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给我三天时间怎么样?让约安妮丝安静的复健三天,等我们去远处取个材,为曲子添上一笔点题。”
“取材?”
“嗯,飞机来回的票我都搞定了,回来之后,我们也不会错过约安妮丝的录音。”
达芙涅眨了眨眼,并不意外。约安妮丝也是如此,她之前就知道高易羽似乎想干点什么。既然是取材,而且又是为了曲子添上一笔——大概,还是什么有利于安·菲文的事……
“没关系,你们去吧。”约安妮丝同意了。
“喂,带点土特产给我。”达芙涅不害臊的开口,又补了个问题,“知道带啥不?”
“带异国花草的种子。”
“没错!既然脑子还清楚,那就去吧——倒是我们要如何称呼这段旅行?”
“有必要称呼吗?”高易羽避了一下视线,达芙涅的眼睛像是能长刀子似的,“它无外乎是历史旅行,只是带不回额外的美少女来壮大我们的乐队,但依然是一场历史旅行。”
达芙涅不屑道:“人活着本身就是历史旅行,无外乎是自己人生的旅行,或是时代前进的……罢了,既然不会再额外带回新的小姑娘,那就行。”
直到这里,安·菲文才好奇的问:“要去哪里?”
“为我们的专辑——进行采样。”
……
高易羽挺久没出过远门了,虽然靠历史旅行去过各种各样的国家,但那一切都与出远门不符。
她带着一只容量不小的旅行包,简简单单的行囊。
每当踏上旅行时,都会嗅到一种非日常的味道,此刻也不例外。
她照着镜子,心想“哎,我是人们旅行时,能见到的最美风景”,然后戴起口罩墨镜,还有一顶不起眼的帽子。办完这些,她才招呼着安·菲文,坐上叫来的网约车。
司机:“一位?不是两位……哦,两位。”之后,才略感奇怪的开车。
高易羽立刻意识到,这是身旁的稀世魔法师在发功。
“这是那个啥,对吧,我记得刚来的时候也用过一次……”高易羽隐隐约约的想起。
“嗯,操纵我与世间的距离——可以避人耳目,低调行事,我称之为距离魔法,可以避免自身非世俗的样貌引来世俗的注目礼……您想学一下吗?毕竟您……”
“我?”
“应该能无条件吸引来所有人的爱情……从您的角度,或是我的角度,我都希望您能学会这个。”
高易羽无视那些夹杂感情的话,只是挑了重点:“行,学。”
倒不如说她很乐意多学点东西,据说自己拥有很庞大的魔力,但到现在为止使用方法很匮乏。以后对付流行乐恶魔,这类魔法肯定就是战斗力。
“不过,很难学吧?”
“嗯,所以我想好了办法。”
安·菲文伸出手指,用自己轻柔、温暖、略有低沉的嗓音,向其发出一种不成调的轻轻哼唱。高易羽感觉到,银白色的魔力随之涌出,像是海浪和贝壳一样淡淡共鸣起来。
一张淡白色的纸,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它看起来轻薄无比,却富有力量。
是的……高易羽认识它。
对她来讲,那是没多久前一次会面时,安·菲文所展示的东西。
她魔力的形态。
正如高易羽的魔力,会随音乐一起灌溉荒芜,将各种各样的植物凭空繁茂出来。安·菲文的魔力也有其独特的形态,那就是会构筑一张乐谱——能写入回忆的乐谱。
它能分毫不差的,将回忆里的景色录入其中,然后准确展示出来。
虽然录入和展示都仅限一次,它却是很美好的东西,因为能将珍贵的回忆再度品尝一次。
“我把我学会这个魔法的记忆写进去——”说着,安·菲文为乐谱的空白,谱写起内容,然后卷起来递给了高易羽。
“……那你会失去这个魔法吗?”
“不会呀,只是复制记忆,不是抽取记忆。”
“那就好。”
高易羽接过了那卷回忆的乐谱,淡淡的魔力像是能散发芳香,充满了安·菲文的气息。它里面的回忆并不是被囚禁于此,而是……对,只是在栖息于此。
就像蝴蝶停在枝头,蜜蜂暂留于花蜜。
回忆是自由的,而只要自己呼唤的话,回忆就会纷飞。
高易羽试着呼唤了——
那一卷乐谱轻轻展开,里面魔力与回忆构筑的光彩,一点点流入高易羽的脑海。
那是……安·菲文的心路历程,关于那个魔法的。
起初,是她的旅行——她旅行到了一个莱线节点,守护那里的人是弓箭手,为了能让每一箭都命中敌人,守护者便从莱线之中借用地球的魔力,演变成了这个操纵距离的魔法。
而在安·菲文的手里,这并不仅仅成为了操纵物理距离的东西。
她既可以用这魔法横跨大洋,抵达天空。
也可以用其延长美好时光,使其离枯萎之日变得遥远。
当然,主要被用来缩短与世俗的距离,可以使自己没有存在感。
如果她想,也可以反向使用,成为一切的焦点。这是个很奇妙的魔法——高易羽完完整整的经历了安·菲文学习、使用的一切,进而,掌握了它。
但仿佛是一种因果,当高易羽确信自己掌握魔法,达到了目的之后,那些回忆便淡去了。
即便高易羽想,也无法再将它们写入新的空白回忆乐谱。
高易羽摘下口罩和墨镜,将面庞无保留的展露出来——司机从后视镜好奇的瞄了一眼,但很快便不在意了。因为高易羽以魔力,拉远了这一切的距离。
“好珍贵的魔法……感谢。”
“这只是我能回报您的些许,希望,您永远也不会拉远与我之间的距离。”
“那么复杂的操作,我搞不来。”高易羽自己也笑了起来。
……
如果高易羽想,那抵达目的地,也仅仅是消耗些许魔力即可马上办到的事。
但她们只是换乘火车、登上飞机、如所有旅客一样经历时间。
当然,也经历苦涩——
“有没有……治晕机的魔法……”高易羽满头是汗,面露难色,躺在头等舱豪华的椅子上。
头晕、心悸、反胃。本来美味的飞机餐和甜点,现在像是诅咒一样,在无时无刻的告诉高易羽“吃我?消化我?这就是我们的痛苦!”
高易羽本人则已经像个死人了。
但安·菲文其实也一样:“我……我很后悔没学。”原来……她在这方面也不咋地,“我曾经历无数浪花,在古老的航行里见证岁月!看来是隐居一千多年的问题……没想到我竟然也会晕交通工具了。”
她似乎想证明自己不是软柿子,对抗得了气流,但说得越多,情况就越糟糕。
“唔……呜——”
当颠簸平静了些,她俩就那么满头是汗的,用魔法吃力控制着反胃——到真反胃出来的距离,最后终于找到诀窍,控制了晕机到我自身的距离,又立刻满血复活。
并相视一笑——毕竟她们对魔法的掌握熟练度,是一模一样的。
“空姐!加餐!”
……
而她们散去魔法,只是拥抱了落地时,异国他乡的风味,以及清晨阳光和风。
对于安·菲文来讲——这有点像是过往三千年里,时间旅行者和永生的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一次次偶遇。
像是一眨眼之后,吟游诗人的美貌便会消散,然后需要再苦熬百年。
但她眨了眨眼——心爱的人还在。
高易羽正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因为正好走过一个浑身喷香水的老外,臭死了。
像是想品味这份珍贵,安·菲文合上眼,等了几秒,才再度睁开——高易羽不见了。
但转头后又出现,吟游诗人似乎去看正好路过的一位金发美女了,尤其是盯着对方的胸。回来后,吟游诗人盯了盯自己的,颇为深奥的说了句“男性特征”,似乎在怀念往事。
吟游诗人始终都在。
安·菲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在她的心与灵魂里回荡。
她下意识的,想将此时此刻记录在回忆乐谱中——可没必要了。
往后,这份心情——依然会常驻吧。
“走,办完手续了。”
“好。”
离开机场,高易羽像是安排好了一切,又带她远离了所有小偷和坏蛋的距离,上了辆不错的车。二人闲聊着异国的歌,闲聊着乐队的歌,还有彼此。
向着高易羽——安·菲文说了许多天气的事,还有大海。
树、行人。
手机、建筑、风中夹杂的气息与以前相同、晕车、红绿灯、行人的背包和相机。
但安·菲文只是在说——
“我爱你。”
……
车停在了一个像村子般的地方,将她们二人与行李抛下。
高易羽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正午的风。
农田,磨坊、大海。意大利民歌像是在土壤中扎根,长出了恬静,弥漫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
高易羽拦下了一辆车——那是刚卸完货的、属于附近农场的小三轮车。
高易羽递出一张大额钱币,但对方掐灭烟摇着头,只是用大拇指和哼哼声指着后面。
两位旅行者乘上它小小的车尾箱,面对面坐下。
一点点柴油味,伴随着摇摇晃晃,浓郁的番茄味。
哪怕是从海边吹来强风,太阳正在头顶,刚卸完丰收番茄所留下的余味,也像是她们的好心情一般弥漫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