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我为神明 第440章

作者:墨香双鱼

“不许!用你那肮脏的嘴!直呼她的名字!!!”安德烈猛地一脚跺在珀修斯头上,他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咬牙切齿说,“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死去的妈妈。你背叛了她,你要用自己的血向她赎罪。”

珀修斯脸上的神色复杂又苦涩,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在想些什么?!伊莉莎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你是我们的爱情结晶,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我对得起她吗?哈哈哈哈哈!你问我对得起她吗???”安德烈癫狂地笑着,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涌出,他用力戳着心口大吼着,“你抛弃我们的那些年,都是我和墨菲陪着妈妈!”

“我3岁就学会了做家务,帮妈妈扫地,洗衣服,只希望她晚上能多休息几分钟。我每天都会帮妈妈做饭,因为我不希望她在外面劳累了一整天,回家以后连一口热饭都没得吃!”

“我跟妈妈彼此依偎,艰难地度过那些被抛弃的日子,磕磕绊绊地活着,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你说我对不起妈妈?那她受苦受累的时候,你在哪?!她在烈日底下干农活,手被麦叶割得全是口子,腿上到处都是毒蚊子咬出来的包,晚上痛苦得连觉都睡不着,那时候你在哪?”

“她为了让我和墨菲过年能吃上几口肉,跑到工坊主那里打工,最后被织机夹断了一根食指。工坊主把一小袋铜月扔她脸上,叫她赶紧滚的时候,你在哪?!”

“还有那些贱骨头的畜生……他们看妈妈没有丈夫,就闯到家里欺负她,调戏她……我和墨菲被那些贱畜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受辱……那时候你又在哪?!啊??!!”

安德烈双眼通红,已经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就连妈妈最后死了……你都没有给她办一个葬礼……只让人把她埋在了那座孤山上……没有半点尊严……”

“狗东西……当上国王了不起?!国王就能随便侮辱她?!”安德烈掐住珀修斯的脖子,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妈妈当年一直陪着你,鼓励你,在你身边吃尽了苦头……最后你一脚把她踹开,反手娶了别的女人……”

“你还把我过继到凯瑟琳名下,让我认她当妈妈……天杀的狗东西!tui!tui!”安德烈往珀修斯脸上吐着口水,嘶声大骂,“我的妈妈叫伊莉莎·塞蒂丝!我只有这么一个妈妈!凯瑟琳是什么贱种?!她也配当我妈?!”

珀修斯任凭安德烈虐打,凌辱,最后也是红了眼,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了解过面前这个亲儿子。

他以为安德烈是个野心家,一直以来做的那些事都是想巩固地位与权力,让自己毫无阻碍成为下一任国王。

然而这一刻珀修斯才知道,自己错了,太错了,安德烈从始至终就没有对权力的野心,他心中只有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怒与仇恨。

那种仇恨就像一颗畸形的种子,在他心中扭曲疯长,他迄今为止做的所有事,都只是想向酿造了一切悲剧的父亲复仇。

珀修斯闭着眼睛,眼缝中有泪光闪动,颤声说:“对不起,安德烈……真的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你心里会是这样……”

“你还小的时候,我担心伊莉莎的死是你心中一块伤处,所以总是闭口不谈……我以为这样是保护你,能让你慢慢淡忘痛楚,可没想到……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都是我的错……”

“我不会否认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伊莉莎,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当年的时局,你又不是不知道……”

“国内爆发兽化疫病,境外远东皇朝入侵,文臣武将人心浮动,王国崩溃只在朝夕之间!如果我不迎娶凯瑟琳,以政治联姻稳固地位,多古兰德恐怕早就亡国了!”

“你跟我谋政这么多年,想必也知道,在我们这种位置,有时就是身不由己……你以为我不想娶伊莉莎?她对我的付出,还有那些无私的爱意,我直到现在都记在心里。”

“我当时也去找过你们,我也想过,就算不能结婚,至少要给你们一个安定的生活。可伊莉莎为了不让我蒙受流言蜚语,隐姓埋名在山村躲了起来,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你以为她离去的时候,我心里不难受?!但我是国王啊……安德烈……我没得选啊……”

珀修斯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了,安德烈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压抑了数十年的仇恨在今夜全部爆发,扭曲,疯狂,躁动……可爆发之后呢?留下的只有虚无……

他的肩膀不停发颤,仰着头像孩子般放声大哭。

春去秋来,潮起汐落,凋零的月桂花终有一日会再度绽放,只有逝去的故人,永远不会回来。

第812章 亲卫陨落

安德烈无力地瘫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珀修斯也是双眼通红,他流泪伸出手,柔声说:“孩子,我们把这页翻过去,好吗?我们是亲生父子,你我相残高兴的只能是那些图谋不轨的野心家。”

“现在我们已经了解了对方的心结,那就坐下来好好谈。今年以来的所有事,我们都抛到脑后,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孩子,我还是你的父亲。”

“我们两个携手,把这个王国建设好!伊莉莎是个善良的女孩,她生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们这么自相残杀,你觉得她……能瞑目吗?”

珀修斯最后这番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在安德烈心上,他的眼神陷入了茫然,不住啜泣着:“妈妈……这样做,对不起妈妈……”

珀修斯热泪盈眶地说:“没错,孩子,相信我,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安德烈咬了咬牙,对珀修斯哭着说:“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你要把妈妈的墓搬迁到王室陵园,当着群臣的面向她正式道歉,然后发文昭告天下——伊莉莎·塞蒂丝,是第一任王后,凯瑟琳只是继任!”

珀修斯不假思索:“好,我答应你!我们两个一起写昭告,一起把应得的名誉还给她!”

眼看安德烈幽幽啜泣,情绪平静了不少,珀修斯对他伸出手,怜爱地说:“孩子,让我抱抱你……让我生平第一次,抱住真正的你。”

安德烈抹掉眼泪,给了父亲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

“噗嗤!”毫无征兆,珀修斯甩出藏在袖下的小刀,借拥抱之势一刀捅进了安德烈的喉咙。

珀修斯脸上原先的悲悯早已褪去,剩下的唯有狰狞,他捅穿安德烈的喉咙后余势不止,反手将其按在地上,用尽全力在他身上狂捅。

“噗嗤!”

“噗嗤!”

“噗嗤!”

……

现在王宫内部全面失控,城外又有效忠于安德烈的军团攻城,大势已去,唯一的翻盘手段就是将安德烈杀死,让反叛势力群龙无首,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掌控主动权。

珀修斯满脸都是安德烈身上溅出来的血,却仍在一刀又一刀狂刺,纵使安德烈已经被捅得没了动静,他仍在疯狂补杀。

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亿分之一……他不允许任何变数,更不会给安德烈半点生还概率,势要把他整个人捅烂为止!

就在珀修斯狂刺时,安德烈的“尸体”突然动了,那只大手临空擒住珀修斯的手腕,将其握在空中动弹不得。

珀修斯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只见安德烈身上被捅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那张沾满血的脸露出阴森诡笑,幽幽地说:“跟我猜想得一样,你果然只是一条满嘴谎言、卑劣无耻的贱狗。”

“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是真心悔过,那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份上,我让你死得好看些,勉强留个全尸。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安德烈的力量极大,很快就把珀修斯的腕关节捏得几近变形,骨骼咔咔作响。

“啊……”珀修斯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牙龈紧咬渗出了血,他的伤势至今没有好转,根本无法动用太阳之力,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大风都能吹倒的暮年之人,岂是儿子的对手。

安德烈脸上满是扭曲的狞笑,似乎父亲越是痛苦,那压抑了几十年的复仇欲就越容易得到满足,他捏着珀修斯的手腕,故意慢慢发力,将其一点一点折断,就是为了聆听珀修斯垂死的惨叫。

安德烈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你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始,所有你曾拥有的东西,国家,地位,子民……我会将其全部夺走。所有你曾想要守护的东西,亲人,兄弟,朋友……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送上断头台。”

“你就在这痛苦与绝望之中,含恨而终吧!”

……

时至破晓,第一缕晨光终于冲破黑暗,照亮了整座王城,蔓延的血雾也在阳光下散去,将满目疮痍的惨状展露在了世人面前。

由于血雾的掩护,城中疫兽造成了极大规模的破坏,从高处望去,大片城区已经在激战中化作废墟,混乱的人群四处逃离,企图找到一个能够避难的地方,却不幸闯入疫兽所在区域,顷刻间被兽爪撕碎。

战局方面,不得不说,亲卫军团无愧多古兰德四大精锐之名。

波顿带出的这批将士有着极其惊人的作战意志,在指挥体系完全崩溃、没有情报、没有视野、没有援军、且遭到城内疫兽与城外叛军合力夹攻、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浴血奋战至黎明,无一人退却。

然而,在无可挽回的局势面前,忠诚与热血终究太过渺小,率先遭到击穿的是城防部队,他们前仆后继战至最后一人,最终无法阻挡数百倍于己方的叛军,全员战死,城墙失守。

叛军破城之后,他们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可以不引起疫兽的敌意,大肆搜杀在城中与疫兽作战的亲卫军团将士。

经过一夜鏖战,亲卫军团将士已是强弩之末,他们遭到叛军与疫兽的合力冲杀,身躯被骑枪与兽爪贯穿,血肉洒得满地都是,死前的最后举措却仍是刺出长剑贯穿敌人,就这么战至身死。

在一轮又一轮的冲杀中,亲卫军团将士陆续倒下,鲜血残肢漫天乱洒,落地后被嘶鸣的战马踏成肉泥,融进了这片他们誓死守护的土地。

……

火曜历515年落英17日,多古兰德首都王城沦陷,驻防部队亲卫军团遭到成建制歼灭,8971名将士全员战死,军团编制就此除名。

曾经战无不胜的王国精锐,最后覆灭得如此无力又惨烈,但历史注定铭记这些逝去的将士,他们在漫天血雾中孤身奋战,既要面对疫兽的利爪与叛军的刀刃,还要保护那些不慎误入战场的平民,而从始至终,战场上传来的只有他们的战吼,没有一声哀鸣与求饶。

亲卫军团的陨落是一段历史的终结,标志着「多古兰德二十四世」的统治就此结束,覆盖王国全境的内战以此为伊始,掀开了「双王之役」的序幕。

第813章 骨肉相残

由于前夜弥漫的血雾,身处王宫的人难以接收外界信息,一直到天明雾散才看清城中景象,滚滚军旗已然越过外围城墙,正在向王宫包围而来。

剧变来得太过突然,公馆之中的索兰黛尔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波顿亦是如此,他身边现在只有妈妈和妹妹两个人,联系不到珀修斯,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她们撤离。

撤离到哪里?说实话,波顿也不知道……

自从被撤掉兵权,他就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力,珀修斯甚至不允许他离开公馆半步,完全处于软禁状态,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波顿收拾好必备的行装,刚把索兰黛尔从房间里拉出来,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嘭”的破门声,紧接着就响起了凯瑟琳凄厉的尖叫。

波顿和索兰黛尔赶忙冲到楼梯口向下看去,眼前一幕顿时让他们手脚冰凉。

二人一直心心念念的父王终于回来了,不过……

只回来了一个头。

公馆正门已经被人暴力破开,御前侍卫分列两侧,满身血浆的安德烈站在中央,脸上带着扭曲的诡笑看着他们,就像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左手拎着一把沾满碎肉的砍刀,右手提着一颗面目狰狞的人头……国王珀修斯的头……

“早上好,弟弟妹妹~父王回家了,还不请安?”安德烈将珀修斯的头往前一扔,森森诡笑着。

“不!!!”身处大堂的凯瑟琳率先崩溃,跪倒在那颗头颅前,她想去将其抱住,却又被那狰狞血腥的模样所震慑,一时间涕泗横流,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凯瑟琳刚哭喊两声,就被安德烈揪住头发拖了过去,她在安德烈手中挣扎着,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儿子:“安德烈!你被魔鬼附身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被魔鬼附身?不,你搞错了一件事~”安德烈俯身到凯瑟琳耳边,语气扭曲又狰狞,“我,就是魔鬼。”

安德烈猛地扼住凯瑟琳的咽喉,后者顿时双眼凸出,双腿乱瞪喘不过气,波顿见此怒吼一声,声嘶力竭地说:“安德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妈妈!”

听到“妈妈”两个字,安德烈沉默片刻,手上力道也松懈了一些,他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几近窒息的凯瑟琳,幽幽地说:“是啊,朝夕相伴了这么多年,也亏得你没有嫌弃我不是亲生的,一直以来把我当成儿子看待。”

“但是啊,我只有一个妈妈,她的名字叫伊莉莎·塞蒂丝,不是你这个插足上位的贱人。”安德烈说完,手上猛地发力。

“咔!”凯瑟琳的脖子直接被扭断,瘫软地倒在地上,口鼻出血一阵抽颤,很快就没了动静。

“不!!!”母亲死在面前,波顿已是目眦尽裂,直接拔剑从二楼跳了下来,怒吼着斩向安德烈。

“来啊!肮脏的贱种!来跟我分个高下!”安德烈神色狂热,不退反进,竟直接拔剑迎了上去。

安德烈原本并不习武,小时候和波顿玩刀剑游戏,基本两三招就会被打趴下,不过他的身体现在经过异变,力量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那种强大的恢复力,让他有了成为战士的资本。

两人你来我往,来回相攻,空中不断迸射出剑刃碰撞的火星,金铁交加声不绝于耳。

不得不说,波顿常年从军拼杀于一线,就算因为年龄问题目前序列不高,技艺却极其娴熟,斩、刺、挑、削等技巧炉火纯青。

安德烈纵使获得了力量,技艺上根本比不了,才接下没几招就没了章法,身法和步伐全乱了。

“哐——噗嗤!”在安德烈的惨叫声中,波顿将安德烈的长剑挑飞,剑刃沿着下腋处上挑斩过,将他整条右臂都砍了下来。

波顿刚想乘胜追击将其斩杀,附近的御前侍卫终于出手了,他们无论是武艺还是硬实力都远超波顿,此时又是合力围攻,眨眼间就穿透波顿的防御间隙,足足六把利剑直接刺进波顿的身体要害,带起大片血雾。

“别动!!!谁也不许帮忙!!!”安德烈双眼圆瞪喘着粗气,断肢处血肉疯长,数十秒内又长出了一条手臂,他捡起掉落在地的利剑,向血泊中的波顿走了过去,“我要亲手宰了这个贱种!”

波顿被御前侍卫重创要害,已无再战之力,被安德烈轻而易举踩在了脚下。

安德烈举起长剑,刚想剁掉波顿的头,忽有一阵劲风来袭,右眼陷入黑暗,先是传来麻痹的冰凉感,紧接着便是钻心剧痛。

只见索兰黛尔站在二楼栏杆处,父母先后惨死,她已经哭出了血泪,在剧烈的应激情绪下,她表现出了极度的坚韧,手握房间里取来的轻弩,一箭射瞎了安德烈的眼睛。

然而,与安德烈强大的恢复力比起来,这点伤势微不足道,他直接将箭头从眼眶里拔了出来,带出整颗眼球,狰狞的血洞在短时间内高速愈合,又长出了眼睛,就这么阴森地盯着索兰黛尔:“啊~我差点都忘了,还有你这个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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