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 第398章

作者:臊眉耷目

一众今学名士,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琦,表情迥异。

王熙的道道已经画下了,就看他姓刘的如何回答!

刘琦沉吟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

“荆州之地,学风如何,学制如何,士子在此为官为仕或为治学,这些在我看来,皆非我等治政治军者所能定,而就我山阳刘氏而言,能够为天下来我荆州的士子,提供一个相对适合治学的环境。”

说到这,却见刘琦缓缓站起身,对在场的士子言道:“我荆州官学,并非清平之时的官学,而是在乱世之中兴起的学官,不可能具备雒阳太学的各种规矩和仕途晋升途径,诸位学子若是要往扬州、冀州、幽州、青州诸地为官,难道还会通过我们荆州的官学么?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首先拿荆州官学与雒阳太学相比,本来就是大谬!”

王熙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

刘琦继续高声道:“我们荆州官学成立,所为何者?不是为了给天下士人前程,而是为了收容战乱中流离的士人,为了安慰赈济,是为了给天下士人一个能够安心治学的环境,今文士子也好,古文士子也好,只要是来了我荆州,便可以在此安心做学,至于今文与古文孰是孰非,不是在我荆州能解决的,日后诸位在荆州学有所成,若想辨析古今文之争,大可畅所欲言,我荆州在学术上当不至强迫一致。”

说到这,刘琦突然看向王熙,又扬声道:“王公适才乃言千人千面,那刘某人想问王公,古文学者,是不是也是这千人中的一面?天下纷乱,战乱四起,千面中的其他士人皆可在我荆州治学,那古文的学者便不能荆州,合该死在外面的战祸之中?难道这天下,除了雒阳的官学之外,不该是天下儒生流动自由,学术取向自由,学术氛围宽松自由?若只取今文而不取古文者,与昔日暴秦焚书坑儒又有何区别?”

第五百二十六章 论经变故

刘琦的话,其实在谈判手段上来讲,叫做矛盾转移,偷换概念。

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王熙的问题,而是将矛盾转移到了治学是否应该宽松,治学是否应该有包容性这个问题上来说的。

而且,他还特意掐准了王熙适才所言的那一句“千人千面”偷换概念来挤兑王熙,更是用弯弯绕的言语,将今学用想要称霸荆州楚的角度来陈述。

说实话,这样的比喻有点过分,但偏偏骤然将这个话题扔出来,就很容易吸引一众学子的好感。

因为刘琦在辩驳王熙的时候,在无形中,给予了下方一众学子一个承诺。

那就是荆州治学自由宽松。

这是雒阳太学绝对做不到的。

以统治阶级者的角度而言,治学自由就等同于言论自由,这是统治者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但刘琦不怕,至少目前不怕。

因为眼下,山阳刘氏并不算是全国性质的统治阶级,而只是地方性的统治者,士人们言论自由,抨击时政,受影响的是雒阳的朝廷中枢,或许地方诸侯大家会被适当的连坐,包括山阳刘氏——但至少他们不是风口浪尖。

故而,刘琦抛出了这个概念,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就可以赢得在场士子的心……至少在今日这场辩论会上,可以让士子们站到自己的这一面来。

至于以后如何,那日后再说。

等到山阳刘氏,到达一定的权力顶峰的时候,再用政策将言论喉舌这方面的事情重新掐死就是了。

果然,只听下方的士子们开始叽叽咕咕的彼此交头接耳了起来。

显然大家都认为刘琦说的话有理。

今文古文都是学派,在雒阳中枢也就算了,如今若是在地方,连一个存活的空间都不给他们,断了人家在地方治学的生路,这确实太过。

学派之争,何时变得这般霸道了?

但一众学子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今文名士们打从一开始就没说不让古文学存活,只是刘表等人在荆州官学为《左传》做批注的举动使得他们觉得今学学术上的领地受到了侵略,故而那些名士开始表示反对。

但被刘琦偷换概念之后,反倒是让人觉得这些今文名士是想置古文学于死地,再加上刘琦所宣传的学术宽松政策,与今文名士们的言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故而在场中不论是今文还是古文学子,一时间都纷纷倒向了刘琦。

王熙环首四顾,发现在场的学子们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太对了,心中顿时一紧。

“君侯,王某人可不是这个意思!君侯如何能将王某人与暴秦相比?这未免太过了!”

刘琦微笑都:“王公激动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说你就是暴秦,毕竟你还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再说焚书坑儒这种事,在在大汉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毕竟我大汉以孝治国,你无需多虑。”

王熙差点没气吐血了。

这还不是将我比作暴秦么?他这眼下之意是我没位置,没本事,我若是真有位置,在他嘴里怕是比暴秦还不如吧?

王熙恼怒的站起身,大步走向刘琦,想要跟他当面好好理论。

他怒发冲冠,犹如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

谁曾想,刘琦突然高喝了一句:“王公,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事说事,切莫施暴!”

王熙闻言顿时一愣。

我只是向他走过去要跟他讲理而已,什么时候要对他施暴了?

但他一脸的暴躁模样,迈步走向刘琦,被刘琦这么一嗓子喊出来,还真就有点像是要去跟他动手一样。

王熙此刻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刘琦的话音刚落,便见刘磐猛然站起身,快速奔向王熙,挥起沙钵大的拳头一卷重重击在了他的天灵穴上!

王熙两样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胆!竟想行刺君侯,简直就是活腻了!”刘磐怒声道:“来人,押下去收监!”

便有两名侍卫匆匆奔上来将昏倒的王熙架住押了下去。

刘表勃然大怒。

“放肆!”

刘磐一个劲地点头道:“可不就是放肆么!居然敢行刺!”

“老夫说你放肆!”刘表恼羞成怒地道。

刘磐赶紧转身,向刘表作揖告罪。

凭借刘表的眼力,虽然看不出王熙适才起身走向刘琦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想刘琦施暴……反正经过刘琦这么一嗓子喊出来,确实挺像。

但刘磐骤然跳将出来,给了王熙一拳……这刘表可是看出猫腻来了。

摆明了就是他跟刘琦事先商量好的。

以刘磐的身手,就算是王熙真的行刺,他一两招之内就可以将对方轻松制服,然后询问缘由便是。

但他当头就是给了王熙一拳头,直接给对方打晕过去了。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刘表看出来了,这是早就商量好的故意寻衅报复!

王熙是向自己谏言刘琦拥兵太多,势力太强的北地士子之一,以刘琦的本事,想要查出来这是不难。

刘表斜眼看了刘琦一眼,却见刘琦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

他甚至还在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顺气,显然是被吓到了。

刘表深吸口气,闭起了眼睛不看他。

罢了,揍了就揍了吧,谁让自己这次确实对不起大儿子。

再说那王熙也确实欠揍。

刘表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在场的士子,道:“今日之辩,乃是经学之辩,在场众人皆是士人出身,大家有争议,只管以雄辩论高低,如何可以一言不合,就擅自动手?岂不有失士族身份……再说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罢,却见刘表冷然的扫视了一圈全场,道:“下不为例,再有滋扰经论者,休怪老夫无情!”

这一番话,说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但却异常严肃,话语之中冷意十足,让那些士子听了,也不由有些心惊胆裂。

其实适才王熙突然起身奔着刘琦走去,看着有点像是要动手,但有些熟悉王熙的人却觉得他适才虽然急躁,却还不至于如此妄动肝火,竟敢去打刘琦……这当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刘表适才一番言语,已经是将此事定性,他们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

不过很多人名士和士子,此刻看向刘磐的眼神都不太对。

在他们看来,不论王熙是不是真的要与刘琦动手,这个壮汉却一拳将王熙打的不省人事,未免太过,只需派人制住王熙即可,何必这帮让他出丑,摆明了是臊他的面皮。

却有昭烈之徒高昌,低声对青州名士付遣言道:“形势不妙,那刘伯瑜似已占据主动,若如此下去,怕是古文进入荆州官学的事,会这么敲定了!”

付遣低声道:“兄有何高见?”

高昌眼睛一眯,道:“那刘伯瑜在冀城,曾悬三千人首在都城城头,眼下其人言语得势,咱们不可在今古之学上与其再论短长,当如打蛇一般,说起要害,戳其软肋!”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三名少年

刘琦连辩两位名士,又以‘学术宽松自由’的幌子来吸引在场的一众学子,一时间气势如虹,声名大噪,让人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今学名士高昌和付遣开始暗自计较,打算从另一个角度来抹黑刘琦,以此来重新拿回在场的主动权。

却见付遣站了出来,对刘琦拱手道:“白身之人付遣,见过君侯。”

又来一个站出来了么?

刘琦淡然一笑,回礼道:“久闻付公大名,常闻公治经二十年,为《易经》和《尚书》注言二十万言,希望后世学子参考通读史学,遗泽后人,着实令人钦佩。”

付遣摇了摇头,道:“不敢当君侯夸赞,某治经之功,远不如当世大儒,不说诸州名士,便是仅在这荆襄之地,便有仲子兄和尚长先生两人远在老夫之上,岂敢担‘遗泽后世’,万万不敢。”

刘琦心下长叹口气。

东汉的士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而且脸皮厚的程度,都是相当的隐晦,吹牛逼都让你听不出来。

付遣适才之言,表面上是谦虚,实则乃是在特意拔高自己。

眼下荆州之地,治学之人云集,何止百千,但这老家伙却独独只是将庞德公和宋忠列于自己之上,连司马徽的名字都没有提,何其狂也?

要知道,庞德公本身就是荆楚第一名士,而宋忠在来荆州之前,就是可以与郑玄比肩,被刘表因为治学臂助的第一号人物,这两个人的声名可不仅仅只是知名于荆州。

如今付遣将他们两个人列于自己之前,其言下之意,是暗指自己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荆州第三人。

刘琦微微一叹,暗道这人着实也是有些欠揍,可惜刘磐适才已经帮他揍了王熙出气,眼下刘表雷霆震怒,怕是不能故技重施了。

如若不然,非得让刘磐再给他个大耳刮子不可。

突然,却听付遣言道:“某有两个问题,想要向君侯请教。”

刘琦笑道:“还请付公试言之。”

那付遣一字一顿地道:“敢问君侯,去年关中之战时候,听闻君侯在一处山谷设伏,以弓弩之阵,屠杀西凉兵数万,至使人尸露于荒野,遗骨不得掩埋,乌鸦啄之肉,野狗咽之髓,不知可有此事?”

哎呦,这是打算拿自己用兵杀人的事说事了。

刘琦额首笑道:“确有此事。”

付遣见刘琦承认,不由暗暗点头,你承认就好。

“数万人殒命之后,君侯又派人枭首三千,悬于冀城城头,不知可有此事?”

刘琦依旧点头道:“有此事。”

付遣问道:“那敢问君侯,为何如此嗜杀?”

刘琦认真地道:“非我嗜杀,实乃是西凉虎狼之辈,助纣为虐,贪婪施暴,雒阳关中之地屡屡遭这些人荼毒,如若不以威慑之,遭殃的岂非关中百姓?”

那付遣摇了摇头,道:“非也,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凉州兵士受董卓蛊惑,没有忠义之心,君身为一方之长,万民表率,又有名士之尊,何其滥杀无辜,至关中遍地骸骨,如此绝非仁人之道。”

“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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