但孙皓却不管不顾,铁了心要报弋阳之仇。

见了孙皓的旗纛,士气不仅没有“高涨”,反而低靡起来。

加之寿春城的确坚固,镇守寿春的是经验丰富的王乂,吴军攻城器械不足,死伤颇多。

不过士卒的伤亡,孙皓是看不到的。

提着弓箭亲自督后,随意射杀吴军士卒。

人心大恐,攻城愈发不利。

诸葛靓也委婉的劝孙皓回合肥与妃子快活,但孙皓置若罔闻。

一连半月,寿春城纹丝不动。

吴军的锐气与士气却被消磨殆尽,不断有人逃走。

孙皓“督战”了几天,又没有兴趣,便与妃子在营中花天酒地起来。

斥候每日穿梭淮水两岸,带来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卢钦、司马骏引七万大军至淮上,引而不发。

司马炎的十五万中军南下弋阳,威胁江夏和吴军的侧翼。

诸葛靓、丁温见形势不妙,劝孙皓退兵。

现在不是能不能攻下寿春,而是怎么退军的问题。

此时孙皓正喝的酩酊大醉,一见到丁温,就想到丁奉,拔出小刀便要剥丁温的脸皮。

虽被诸葛靓死命拦住,但丁温脸上还是挨了一刀,血流不止。

第七百零七章 交锋

孙皓不愿走,石苞却昼伏夜行,率部将牵弘、严询,以及五子石俊领三万精锐步骑东下。

司马炎在弋阳大张旗鼓,佯攻江夏。

淮西淮南遍地是晋军游骑,捕杀吴军斥候。

石苞行至六安,吴军仍未察觉。

此时丁奉身体一直时好时坏,一万部曲进军缓慢,还在濡须水里面飘着。

合肥只有两万人马驻守。

石苞当机立断,直扑合肥新城。

守城之将乃东吴左典军贺邵,大将贺齐之孙,也算文韬武略。

但石苞来势凶猛,令亲子石俊为前锋发起猛攻,亲自提剑督战在后。

石俊浴血死战,怎奈城池坚固,晋军不能克,石俊本人身中三矢,被部曲救回。

石苞却不讲人情,“将士用命,汝为我子,岂能惜命?”

令人将重伤的儿子抬上战场。

石苞挥剑指着寿春道:“不克此城,吾与尔等俱死于此!”

三万晋军本就是精锐,闻言皆死战不退。

牵弘、严询二将身先士卒,数次攻上城墙。

贺邵亦引部曲血战,一次又一次的将晋军赶下城墙。

合肥迟迟不能攻克。

后方丁奉的水军进入巢湖,孙皓派丁固前来支援,眼看形势大不利时,石苞的援军也到了。

荀勖率两千骑兵赶来,自请为前锋。

石苞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攻克新城,见荀勖主动请缨,不禁疑惑起来。

荀勖笑而不语。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毕竟攻打合肥之策是荀勖最先提出来的,石苞也极力鼓动司马炎。

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拿不下合肥,在司马炎面前会落了面子。

洛阳竞争太激烈了。

老的没去,新的又上来了。

本质上,石苞与荀勖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往深层里想,荀家在中原地位超然,荀勖在朝中精明似鬼,肯定不会做吃力不讨好之事,石苞人老成精,自然也知道其中必有猫腻,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

让严询为副将,选五千敢死之士攻城。

果然,荀勖的号旗一出现,城内的抵抗就减弱了许多,严询轻松攻上城头,合肥城门也不知怎么就打开了。

石苞连忙挥军发起总攻。

城内吴军一哄而散,自相逃散,让贺邵成了孤军。

贺邵仰天长叹,“人心如此,岂非天意乎?”

点燃城中粮草、军械,与三百部曲血战,杀伤数倍晋军,但仍旧无力回天,最终死在严询的刀下。

合肥新城遂落入晋军手中。

一场大火也在合肥燃起,黑烟漫天,连淮南的天空似乎都被熏黑了……

一群受到惊扰的乌鸦,从江北飞到江南,飞到建业。

钟会的目光顺着乌鸦,扫向江北,兴之所至,张开双手,随口诵道:“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钟毅恭恭敬敬的站在背后。

心腹们将北面的战报一封封的传回。

钟会却一封都不看。

不看,是因为自信。

“我父子飘零半生,大事终将济矣!”钟会笑道。

“然陆丞相并未让父亲拿回兵权!”钟毅老老实实道。

“此言差矣,以为父之势,其实早已超过陆凯,兵权也不是他给的。”钟会向后挥挥手,十几名精干汉子走出。

看向钟会的眼神都带着狂热的光彩,气势也如山岳般沉重。

这些死士自幼便被钟会调教,武艺、智略全是上上之选,每个人都受到了钟会的恩惠。

“你们原本可以为将、为官,可惜埋没在我手下!”钟会感慨道。

没有一个人回答,每个人的眼神亦没有丝毫波动。

他们也不需要回答。

而这些话原本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钟毅虽然知道这些死士的存在,却从没见过,“父亲莫非要刺……陆丞相?”

建业城内,唯一能制衡钟会的也仅剩陆凯了。

钟会摇摇头,“陆凯、陆抗护卫表里,不可轻动,难道你以为凭一个陆凯真能制住为父?”

“当然……不能。”钟毅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

陆凯无论在声望或者权力上,早就不能压制钟会了。

所以钟会一直都是装装样子,为的是安江东士族的心,也是为了安抚陆抗!

不过,既然不是刺杀陆凯,那会是谁?

刚说到陆凯,心腹便在阁外低声道:“陆丞相召主公议事!”

钟会嘴角又卷起笑意,“你看,兵权不是来了么?”

死士们像是知道使命一般,一个个退下。

钟毅担忧道:“此乃非常之时也,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此时相召,只恐无好意!”

鸿门宴的典故天下皆知。

江东动不动就上演此类事件,诸葛恪就是死在这个上面。

权力面前,谁都会生出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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