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瞳的圣杯跑团战争 第30章

　　“谢谢……谢谢您黑瞳大人。”

　　她哽咽着低声说道：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万分感谢……谢谢、谢谢谢谢。”

　　她语无伦次，就仿佛是痴呆的孩子。

　　她本来就是孩子，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哪怕是成年人看来也足够激烈，没有直接晕倒已经说明了她作为魔术师素质的出色。再苛刻的师傅也不会挑出毛病。她毕竟只是六岁的孩童，她连应有的价值观还没有成立。

　　黑瞳叹了一口气，同样以低沉的语气回应。

　　“嗯。”

　　黑色少女没有发觉，这时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她本该是君临于黑夜的杀手，是冷酷无情的暗杀者。可现在的她却因为女孩的哭泣而显得手足无措。她只能绷紧脸蛋，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能够给予这个坚强的女孩一个安慰，她只是想要止住凛的哭声而已。

　　真是刺耳呐。黑瞳在心中如此想着。

　　在这以往，她从未想过孩童的哭声居然是如此刺耳的声音。那是因为在这之前，她只不过是旁观者的原因吗？还是说她天生就对这种事情显得漠不关心？凛的哭声是如此的刺耳，以至于让她心头烦躁，恨不得直接让凛闭嘴。

　　可她做不到，她无法简单的厉声喝问。

　　刺耳的哭声在黑瞳的耳边轰隆作响。

　　然后，她终于明白了她为何如此烦躁。

　　因为嫉妒。

　　舍弃生命、不顾一切的走出坚固的堡垒，为了拯救朋友而踏入危险的修罗巷。数次经历了关乎生命的危机，甚至最后一次直接被催眠成功。在历经了万千苦难之后，她活下来看到了朋友获得了拯救。

　　多么可笑而狗血的剧情啊。而凛，做到了。

　　勇气、毅力与智慧。

　　她的愿望实现了。

　　她保护了她的‘家’，以她的生命赌注。这个小小的少女心中，一定正绽放着最美丽的花朵。

　　所以黑瞳嫉妒了。

　　她嫉妒她的成功，她嫉妒她的勇气，她嫉妒她的智慧，她嫉妒这个女孩的一切。

　　因为黑瞳做不到。

　　所以，才要捧得圣杯……一定要捧得圣杯，‘回家’。

　　嫉妒的火焰化为勇往直前的志气。她一定要夺得圣杯，不管拦在前路的到底是何等困难。现在的黑瞳已经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弱点，为了弥补这个弱点她将会竭尽全力。下一次与兰斯洛特交手她一定不会如今晚这么的狼狈。阿尔托莉雅、迪卢木多乃至于吉尔伽美什，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认输。

　　伊斯坎达尔的质问终于从她的心口消失。她不禁感到好笑。

　　征服世界也好、守护国家也罢，这些气势恢宏的愿望本就不该存在身为普通学生的黑瞳身上。她的愿望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回家’。

　　她要回家，仅此而已。

　　凛尝试着止住自己的眼泪与哽咽，可她却做不到。这股恐惧与喜悦的复杂感情令她身形动摇，几欲晕厥。黑瞳默默的走到她的身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这个娇小的勇者。

　　“诶……？”

　　“别误会了，这是奖励。为你的勇敢与毅力。”

　　“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凛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她趴在黑瞳的怀中大声呼喊，喊的是如此的嘶声力竭，如此的歇斯底里。黑瞳理解这股后怕般的恐惧与完成拯救的喜悦。因为黑瞳现在就处在无时无刻的恐惧当中。

　　她当然会因此恐惧，她的对手并非凡人，而是传说中的勇士与国王，而她自己在这之前只不过是普通学生，她居然敢在这群超人面前舞刀弄枪，甚至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他们。这股恐惧无时无刻的缠绕着黑瞳。

　　她只不过是在三天前才拿起真刀的学生，在这之前她甚至连挥刀都不会。

　　可现在的她却能够面不改色的杀人，并不带丝毫犹豫。

　　是环境吗？还是意志呢？她无法理解。她想要回家，为此而不择手段——可她真的能够不择手段吗？凛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她完全可以直接敲晕凛，将她作为人质来威胁远坂时臣与间桐雁夜。可她无法下手，因为这女孩哭的是如此惨烈，又是如此高兴。

　　她想起了伊斯坎达尔对她的评价：你做不了恶鬼的！

　　她原本以为她早已化身恶鬼，但现在她才知道，她离真正的恶鬼还很遥远。她当然做不到了恶鬼，因为她受到的是和平时期的教育，她最喜欢的便是二次元世界当中散发着纯净灵魂的光芒。她只不过是普通的学生，她还没有步入社会的黑暗。说到底，她还是活在天真纯净空气下的人，她不可能在短短三天内变成恶鬼！

　　看着凛，她突然有种明悟。

　　很简单的道理——她为何一定要不择手段？

　　她明明拥有最优秀的暗杀能力，她明明拥有最强的白刃战能力。她还有能够制造尸人偶的传奇兵刃，甚至可以说哪怕正面与任何英灵对战她都保有胜率。为什么她一定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不择手段？说到底怎样才能够算是不择手段呢？

　　在英灵战时偷袭御主算是不择手段吗？身为暗杀者居然不偷袭御主，这才奇怪吧？

　　在混战当中隐藏自己的身形，然后一击必杀算不择手段吗？她本就是黑夜的杀手，如果不暗杀才奇怪吧？

　　与阿尔托莉雅正面对砍、与迪卢木多正面交战、在丛林当中暗杀吉尔德雷……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伊斯坎达尔为何说她当不成恶鬼，为何一口咬定她拥有英雄的灵格……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是以暗杀者理所当然的姿态面向所有的英灵。甚至她还保护了爱丽斯菲尔，更别说她一时心血来潮帮助了凛拯救了朋友。

　　如果这都不算英雄的灵格，那怎样才算呢？

　　骑士有骑士的英雄之魂，王者有王者的英雄之魂，而暗杀者自然也有暗杀者的英雄之魂。

　　她突然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天真。可同时，她又感到了兴奋。她明白了，她明白了为何与英灵正面交手时会露出笑容，为何与伊斯坎达尔即将对战时露出笑容……她本就是死宅，身为死宅居然能够亲身与仰慕的英灵生死交战，她当然会高兴……喜不自胜！

　　“谢谢……”

　　凛趴在黑瞳的怀里，闷声说道：

　　“谢谢您黑瞳大人……谢谢您救了我，救了我的朋友……还有，谢谢您作为我的后盾，给予我最大的支持。如果不是您的话，我想我一定不可能救出琴音，也一定会死。您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得。”

　　这是来自勇敢女孩的感谢，黑瞳不禁感到脸上发烧。她明明应该是黑瞳绑架的目标，可现在黑瞳只不过做了举手之劳却得到了女孩真诚的感谢。奇妙的倒错感让黑瞳心情复杂。

　　然后，凛轻轻的离开黑瞳的怀中。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可精神却好多了。

　　她冲着黑瞳露出了属于女孩的纯真笑容。

　　“我就知道，如果是黑瞳大人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因为——黑瞳大人可是真正的英雄呐。”

　　我可不是英雄。黑瞳想要如此反驳。

　　但是她却住嘴了。

　　一股奇异的感情在她的心间流淌。这是来自于她心灵最深处的愿望。

　　这是，【骄傲】吗？

　　还是，【自豪】吗？

　　黑瞳又想笑了，于是她笑了出来。

　　主持人：你察觉到如果直接带走凛这是最直接的做法，可神圣的使命感令你无法下手，你在冬夜的冬木市当中邂逅了命中注定的女主角，被她娇小却坚强的灵魂所感动。伊斯坎达尔给你造成的心灵创伤在凛的关怀下渐渐愈合，现在的你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并且为之努力奉献……

　　主持人：你的从者模板开始抖动、模糊，请时刻注意你的模板变化。

　　主持人：直觉鉴定：D20+10=6+10=16（成功）

　　主持人：你看着凛的目光开始不对劲了，就如同凛看你的目光一样。

第32章 叫你背叛我！

　　主持人：场景转换：后山。

　　言峰绮礼呼出一口气，白色的呼气在冬夜当中飘散。

　　今天的月亮很亮，仿佛舞台的灯光。可绮礼的心情却沉重无比，黑瞳的未知身份宛如用钝刀割裂的伤口般令人难以忍受。掌握英灵的身份与特色是御主所必须要做到的。可黑瞳至今也没有诉说自己真正身份的意思。如果黑瞳是单纯的瞧不起绮礼也就罢了，可黑瞳却在这基础上还尊重着绮礼的御主身份，矛盾无比。绮礼不知道这宛如人偶般的英灵到底怎样考量，可从御主的身份来考虑，她的选择明显欠妥。

　　这是黑瞳与绮礼最主要的矛盾。他们本可以合作无间，但却隔着一层纱布。

　　黑瞳并非没有不遵从绮礼的判断，可黑瞳却也没有完全信任绮礼。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如其他组合那般亲密无间，而是类似于同盟。他们之间的利益一致，所以黑瞳遵从他，仅此而已。

　　可这还不够！

　　绮礼在心中想到，如果仅仅如此，是不可能战胜其他组合的。因为其他组合的强度就是拥有如此程度的威胁。

　　这倒不是说黑瞳没有抵抗其他从者的能力。虽然黑瞳的职介是assassin，可她正面作战的强度却超越了这个职介给众人的印象。她甚至可以与三骑士正面对抗而不落下风！而且她在此基础也不会放弃偷袭策略。她是最适合绮礼的从者，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疯狂。

　　绮礼叹了一口气。可这也是问题所在。

　　正因为黑瞳与绮礼个性如此相像，所以绮礼才不能放心黑瞳的选择。如果有了那个机会，哪怕是放弃自己这个御主，黑瞳也要捧得圣杯吧。因为如果这个选择放到了绮礼身上，绮礼也会如此选择。至今绮礼也不知道黑瞳的真实愿望是什么，可黑瞳却已经将他的愿望获知。绮礼甚至判断不出来黑瞳是否会真的认同他的愿望，还是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黑瞳会嫌自己这个御主碍事而杀了自己。

　　令绮礼惊恐的是，这个可能性不低。

　　因为黑瞳就是如此冷酷的杀手，就是如此不择手段的杀手！

　　所以，在被黑瞳发现之前，他必须要取得能够对抗这不稳定从者的底牌，一个哪怕黑瞳在关键时刻反水也能够有效克制的底牌。这底牌原本用完了就不可能再生，可绮礼却有充足的信心取得这个底牌，令原本不稳定的关系成为牢不可破的牢笼。

　　令咒。

　　在英灵由圣杯召唤到现世时，赐予御主可以掌控英灵的最终手段。每名御主一共有三枚令咒，可以强制命令英灵三次。如果拥有这个令咒的话，哪怕黑瞳不愿意也必须要听从绮礼的话。

　　原本令咒只有三枚，而绮礼已经用完，他本不可能再次获得。可还是有一种方法。他的父亲拥有历届所剩下的令咒，如果是他的父亲，完全可以过渡给他，然后他便再次拥有了令咒，可以控制黑瞳的行动。

　　他的父亲便是这届圣杯战争的监督者，由圣堂教会派来监视魔术师战争的人。

　　绮礼有充足的信心劝说，所以他走上了教堂的路上。

　　现在黑瞳正在城市巡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在前不久黑瞳还与其他英灵大战一场。虽不知道结果，可魔力需求一口气增加绮礼还是能够感受出来。黑瞳正忙着修生养息，没时间管绮礼。而这个空白的时间，正是绮礼最后的机会。

　　从冬木市通往后山有一条弯曲的小道，这是唯一能够通向教堂的路。绮礼走在路上，抬头看去。

　　他停住了脚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山间的路上，那唯一的通道上，站着一个人影。

　　黑瞳。

　　这个黑夜的女神正冷冰冰的瞪视着绮礼，就仿佛天神正蔑视着凡人。绮礼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天真。黑瞳是暗杀者，是圣杯战争之中最擅长间谍活动的暗杀者，她不可能察觉不到绮礼的变化，她只是默不吭声。

　　绮礼在忍受着她，她也在忍受着绮礼！她本就是最擅长单独行动的英灵，她本不必理会绮礼的呼唤。可她还是遵从了绮礼的选择，配合绮礼活动。她为此付出，也因此会期盼绮礼也会为此忍耐付出。可现在，绮礼打破了默契。

　　死亡的寒风吹拂着绮礼的僧衣，他沉默不语。

　　黑瞳静静的看着他，手中倒提着刀鞘。隐藏在刀鞘中的八房正轻轻震动，魔剑正渴望鲜血。

　　她缓缓走下，她明明是如此柔弱娇小的少女，可她一步一个脚印却宛如锤鼓般击打到了绮礼的心中。黑瞳行走时寂静无声，可在绮礼耳中却震耳欲聋。绮礼身穿特质僧衣，这身僧衣连轻机关的子弹都能抵抗，可现在他却感受冬夜的寒风直接吹破了僧衣的保护层，直接吹进他的血管内部。

　　……最糟糕的剧情。

　　黑瞳走到了绮礼的身前，居高临下，仿若神明。

　　“言峰绮礼，你要到哪去？”

　　少女的声音轻柔不带丝毫火气，可在绮礼耳中却轰隆作响！这是质问，来自从者的质问，来自最强暗杀者的质问！黑瞳早已等候在这里，她早有预料，可她却希望她的料想是错误的。绮礼确实是合格的御主，这就够了。绮礼也应该如此，黑瞳是合格的从者，这也就够了。可黑瞳错了，她天真的想法令绮礼想要得寸进尺。